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穆皎可以因爲老爺子年歲大了怕被刺激而隱瞞他們離婚的事實,但不代表,她這輩子都會守口如瓶。
她的三年最美好的光陰已經被賀言愷親手毀了。
憑什麼,她未來的日子還要繼續(xù)被賀言愷毀掉。
穆皎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現在她沒有必要再去隱瞞,也不需要再去隱瞞。
每一句話,都是她發(fā)自肺腑,結結實實的說出來。
聞言,賀言愷眸光一凜,黑眸裡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深深沉了口氣,冷聲喝道:“穆皎,你別給我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穆皎嗤笑一聲,越發(fā)諷刺的呵斥:“我看強詞奪理的,是你們賀家人!”
穆皎這一聲,目光掃向老爺子,指著自己臉上的紅?。骸拔夷吗ň退愀R言愷分居,跟他離婚,都沒有理由被您這樣對待,可惜,您是賀家的老爺子,您是家風自詡良好,規(guī)矩頗多的賀家的大家長!所以您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教訓我,怎麼樣,我這樣,你們就滿意了?消氣了?”
“穆皎,你還敢再說!”賀言愷上前按住穆皎的肩膀,想要阻止她再說下去,老爺子的臉色鐵青,被穆皎這樣一說,竟有些掛不住面,當時他十分的氣憤,甚至摔出茶杯都沒想過會打到穆皎。
可穆皎還不是在氣頭上,甩開賀言愷的手,冷冷訓斥:“你別跟我動手動腳!萬一我摔倒了,孩子掉了,就是你的責任!你們賀家,不是爭著搶著就要我肚子裡這個寶貝嗎?你們再這樣對我,我豁出去什麼都不要,就把孩子做了,你們還能讓我去死嗎?”
老爺子怒目看著穆皎,他知道穆皎的脾氣,但沒有想到,她竟然這般冷冽,凌厲,像一個不怕死的女王,她完全不受控制。
確實,穆皎在自己的世界就是徹徹底底的女王,就像岑雲一樣,沒有人愛的時候,就要做自己的女王。
只是,她比岑雲更加的衝動,更加的不計後果,更加的不怕死!
賀言愷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上前拽住她的手,將她拽走,又顧念穆皎懷孕,在穆皎掙扎的時候,打橫將她抱起直接朝樓上抱去。
放到牀上,他按住穆皎的肩膀,嗓音低沉的警告:“再動一下,我現在就派人綁了你弟弟,就你會威脅人,用死威脅?我叫人捅了你弟弟,神不知鬼不覺,你覺得算不算威脅?”
她心下一沉,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喝道:“賀言愷,你這個混蛋,我恨你!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殺了你,我一定毫不猶豫的將你殺了!碎屍萬段!”
賀言愷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眸閃過一抹陰冷,看著穆皎這般的激動,眼眶紅紅的樣子,他擰了下眉頭,下意識的鬆開了她一些。
“我現在送老爺子離開,你要是給我鬧騰一下,我就說到做到,穆皎,我還是喜歡你乖巧一些?!?
說罷他鬆開穆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穆皎臉色沉著,將頭瞥向一邊,並未理會他,只是在他要出門的時候,才諷刺的開了口。
“原來你說的不愛,就是不愛,我還以爲,賀言愷是撒謊騙我的,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穆皎纔是徹徹底底的大傻子!”
她緊緊抓著牀單,骨節(jié)處已經泛白。
而賀言愷,身形僵硬了下,略略偏頭,就見穆皎冷然著臉色,那臉上流露出的痛楚,是他從未見過的。
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想要說點什麼,一直想要說點什麼??蓸窍戮蛡鱽砝顙尩穆曇簦骸跋壬蠣斪舆@就要走了,您下來嗎?”
猶豫片刻,他擡步離開。
穆皎見他離開,垂下眼眸,全身的力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只靠一隻手撐著牀面支撐著自己。
過了許久,李媽上樓,見她這個樣子,忙關切道:“太太,您可不能這樣,您肚子裡的孩子要緊啊,等您生了孩子,一切就會結束了啊?!?
是的,就連李媽都懂得的道理,穆皎再清楚不過。
等她生了孩子這一切就結束了,還有幾個月了,也不過幾個月就會結束了。
賀言愷親自送老爺子回家,一路上,老爺子都板著臉沒有說話,賀言愷滿腦子都是穆皎的樣子,也一直沉默。
到了賀家,岑雲和譚秋還有賀子淮都等在門口,得知消息的幾個人,都生怕老爺子出事,見他下車。
岑雲第一個上前,老爺子卻甩開她的手,冷哼了一聲,進門。
到了客廳,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第一個開口,倒是賀言愷,抿了下脣角,沉沉道:“爺爺,瞞著您就是怕您這樣?!?
