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后,溫柔最先急切的問,“云逸,很嚴重嗎?”
傅云逸凝重的點了下頭,簡要的說了兩句,最后道,“醫院最怕病人鬧事,要錢倒好解決,只是這次那些人明顯是奔著敗壞醫院名聲來的。”
聞言,溫柔頓時焦灼起來,又有些氣惱,“流景這混小子,你表舅剛把醫院交給他管理,這才多久啊,就惹出這么大麻煩來,還真是……”
溫柔勸道,“姑姑,這也怪不得簫表哥,是有人故意找茬,防不勝防的,一般的醫患事件哪個醫院都會發生,處理起來都有規章流程,簫表哥豈會壓不住?可這次,是有人蓄勢而為,而且只怕手段還不低,簫表哥措手不及,這才被動了。”
溫柔也就嘴上罵兩句,她心里還是著急擔憂的,畢竟蕭家和傅家在南城因著親戚關系,早就緊密連在一起,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現在怎么辦?只能讓神圣過來?”
這話出,溫暖沒立刻開口。
齊念眉大大咧咧的道,“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神醫別人不好請,可對暖暖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啊,從花都到南城雖然遠了些,坐飛機的話倆小時候也足夠了。”
是啊,這事就是溫暖一句話的事,只要她開口,不管現在是晚上幾點,神圣也會立刻從花都啟程,可是她還是有些遲疑。
齊念眉見幾人都不說話,不由納悶,“怎么了?難道你們還怕神醫過來了也救不了那病人?反倒是賠上自己的名聲?不會吧,我覺得神醫不會在乎這些……”
溫柔苦笑著解釋道,“念眉啊,不是你想的這樣,這事沒那么簡單。”
齊念眉越發不解,“怎么就不簡單了?神醫前些天不是還被請去帝都給周家的那位大人物看病嗎?醫生走穴很正常啊,這也算是學術交流。”
“可這次是簫氏醫院。”溫柔提醒。
然而,齊念眉還是懵懵懂懂,“然后呢?”
溫暖見溫柔面色實在為難,便無奈的接過話去,“念眉,你忘了我們溫氏醫院是怎么起來的了?幾十年前,若非奶奶帶著蕭家的那個秘方嫁去溫家,又怎么會有后來的溫氏醫院?溫氏再輝煌,名聲也不及簫氏,因為蕭家是真正的醫學世家,便是在國外也很有影響力,可現在,卻要從溫氏請人過去幫忙,這……”
這是在落蕭家的面子。
齊念眉終于懂了,若是別的醫院,能請神醫過來治病救人實在尋常,說不得還是件很長臉的體面事,可發生在蕭家身上,這就有點尷尬了,她撓撓頭,干笑道,“也許人家不在意呢,若是在意,剛剛蕭少爺也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了啊。”
溫暖嘆道,“表哥或許不在意,可我表舅,還有蕭氏醫院里的那些元老級醫生……定然會心里不舒坦,他們自視正統,溫氏醫院哪怕現在聲名顯赫,可在他們眼里,未必承認這一點,因為在他們看來,溫氏醫院再好,也是依靠著蕭家站起來,就像是一支分流,可如今讓這分流來救助曾施恩的大海,這滋味,將心比心,就算是我,也難免耿耿于懷。”
聞言,齊念眉也苦悶上了,“那怎么辦?”
傅云逸沉聲道,“設計這一切的背后之人定然是算到這個,才不會怕神圣過來幫忙解局,這人對表舅和流景的性情肯定很熟悉。”
“那這是死局了?”
無人說話。
就算蕭家退了一步,舍了臉面,真的請的神圣來幫忙,解了這個局,之后呢,兩家卻又陷進另一個局里,大家都是圣人,難免意難平。
如此,兩家之間就有了裂縫,再不是以前的親密無間。
一旦有了裂縫,就會被人滲透,那背后的人就等著那個機會,一定還準備了其他手段。
這個局,看著簡單,卻讓人難以選擇。
蕭流景當時打那個電話,也是一時情急來不及多想,還有,加上他的性情,他灑脫不羈慣了,做事憑心意,很少在乎那張臉面,這才有了給溫暖的電話,然而冷靜后,他就懊悔了,因為他等于把難題扔給了溫暖。
溫暖知道這事后,幫或者不幫,都是為難。
可現在事情已經鑄成,蕭流景也沒法矯情的再去表達歉意,甚至連反悔的余地都沒有,因為那話一旦說了,彼此會更尷尬。
沉默片刻后,溫柔看著溫暖,復雜的道,“暖兒,要不問問你奶奶的意思?”
