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安靜讓人心頭發沉。
齊念眉雖然大大咧咧、性子豪爽,卻也不是個沒分寸的,眉眼高低還是會看的,知道蕭玉蘭肯定會對暖暖有體己話要說,自己再留下就討嫌了,于是,她借口說去洗手間,把空間留給了祖孫倆。
門再次被關上,蕭玉蘭的神經明顯的松弛下來,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疲憊之態,卻握著溫暖的手,強打起精神,語氣里透著欣慰,“暖兒,奶奶果然沒有看錯你!”
相較于蕭玉蘭的激動,溫暖則平靜的淺笑著,這些年,她一直在南城,說實話,她和眼前老人的情分遠不如和姑姑來的親昵,而她的性子,也讓她沒辦法撲在她懷里上演感人的祖孫情,“奶奶,這些年辛苦您了。”
一句話,讓蕭玉蘭募然眼眶發熱、喉嚨發緊,“奶奶沒事兒,這都是奶奶的命,你回來就好了……”
溫暖淡淡的“嗯”了一聲。
蕭玉蘭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平緩了一下情緒,又嘆道,“暖兒,你別怪奶奶心狠,奶奶也是沒有辦法,你喜歡什么樣子的生活奶奶如何不知,可是你生來就是溫家的女兒,身上的責任誰也替代不了,但凡有一條路,奶奶也不會逼你回來,奶奶這心里也不好受……”
她說著,聲音漸漸哽咽,悲痛難掩,“你父母去世的太早,若不然,何至于讓我們祖孫受這般苦?都是我不好,當年沒能護住他們……”
溫暖終于眸底起了些涌動,嘆道,“奶奶,我都明白的,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您看,我現在不是也回來了嘛,以后,該我的責任我也會擔起來的……”
聞言,蕭玉蘭淚流的卻是更兇,“好,好……”
“奶奶……”
等到蕭玉蘭情緒終于平靜下來,才舒出一口氣,欣慰的道,“暖兒,你是個聰慧的,以前我只覺得你性子太綿軟,又沒有爭搶之心,我真是擔憂的不得了,若是你有兄弟,你這樣的性子當然是好的,可以無憂無慮一生,可偏偏溫家只得你一個嫡女,這就注定了你沒辦法隨心所欲的過你想要的日子,現在好了,我總算可以放心了,剛剛你收拾二房那幾個,心智和謀慮都是好的,以后我也不用再揪心你吃了虧去……”
溫暖促狹的笑笑,“這也多虧奶奶配合的好呀。”
蕭玉蘭被打趣的也笑起來,心情好了很多,“你啊,也不事先跟我通個氣,我好有個心理準備。”若不是她的人一直不放心的盯著這里,都不會知道這次的相親又成了一場打臉的戲。
“奶奶這般機敏的人,哪里需要準備,隨機應變就是,溫情她們幾個豈會是奶奶的對手?”溫暖隨意的笑著道,她自然也不會把她們幾個看在眼里,她真正視為對手的人是溫良。
蕭玉蘭也是這般想,不由鄭重的提醒她,“暖兒,那三個丫頭不足畏懼,就算溫雅有些心機也登不了大雅之堂,最該防備的人是你二叔!”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面色繃起,冷笑道,“花都的人都拿他當君子一般供著,誰不夸溫家二爺溫和儒雅、才學淵博,他慣會裝模作樣,這些年給自己博得了一個好名聲,任是誰也不會相信他根本就是一條毒蛇,暖兒,你可不要被他那張偽善的皮給騙了!”
“奶奶,我心里有數。”
“嗯,你有數就好,多提防一些總是好的,這一次你二叔一家吃了虧,你可不要以為他無能,他不過是之前小看了你,大意失荊州罷了,他那一肚子的彎彎繞,就是我和他在一個屋檐底下過了幾十年都看不透,你可不能馬虎,以后跟他相處,多留幾個心眼兒……”
“嗯,我記下了。”
蕭玉蘭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半響,見溫暖聽的認真,沒有一絲不耐煩,心里漸漸熨帖,“暖兒,奶奶只有你一個親孫女,以后奶奶手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就是奶奶的娘家也拿不走!”
溫暖沒有半分激動,不甚在意的笑著點點頭。
見狀,蕭玉蘭就嗔怪道,“你啊,還是這幅性子,奶奶還只道你手段厲害了,是起了爭奪之心呢,真不知道溫柔那死丫頭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就無欲無求的像是要羽化成仙了……”
溫暖笑著安撫道,“奶奶,放心吧,我還沒有達到那么超凡脫俗的境界呢,我只是不屑與人爭,不管和誰爭,我都不屑,但我也不是軟柿子可以任人拿捏,我不在意的,隨她們怎么蹦跶,可我若在意,就誰也拿不走!”
聞言,蕭玉蘭徹底放下心來,這份做派才是她溫家大小姐該有的姿態,霸氣卻又不輕狂,矜貴卻又不傲慢,從容不迫,沉穩大氣。
接下來,祖孫倆又說了一會兒,多半是蕭玉蘭在囑咐,又把溫家現在的狀況細細的交代一番,溫暖洗耳恭聽,偶爾點頭附和,半個小時后,蕭玉蘭不舍得離開,溫暖去了齊念眉的車上找她。
齊念眉聽到她要去哪里,吃了一驚,“什么?你要去北城?”
溫暖笑著點點頭,“準確的說是去北城無憂谷。”
齊念眉急得跟什么似的,“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北城啊?不對,是你奶奶能同意嗎?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她能舍得?你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溫暖笑著敲了她額頭一下,“亂想什么呢,我去北城可是跟奶奶說了的。”
齊念眉不可思議的問,“她能同意?”
溫暖想起奶奶當時的臉色,苦笑道,“一開始肯定是不支持的,我頗費了些口舌,奶奶才松口。”
卻也只給了她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不管事情成不成,都必須回花都,且身邊還給她派了好多人相隨,唯恐她有個什么閃失,唉,奶奶不懂,那個地方豈是誰都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