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雨點了點頭,再次問我有沒有事兒,我說真的沒事,他這才用手銬將已經暈死過去的張強拷上,一把就將他背下了樓層,此時,我才慢慢悠悠的拉著旁邊的扶手從地上站起,這呂一哲忽然拉著我的手,將我整個人背到了他的脊椎處,我整個人騰空橫起,鬼知道他這么瘦的一個人,會有那么大的力氣。
“喂,放我下來,狗日的,下面都是人,你這樣讓老子以后怎么出去見人,快放我下來……”我忍著劇痛,在他肩頭強硬的掙扎,可……似乎并沒有什么效果。
“啪嗒……”
這王八蛋居然猛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大聲的在樓梯口說道:“別動,小崽子,再動動試試,褲子都扒了你信不信?”
我現在真是日了狗的心都有了,因為他是林天教出來的,所以我對他的話從來都沒有任何懷疑,我們三個師徒都是一樣,說的出,做得到,所以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我馬上就閉上了嘴,身體上的扭動也頓時停止。
“喂,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呂一哲一手扶著肩膀,一手拉著我的褲腰帶緩慢的在這樓道里面一步一步的行走,一邊走著,還一邊氣喘吁吁的問道。
我微微一愣,輕聲說道:“恩,你說。”
“那么多年,憤怒的火焰一直藏在你的心里,你累不累?”
被他這么一問,我怔住了,可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竟不知不覺得笑了,如果這是平時的我,我一定覺得自己有神經病,可現在,我卻被他的這個問題難住了。
我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自己累不累,藏在心底里的火苗就像是一顆*一樣,哪怕是觸動到一根導火線,都可以瞬間將這顆炸彈點燃……
我低頭不語,只是默默地聽著這樓梯間的腳步聲,是啊,這段時間我好像太放松了,放松的甚至于根本就已經不去在意那個男人到底在哪了,怎么會這樣,我明明在我媽媽和姐姐的墳前發過誓,要替他們報仇的啊。
“呵,你也不知道么?我的師弟啊,我們是同一種人,你在仇恨中迷茫,我卻在仇恨中滋長,在關鍵時刻,我們也只能互相扶持,或許那家伙說的對,仇恨的火焰在時間的長河之中只能越來越深,什么愛能化解仇恨?都他媽是屁話。”呂一哲不屑的說道。
“那家伙?”我低頭疑惑的問道。
他向前走了幾步,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頓時就停了下來,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是啊,一個男人,一個,我認識了很久的男人,可以說我能走上有這條路,也都是他帶著出來的。”
我眉目微微皺,立馬問道:“什么樣的男人?他跟你說了什么?”
他慢慢的將我放在了二樓樓梯口的墻壁上撐著,然后抽出一根煙,吸了一口,說道:“在我十五歲那年,他告訴我,是林天故意讓我爸去送死,然后給我灌輸了就是林天殺死我爸的理念,那一年,我不懂事,我只知道為什么別人能上學,能有父母接送,而我卻沒有,是他的那一句話,把我推到了懸崖邊緣,可當我站林天的身后,拿著刀子沖上去要殺了他的時候,他卻沒有閃躲,在那一刻,我也明白了,就算他真的是殺我父親的兇手,那又怎么樣,至少他對我是全身心的,可我還是面對不了……”
男人,這個男人跟他說的話,明明就是在刺激他的情緒,十五歲,如果在十五歲的時候有這么一個男人確切的告訴我誰是殺死我媽和我姐的兇手,我想,我那個時候應該也會不顧一切的想要為了他們去報仇的吧,甚至于我連問都不會問,直接沖上去取了那個兇手的腦袋也不一定。
呂一哲能在關鍵時刻這樣,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可,那個男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挑起林天和呂一哲之間的仇恨,到底是為了什么?
“從我進入監獄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的,可就在剛剛,他又出現了,一直重復的告訴我,要殺了張強,如果我不殺死張強,他很可能還會動手殺我,我承認,有那么一剎那的時間里面,我的確是想要殺了他,但……你們來了,把我拉了回來,所以啊,剛剛我救了你一命,就當我們兩個人扯平了,以后如果你要我幫忙,可就欠我人情咯。”呂一哲就像是個大哥哥一樣,笑嘻嘻的摸著我的腦袋說道。
可之后,他卻馬上收起了笑容,繼續說道:“不過,葉澤,我覺得這個人不簡單,而且我覺得這個人是沖著你來的,所以你要小心。”
我撇頭問他為什么這么說,他抬頭用手掌蓋住了我的天靈蓋,眨了眨眼,玩味的說道:“因為我能感覺到,他身上充滿了怨恨,對于這個世界的怨恨,而怨恨這種東西,你有,我也有,所以,一切小心為妙。”
我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隨后就在他的攙扶之下走下了樓梯。
我們走到樓下的時候,張強已經被帶走,正巧一隊刑警后面還跟著兩個捕蛇人正準備上去搜查張強的家,其中一個捕蛇人就是在呂一哲家中的幸存者,他在面對著我走來的時候朝我微笑的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就直接上了樓。
在此期間,呂一哲一直用自己的襯衫包裹手掌捂住我的后背從而導致我的血液不會流的太迅速,也就在我準備跟他上救護車的時候,雙手纖細的手臂瞬間就拍在了呂一哲的手背之上,而我也差點被拍出一樓老血。
當我回頭一看,我身后站著的,竟是當時我和呂一哲去酒吧調查吳霞時認識的梁悅怡。
“嗨,好久沒見了,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你們,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怎么樣,我們的葉警官,你又破獲了什么案子呢?說給我聽聽?”她沖著我咧嘴一笑,而我,被她這么一拍,不光傷口疼痛,就連頭腦也開始暈乎乎的了。
只見呂一哲將梁悅怡的手從我背后放下,皺眉說道:“梁悅怡,你不要太過分。”
她聳了聳肩,向前一步,直接用手摸著我的下顎,一臉玩味的說道:“還記得我說過,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都不會得不到的么?你也一樣,帥小伙兒。”
冷汗一滴又一滴的從我額頭間往下掉落,我能感覺到我的心臟在快速跳動,還有整個身子,也在漸漸地開始乏力,我……
她話音剛落,我整個人就像是脫水一樣,先是雙膝跪地,然后身子軟趴趴的靠在了地上。
“喂,葉澤……葉澤……”見我倒地不起,呂一哲和周圍所有警員都一下圍了上來,我突然感覺我喘不過氣了,媽的,我這是要死了么?不……老子不能死,我還要為我姐報仇,我還要……
想到這里,我的腦子也開始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那一天,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噩夢,我夢見我媽被撞,我又夢見我姐姐的腦袋被掛在大門口,我還夢見周圍一圈的刑偵正在有條不紊的在我家進行搜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而我則是行走在這些刑警之前,他們卻怎么都看不到我。
“姐姐……姐姐……這真的是我姐姐么……”我無力的走下了樓梯,拖著一件寬松的襯衫就來到了那顆腦袋的正下方,一滴又一滴的血液從這顆人頭之上滴落,我抬頭朝這顆腦袋看去,一滴紅色的血液直接就滴落在了我的眼中,很疼,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