燕洛軒揮了揮手道:“放他們走吧,燕洛琪已經(jīng)逃了,殺了他們沒有任何意義。”
楚夢依帶著燕洛琪一直向西,躲入一個廢棄的農(nóng)房之中。她扶燕洛琪坐下,認真地道:“箭上有劇毒,我要割開你的衣物,爲你處理傷口。”
燕洛琪搖了搖頭表示拒絕,他凝視著楚夢依,輕聲道:“夢依,我說過我已經(jīng)和你恩怨兩絕了。”
楚夢依微微蹙眉,強行撕開燕洛琪肩膀處的衣服,微笑著道:“恩怨兩絕?我做這麼多救你,就換來你這麼一句話?我偏不讓你死。”
楚夢依將傷藥倒在燕洛琪的傷口上,痛的燕洛琪一個哆嗦,他咬著牙,痛心地道:“那好,既然你這麼說。我現(xiàn)在只想問一句話,爲什麼你給我是毒藥?”
楚夢依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撕下燕洛琪的衣角,悠然開口:“洛琪,那個藥是給你準備的。”
燕洛琪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他定定地盯著楚夢依,想驗證自己的想法。
楚夢依一邊動作輕柔地爲燕洛琪包紮傷口,一邊道:“我視你爲知己,怎麼會捨得讓你死?當時,我的確決定要幫洛軒。我知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極有可能,是你爭不過他,我不能眼看著你死。”
燕洛琪恍然大悟,目光歉然地看著楚夢依,心裡爲自己懷疑楚夢依而把自己罵了千百遍。
楚夢依去處理燕洛琪其他的傷口,悠然道:“你不用自責,換做是我,也會懷疑的。”
燕洛琪問道:“那詩晴呢?她應該沒有死吧。”
楚夢依悽然一笑:“洛琪,我身中櫻飛雪奇毒,命不久矣。現(xiàn)在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在向老天爺借命。這一次,就讓我任性一次,讓我在爲數(shù)不多的生命裡獨佔燕洛軒。等我死了,自然有人會告訴你詩晴的下落。”
燕洛琪爲楚夢依對燕洛軒炙熱的感情而震撼著,他知道,他是奪不回楚夢依了,燕洛軒在楚夢依心中的地位,沒有任何人能替代。
就在燕洛琪發(fā)愣的瞬間,楚夢依突然出手點了他的穴道。燕洛琪想到去年自己生誕的時候,楚夢依代替自己引開殺手的事情,那個時候和現(xiàn)在的情形居然如出一轍。想到過往,燕洛琪心中對楚夢依的愧歉更濃了。
楚夢依搬開廢屋中的一塊石頭,取出下面的包袱。她拿出一套不起眼的粗衣布服,放到燕洛琪的腳邊,輕聲道:“如今,洛軒做了皇帝,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他只想殺你一個人,斷然不會爲難辰王府其他的人。你衝開穴道後,就潛回錦城。到宣德布莊去,那裡是舞門的地盤,師叔和老闆會協(xié)助你逃走。他們會把你送到末城,燕洛靖的兵就屯在那,到了那兒你就安全了。”
燕洛琪痛心地問道:“你要易容成我,引開他的追兵,對嗎?”
楚夢依笑著點了點頭:“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你儘管放心,他不會殺我的。”
燕洛琪嘆了一口氣問道:“爲什麼你要爲我們做這
麼多?”
楚夢依笑了笑:“你也好,太子也好,我都不想看著你們死。既然能救你們,爲什麼不全力去救呢。到了封地後,你就做一個百姓愛戴的賢王吧。既然你死裡逃生,只要你和燕洛琪不起反心,洛軒也不會再爲難你們。”
說完,楚夢依拿起包袱,看了看門外:“我這個假辰王,也是時候和辰王府的人去匯合了。洛琪,今日一別,恐怕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了,千言萬語只在保重二字。如果你念在我們的知己之情,就答應一件事。我死後,請輔佐洛軒,讓他成長爲一個偉大的帝王。”
楚夢依說完,對燕洛琪抱了抱拳,轉(zhuǎn)身出了房屋。燕洛琪心中百感交集,他沒有想到,時過一年,他再一次被楚夢依捨身救了。等他衝開穴道的時候,他沒有意氣用事,潛回了錦城。楚夢依將燕洛軒的追兵引開,兩日後燕洛琪在柳慧傑和花四孃的掩護下,離開了京城。當然這是後話了。
燕洛軒當然不會真的不會放過燕洛琪,他放走燕洛琪府中的人,不過是爲了引出燕洛琪罷了。所有人都以爲,燕洛琪終會跟辰王府的人匯合。追兵追了辰王的府的人三天,才發(fā)現(xiàn)了辰王的蹤影。於是,他們聽從了燕洛軒的密令,將辰王府的人殺無赦。結果舞門的人出現(xiàn),將辰王府的人救走。楚夢依沒有跟舞門的人一起離開,反倒獨自一人面對燕洛軒的追兵。
燕洛軒的追兵認出了楚夢依的身份,完全不知所措。他們沒有想到,這幾日將自己耍得團團轉(zhuǎn)的,居然是當今聖上的枕邊人,他們只好將楚夢依捉了回去。
楚夢依被捉回的時候,剛過申時,她被侍衛(wèi)壓到了君臨殿。