說來說去,和蕭家有最直接關系的人還是蕭玉蘭。
溫暖卻搖搖頭,“還是不要讓奶奶操心了。”
“可是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擔著啊?”溫柔欣慰溫暖的孝順,卻也心疼她的孝順。
傅云逸道,“媽,還有我呢,這事,我來決定,至于以后,有什么事,也有我承擔。”
聞言,溫柔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話才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傷了她也疼。
溫暖不同意,“哥……”
傅云逸打斷,眉眼溫柔而堅毅,“暖兒,與情,我是你哥,哥哥護著妹妹天經地義,與理,我是男人,怎么可能讓女人擋在前面?”
溫暖心里酸酸甜甜的,看著他,一時無言。
傅云逸已經拿出手機,準備給神圣打電話,再安排飛機去接他,這時,一直沉默的姬無雙忽然納悶的開口,“還有別的辦法啊,神圣表哥又不是非要來蕭家打他們的臉面。”
聞言,幾人都同時一驚。
齊念眉最是沉不住氣問,“什么辦法?”
其他人也看著姬無雙。
姬無雙很理所當然的道,“讓神圣表哥把救人的法子告訴蕭家的人不就行了?”
齊念眉聽的有點懵,“這樣也行?”
溫暖卻是喜上眉梢,對啊,她剛剛是入了心魔了,居然忘了這么淺顯易懂的一個辦法,若是對別的醫生來說,這個辦法壓根不是辦法,一來是做不到不見病人就能判斷能否診治,二來也不一定有那個心胸愿意把自己救人的法子傳授出去,可這兩點對神圣來說,都不是事兒。
傅云逸也立刻明白過來,眉頭舒展開,不再猶豫的把電話撥了出去,那邊還未接起,他起身,離開花廳,走到窗戶邊上,看著外面的夜色,心頭平靜。
溫暖沒跟過去,而是笑著對姬無雙道謝,“無雙,這次多虧你了,謝謝。”
姬無雙有些不好意思,“嫂子,你跟我還有什么客氣的?這次,你愿意陪我來南城,給我打氣,我還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呢。”
“那我們就誰也不說謝了。”
姬無雙爽快的點頭,“好。”
……
窗戶那邊,傅云逸正在簡明扼要的跟神圣說事,最后,他問,“你覺得如何?”
神圣正洗完澡坐在床上擦頭發,聽了那么多話,就只關心一句,“為什么是你跟我說而不是暖兒呢?”說完后,就委屈抱怨,“大表哥,你真不厚道,你明知道我想暖兒,想跟她說話。”
聽到這些,傅云逸慶幸自己走到這邊來接打電話,他就知道神圣那貨會口無遮攔的說這些,他也沒惱,而是平靜的闡述一個事實,“暖兒中午才從花都離開的。”
不過是半天沒見,你想什么想?
神圣很無恥的道,“暖兒就是我的空氣,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離不開。”
傅云逸呼吸滯了滯,“暖兒在陪她的朋友說話,你想給她打,再等一會兒吧,咱們先說正事,這事比較急,你到底愿不愿意?”
神圣輕哼道,“暖兒若是問我,我就愿意。”
這意思,就是一定要聽到溫暖的聲音了。
傅云逸默了片刻,無奈的轉頭,沖著溫暖招招手,溫暖意會,很無語的走了過去,把手機接過來,傅云逸沒離開,就站在旁邊聽著。
“喂?”
“暖兒!我好想你!”神圣煽情激動的喊了一聲,刺激的溫暖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傅云逸更是眉頭皺起來,要他這么爭寵,他還真是做不到。
溫暖壓低聲音,“你小聲點。”
神圣依然亢奮,“我恨不得全世界都聽到我熱情的呼喚,我內心現在就像是涌動著一座思念的火山,我克制不住那股巖漿朝你奔騰而去!我若不發泄出來,我就會爆炸!”
