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十年來頭一次變了個顏色,和以往肅穆的黑色不同,今天的永安城頭處處掛著紅黃酒綠的大燈籠,紅布織成的大花簇鋪的滿街都是。小巷之間掛著整齊的小彩旗兒,天空時不時有幾聲煙花升天。小孩兒穿新衣,大人剪修頭。往日骯臟的大街干干凈凈,嘈雜的城門也針落可聞。永安城從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新鮮勁兒。
這一切都是因為長樂皇后的六十歲大壽已到,同時,也是涼國占領潭州的十五周年,兩樣任何拿出來一樣,都足以令全國震動。
這次觀鳳臺大壽慶典上請到了全國各路能人異士,除了潭州之外所有的高級將領,其中既有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也有初出茅廬卻大放光芒的年輕俊杰,那些一直在自己崗位上發光發熱的文官也都前來祝賀,更有麻薩諸塞使節、安德萬金科使節、胡國使節、梁國使節、燕國使節紛紛前來祝賀。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這樣一個舉國歡騰的時刻,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卻黑著臉,借著日光看著出現兩個豁口的刀,這是那次砍了耿先生金貴腦袋時候留下的?還是砍其他人?他們骨頭還真硬,凌無雙把刀往前遞過去道;“把我這刀修一修。”
武器店老板是個老頭,他看了看這把刀驚訝的道:“止戰刀?沒想到,沒想到,我當學徒的時候摸過一次,現在又摸了一次。”凌無雙可沒心思聽他的陳芝麻爛谷子的臭事道:“誰管你摸沒摸過,把刀弄好得多少錢。”
“啐刀口十兩、封刀口二兩。”凌無雙仔細看著止戰刀刀鋒的細微裂痕道:“能把我這刀弄成原樣么。”
老頭摸著胡子高深的笑了笑:“這刀算短刀,屬指揮刀,可不是拿來砍人的。”
“少說廢話!多少錢。”
“啐刀十兩,你這個刀,五十兩!”
“什么!”凌無雙睜大了眼睛怒道:“你搶劫啊,知不知道我是誰?”他從兜里掏出一個徽章,這個徽章是在鐵盾管被王于龍追殺的時候時候秦夢陽給他的,是一個涼國二級功勛徽章。老頭斜了一眼那個勛章冷笑道:“這兩天有你這種勛章的如過江之卿,就是一級勛章也是有些來我這里包養寶刀。別拿雞毛當令箭啊。”
凌無雙氣結,笑道:“老鬼,別以為趁著大典趕上順風車就能多掙點,我這刀看到沒有,那是砍人砍出來的。你要是還五十兩才啐刀,那這五十兩就從你被砍下的腦袋上出吧!”
老頭絲毫不懼風輕云淡的笑道:“楚云軒大將軍這把刀流傳世上已有百年,上一次這把刀的主人可是愛刀如命,到你這里倒是成了砍人劈柴之物了。看來這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你想殺我?好,盡管來殺,我一條老命,不值錢。”說完,他抱著膀子鼻孔對著凌無雙,仿佛在說:“砍我啊,砍我啊。”
凌無雙冷哼一聲,險些就要出手,不過今天是長樂皇后大壽,全城警戒森嚴,在這里動手等于自討苦吃。這個老頭就是看中這點才出言挑釁凌無雙的,凌無雙冷道:“老頭,拿去修吧,要是效果不好,我可不給錢啊。”
“呵呵,我擺弄刀劍五十年整,就算是聞名的止戰刀,我也能把它恢復到當初楚將軍手里時刻的八面威風!”他顯露出與年齡相符的自信,凌無雙笑了一聲道:“等你弄好再說這種大話吧。”
交給老頭五十兩銀子,凌無雙剛要從鐵鋪往出走,一個壯漢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他面容剛毅,古銅色的皮膚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被日頭曬的。他穿著一身黑色便服,但壯碩的身材卻險些把這衣服撐爆,凌無雙也比他矮了許多,他走到臺前道:“我的兵器,好了么。”他的眼神銳利的仿佛出鞘的唐刀,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非人的野獸氣息,那粗壯有力卻出奇的具有美感的肌肉,他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老虎,一不注意就會被他吞到肚子里。
凌無雙從來沒覺得一個人可以給人這種窒息般的壓迫感,他是誰?這個問題在他的心里砸下一個大大的問號。
老頭顫抖著從后臺的最底部抽出一把鐵劍,這把劍寬厚大長,像是古代才有的巨劍。那巨劍恐怕不下百斤,老頭吃力的把巨劍放到臺上,之后靠在臺上呼哧呼哧的直喘。他抓住劍柄,隨意揮舞了幾下,之后道:“很好。這是剩下的。”掏出一錠金子,他看也不看凌無雙,徑直走了出去。
看他的身材雖然魁梧,但并非那種病態的肌肉男。卻能單手揮舞這么沉重的巨劍,凌無雙雖然吃驚,但看著那堪比一百兩白銀的黃金更是感到驚訝,他的大劍雖然看上去威風凜凜,實際上卻不過是普通大劍,連個血槽都沒有,怎么會值當用一百兩銀子來修呢?
看他面露疑惑,老頭也單臂杵在臺上道:“這個人真是怪,那把大劍都破的不成樣子,還要上這里來修。我說一百兩,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凌無雙沒聽他說話,把止戰刀放到他那,便快步走了出來,聊開簾子,他四周看了看,剛才那個人卻已經消失無蹤。
他心里暗道奇怪,但對方顯然是不像其他人發現,自己也沒必要自討沒趣。
轟!泛著白煙的火光出現在了城南的天空,那是今天第二聲炮響。這種禮炮威力有限,響聲倒是大的嚇人。如果投入戰場,想必也只會把自己人嚇得半死。
禮炮聲又響了,這次大典從早上開到黃昏,現在差不多到了正午,照理來說已經到了大點兵階段,凌無雙身為士兵,自然很喜歡看這種全國將軍整整齊齊的站在臺上,像是孫子一樣被皇帝指指點點,他腳上加速,迅速的向城南觀鳳臺走去。
唐刀想來以鋒利出名,不明真相的人以為它只是鋒利,那他就大錯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