“混賬!”老爺子回身,面色沉著,神態(tài)中顯露出憤怒的神色。
眉凝糾結,叫大家都不敢再說什麼。
“這種事情豈能兒戲!”老爺子繼續(xù)訓斥:“你們就這麼瞞著我!當我是傻子還是老年癡呆!”
“爸,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叫言愷這麼做的,誰知道鬧成這樣,我有責任。”岑雲怕老爺子怪罪賀言愷,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得不站出來爲自己的兒子出頭。
可現在老爺子並不買賬。
他瞪了眼岑雲:“你也是,離婚的事情,你們說了我還能怎樣,大不了就是發(fā)通脾氣就算了,現在好,那穆皎的脾氣比我還要大!”
岑雲抿著脣角沉了口氣:“這個穆皎,就知道惹人生氣,回頭我會找機會教訓她,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罷了,罷了。”老爺子擺了擺手,就要上樓,賀子淮見狀上前去扶著老爺子,並勸解道:“這件事大家都是好意,爺爺,您就別生氣了,想必嫂子也有苦難言,大家都不容易,嫂子也爲大哥懷著孕。”
說到懷孕,老爺子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賀言愷吩咐道:“我告訴你,這穆皎就算跟你離婚了,孩子,孩子也不能給她?!?
“爺爺放心,我們簽了協(xié)議,孩子絕對是賀家的。”岑雲搶在賀言愷的前頭將話說出口,老爺子這才緩和了神色上樓。
是的,離婚的鬧劇固然叫他氣憤,但更重要的事情,從來不是他們的離婚,而是孩子。
只要孩子是賀家的,少一個女人算的了什麼?
老爺子被賀子淮扶著上樓,大家才都鬆了口氣,譚秋嘆了口氣,輕聲道:“可算是沒什麼大事,不然,這次誰也跑不了?!?
“還能出什麼大事,老爺子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岑雲淡淡撇了她一眼,譚秋挑了下眉頭,意味深長的說:“是,您說的對,老爺子就算再經歷個大風大浪都是沒問題的?!?
“行了?!辟R言愷擡起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略顯煩躁的坐在沙發(fā)上,譚秋冷哼了聲,坐在一邊,而岑雲則沉吟了半晌,對賀言愷說:“穆皎那頭,你再去好好說說,告訴她,尋個機會,親自給老爺子賠禮道歉,這事纔算過去,孩子事大,叫她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若是不願意般回望江苑,那就來這裡住,我隨時都歡迎她?!?
說完話,賀言愷還未表態(tài),譚秋倒是笑了:“您說,穆皎去哪裡住舒坦,這望江苑是別的女人住過的,賀家呢,誰也不待見她,也是苦了她這個女人了。”
“叫你這麼說,你待見她了?你若是覺得她可憐,將來給你兒子做妻子怎麼樣,反正,葉汐那頭說一嘴就好了,不是什麼高門大戶,還不是高攀了。”
兩個人平素都僞裝的極好,一副妯娌情深的模樣,但到了這個時候,倒是沒有在乎那些。
“葉汐雖然不是高門大戶,但總比穆皎那個女人強得多,哦,對了。”譚秋看著賀言愷,笑著說:“那個叫溫芊芊的,聽說家裡面更窮,還不如穆皎呢,穆皎管怎麼,還有個有錢的媽媽?!?
譚秋在娛樂圈浸淫,勾心鬥角的時候多了去了,這一句兩句,就將所有的矛盾激發(fā)出來。
讓岑雲冷冷掃了她一眼:“譚秋,你說這個就有些過分了。”
“你說我們葉汐的時候就不過分?!?
“行了,您們吵什麼?”賀言愷重重錘了下茶幾,煩躁不堪的喝道:“這件事到此爲止,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談論?!?
岑雲是家母,可賀言愷是家主,雖然家中有女權的地位,但顯然,賀言愷的地位遠遠凌駕在岑雲之上。
他一開口,兩個人便都沒有再說。
而賀子淮也緩緩走了下來,見場面如此壓抑,挑了挑眉頭,清冷著嗓音道:“大哥,剛纔在上面我與爺爺談了幾句,已經沒什麼事了,還問我的工作呢?!?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像是想到什麼又道:“那個槐北的項目,老爺子也允給我了,叫我今後全權負責,這下也可以爲你分擔一些事務,你也不必那樣忙碌,可以抽空照顧嫂子,嫂子懷孕也是不容易的,爺爺都交代過了。”
賀言愷劍眉冷冽的豎起,黑眸微瞇,眸中是深不見底的黑色,老爺子還真的將槐北項目交給了賀子淮?
這個賀子淮,倒是很會挑時機,他剛剛惹惱了老爺子,他賀子淮就順勢而上,槐北項目,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