燕洛軒臉色鐵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楚夢依。楚夢依穿著和燕洛琪離京那天穿的衣服一模一樣,儼然一個翩翩佳公子。燕洛軒瞬間就明白了,他被楚夢依耍了,楚夢依自己穿上燕洛琪的衣服,引開了追兵,燕洛琪大概已經(jīng)到了末城。楚夢依居然爲了救燕洛琪這麼煞費苦心,讓燕洛軒幾乎氣炸了肺。他對楚夢依又愛又恨,明明知道不該有這個牽絆,可他就是捨不得。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了,楚夢依幫助燕洛琪逃走,這已經(jīng)挑戰(zhàn)了燕洛軒極限。
楚夢依的臉上掛著從容瀟灑的淺淺笑容,傲然淡定地看著燕洛軒。她知道,燕洛軒快被自己氣瘋了。她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就得承受燕洛軒的怒氣。現(xiàn)在燕洛軒身中櫻飛雪劇毒,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離開他的。她決定,無論發(fā)生什麼事,她都要留在燕洛軒的身邊。
燕洛軒冷冷地道:“我以爲你會跟他到封地去。”
楚夢依淡然一笑:“我答應過你,不會再離開你。現(xiàn)在,我來兌現(xiàn)承諾了。”
燕洛軒神情陰冷,目光憤恨:“楚夢依,你膽子真大,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嗎?”
楚夢依很冷靜,沉著地反問道:“皇上舍得嗎?”
燕洛軒臉色一變,緊緊抓住了楚夢依的手腕,壓抑著怒氣道:
“朕當然捨不得!如果朕能狠得下心,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楚夢依的臉上依然有淡淡地笑容,語氣清淺的宛若事不關己:“謝皇上不殺之恩。”
燕洛軒抓著楚夢依的手更緊了,他強迫楚夢依和自己對視,卻只在那雙盈盈如水的藍眸裡看見了平靜。燕洛軒的心中的怒氣更甚,幾乎是是吼出來的:“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辜負朕的信任,將朕玩弄於手掌之間!朕恨不得馬上就殺了你!”
楚夢依靜靜地與燕洛軒對視,隻字不言。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眼裡閃耀著一種堅定倔強的光芒。
燕洛軒的臉色很難看,和楚夢依的淡定截然相反。他怒道:“你公然和朕作對!執(zhí)意放走燕洛琪!讓朕顏面掃地!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楚夢依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承受一切後果的準備,她平靜地笑了笑:“全憑皇上處置。”
燕洛軒見她如此淡定,反倒更加惱怒。他鬆開楚夢依,用手背甩了楚夢依一個耳光。他用的力氣很大,致使楚夢依整個人都歪在一旁。
楚夢依的嘴角緩緩地留下血來,她卻不理會,用執(zhí)著淡然地目光看著燕洛軒。那倔強傲然地姿態(tài),就像峭壁上迎著風雪綻放地紅梅。
燕洛軒運起全部的內(nèi)力,突然一掌打在楚夢依的胸口。楚夢依的經(jīng)脈被震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燕洛軒的衣衫。楚夢依的目光轉(zhuǎn)爲憂傷,直直地看著燕洛軒。
燕洛軒毫不溫柔地將她撈起,緊走幾步,將她放在了牀榻上。
他冷冷地道:“楚夢依,我不能把他從你心裡趕走,只好強制將你留在宮中了。你不是要兌現(xiàn)承諾嗎?那就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冷妃吧。”
楚夢依心如死灰,她剛剛廢了一身武功,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看著燕洛軒面無表情的臉,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浮現(xiàn)在腦中。初次相識,她便大膽地戲耍瑞王,成功引起他的興趣。從一開始的排斥害怕,到最終的相知相許,再到現(xiàn)在的誤會重重,二人真的經(jīng)歷了很多。楚夢依想到他曾經(jīng)的寵溺,曾經(jīng)的縱容,以及紅日見證過的誓言。那一幕一幕地在她的眼前掀過,那麼清晰卻宛若隔世。楚夢依痛心疾首地看著燕洛軒,眼淚緩緩地留下。
洛軒,我們居然走到了這個地步。我沒有想到,我們的第一次,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早知,就在軍帳中給了你。
燕洛軒的眼光觸及到楚夢依的眼淚,他以爲楚夢依是不願意。他的心收縮著,伴著強烈的疼痛,憤怒再一次支配了他的心。他伏在楚夢依的身上,狠狠地咬上她的脖頸。燕洛軒發(fā)泄一樣一樣死死的咬著,下一瞬,他的嘴裡就充滿了鐵鏽的味道。燕洛軒喉結一動,將那口血嚥了下去。緊跟著,加大了力氣,就好像要咬斷楚夢依的脖子一樣。
楚夢依吃痛,下意識的叫出,她馬上就咬住了嘴脣,將已出口的驚呼嚥下喉嚨。一張櫻脣,被咬的鮮血淋淋,染紅了她整張下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