溫暖,“……”
怎么還成詩人了?
傅云逸受不了的低聲提醒,“趕緊跟他說正事。”
溫暖這才輕咳一聲,問道,“剛剛哥跟你說的那些,你愿意嗎?現在蕭氏醫院那邊亂成一團了,蕭表哥也是沒了辦法才會給我打電話,可若是讓你過去,以后兩家真不好相處,所以……”
神圣打斷,“暖兒,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都聽你的。”
若是沒有后面那一句,這些話還是挺打動人的,結果后面他又加了一句,“因為我要當二十四孝好老公,決不能當大表哥搶了先。”
傅云逸冷哼了聲,倒也沒嗆回去。
溫暖揉揉眉頭,“那既然你同意了,我再跟表舅和表哥說一聲,聽聽他們的意思,他們若是同意,我再讓表舅跟你通話,表舅是蕭家里醫術最好的,讓他跟你溝通。”
“好,那暖兒,等這事處理完了,你記得給我打電話喔,我還沒說夠呢。”
“知道啦!”
溫暖笑罵一聲,掛了電話,眸底那抹無奈卻又溫柔的笑意,讓傅云逸微微有些心酸,不過也只是轉瞬,他便釋懷,能陪在她身邊已經是萬幸,他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暖兒,給流景打電話吧。”
“好。”
溫暖把電話撥了出去,那端很快接起,然而接起來又不知道說什么,只歉疚的喊了一聲,“表妹……”
溫暖懂的他的心情,心里一暖,溫聲道,“表哥,我和神圣把情況說了,他說……”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邊便有人搶過手機去打斷,“暖兒,你表哥是昏了頭了,你甭理他,先前就當他什么話都沒說,不要去操心這事……”
溫暖心里暖意更融,“表舅,有奶奶在,我們是一家人,即使奶奶百年歸去,我和蕭表哥還在,我們還是一家人,相互幫襯是應該的。”
那端蕭曾有些慚愧的道,“暖兒,我哪能讓你背負這些?再說,這也本來是蕭家的事,蕭家子弟不爭氣,卻要你為此擔著,我……”
溫暖打斷,“表舅,您想太多了,這事其實說來再簡單不過,神圣曾說過,他最大的夢想不是救治多少病人,而是能幫助多少醫生,因為他一個人醫術再高,可精力有限,可若每個醫生都有高明的醫術,這世上的病人何愁得不到及時救治?”
聞言,蕭曾身形一震,若是這種話是別人說,他只怕還要懷疑幾分那是不是在故作姿態,因為身為醫者,雖說也帶教學生,但極少能做到傾囊相授,更別說還再傳播出去了,但是這話是神圣說的,他便信了,在那場慈善會上,人家連那種珍貴的醫術都捐出去了,又豈會舍不得這身醫術?
這就是圣人和凡夫俗子的境界之別啊。
簫曾動容之余,也明白了溫暖的心意,“暖兒,謝謝你。”謝謝你全了蕭家的臉面,更全了兩家的情分。
溫暖也沒矯情的再說什么謙虛的話,她把神圣的號碼給了簫曾,讓兩人直接溝通。
……
十分鐘后,溫暖手機再次響起,一看是神圣的號碼,她愣了下,趕緊接起來,“你,個表舅說完了?”
神圣理所當然的道,“對啊。”
溫暖有些緊張的問,“那結果呢?”
神圣嘟起嘴,帶著一絲委屈道,“我出馬難道暖兒還不放心嗎?”
溫暖下意識的解釋,“不是不放心,只是這事……”
她正說著,旁邊傅云逸的手機也響起,是蕭流景打來的,他看了溫暖一眼,接起來,那端響起蕭流景激動的聲音,“給表妹打電話占線,就打給你了。”
“什么事?”
“神圣不愧是神醫啊,簡直神了,病人都不用看,只是問了我爸幾句,就當即告訴我爸怎么去治,我爸依著他說的法子,給那人針灸了幾個穴位,不到一分鐘啊,那人就神志清醒了,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哈哈哈,表妹是從哪兒挖到的寶貝啊,可把我給嫉妒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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