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庚哲再一次嘆了一口氣,道:“我斗膽問一句,少帥知道你回來嗎?換句話說,少帥知道你來問這件事嗎?”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少帥並不知道我回到奉天,我還沒有去見他,我只是想從你這裡知道真正的答案!”
關庚哲一愣,他琢磨不透張鐵鷗的真正用意,所以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張鐵鷗從關庚哲的神情上看出來,關庚哲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張鐵鷗笑了笑,道:“關科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好象並不信任我,不過,我要告訴你,大帥對我的恩情我張鐵鷗這輩子是無法報答了,因爲大帥已經被人害死了,現在我能做的事只有一件,找到害他的兇手,以告慰大帥的在天之靈,今天你就是不跟我說實話也不要緊,我相信我一定能查出來真相的!我來找你,只是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你想好了,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你如果實在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但是你會後悔!後悔沒有做一件你應該做的事!”
也許是張鐵鷗這番話觸動了關庚哲,他呆呆地愣了一會兒,好象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好!我也豁出去了!我跟你說實話!”
關庚哲坐了下來,遞給張鐵鷗一支菸,張鐵鷗沒接,他從來不抽菸。
張鐵鷗道:“關科長,開始吧!”
關庚哲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就從大帥的專列被炸說起吧!出事地點是南滿鐵路與京奉鐵路的交叉點——三洞橋,那裡的情況很複雜,南滿鐵路在上,我們的京奉鐵路在下,據奉天憲兵司令齊恩銘所說,在大帥返奉之前的半個多月,日本守備隊的一箇中隊在那裡加強了警戒,好象在修築什麼工事,齊司令已經把這個情況向北平的大帥作了彙報,可不知道爲什麼大帥的專列還是從那裡路過,哦,對了,在大帥他們的軍列到來之前,還有一趟軍列,車上面的人是大帥的幾位夫人和一些軍政界的人士,奇怪的是,這趟軍列平安地通過了,隨後大帥的專列來到,就發生了爆炸,大帥身負重傷,被擡到府裡,沒多久就故去了!”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這麼說,這件事很有可能是日本人乾的,而且他們對大帥的行蹤瞭如指掌,單從第一趟軍列安然通過,而大帥的軍列一到就發生了爆炸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你說呢?”
關庚哲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大帥他們的行程路線都是相當秘密的,他們怎麼會知道的呢?”
張鐵鷗冷冷一笑,道:“日本人狡猾得很,你還不是太瞭解這幫畜牲??!”他想起了那些日本特務們乾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關庚哲嘆了口氣,道:“日本守備隊的東宮鐵男說,他們在現場抓住了兩名可疑的人,那兩個人在向列車投擲炸彈,被他們的士兵發現了,開槍將他們打傷,並用刺刀捅死,我們當天就到現場去調查了,是日本方面讓咱們去的,說是聯合調查。”
張鐵鷗道:“調查的結果呢?”
關庚哲道:“我們在現場果真看見了兩具屍體,還從屍體的身上發現了兩封信,信的大概內容就是奉南方革命軍的蔣介石的命令來炸燬大帥的軍列,以絕後患等等言辭,而且信紙上還有中華民國革命軍的字樣。”
張鐵鷗想了想,道:“欲蓋彌彰!你覺得這可能嗎?”
關庚哲沉思一下,道:“我也認爲不可能,哦,你等一下,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說著,關庚哲進到了裡屋,不一會兒,他手裡拿著一個紙包走了出來,把紙包放在張鐵鷗的面前,道:“張隊長,你打開看看吧!”
張鐵鷗打開紙包一看,裡面是一個支離破碎的物件,他狐疑地看著關庚哲,道:“這是什麼?”
關庚哲道:“這是我從事發現場偷偷拿回來的,我本打算交給少帥看一看,可當時少帥並不在奉天,我就把它拿到我家裡來了,別人不知道,我也沒跟任何人說起過?!?
張鐵鷗道:“這個能說明什麼?”
關庚哲一愣,道:“張隊長,您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啊?這是炸藥的起爆裝置,我不是搞軍事的,但是這些東西我可認得,我想您也認得吧?”
張鐵鷗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日本人說那兩個人向軍列投擲炸彈,而炸彈用不著這種起爆裝置,也就是說日本人在撒謊!”
關庚哲一拍桌子,道:“對!,再者說,三洞橋那裡有戒備森嚴的日本守備隊在警戒,就憑這兩個‘南方便衣隊’想混進警戒線,並靠近那趟軍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您說呢?”
張鐵鷗點了點頭。
關庚哲又道:“還有,大帥所乘的車廂是當年慈禧的花車,經過了改裝,整個車體都是全鋼的,就憑那些炸彈,根本無法造成車廂解體,支離破碎?!?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這些情況你和少帥說過嗎?少帥怎麼說?”
關庚哲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有跟少帥說起過,我想等過兩天,少帥冷靜下來再找他談一談的。我是怕少帥年輕沉不住氣,一時衝動,去找日本人理論,弄不好再惹禍上身,那樣的話,不是把少帥害了嗎?這就是我剛纔問你少帥是否知道你來找我的原因。”
張鐵鷗想了想,道:“你說得有道理,這個事你先不要和他說了,我回來就是爲了查清事實真相的,等我把事情辦完之後再和少帥說吧!”
關庚哲道:“好吧!也只有這樣了!不過,我想問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張鐵鷗冷冷一笑,道:“中國有句古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件事肯定是日本人乾的!我就拿那些日本人開刀?。 ?
關庚哲聽了這番話,忽然覺得渾身發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張鐵鷗笑了笑,道:“關科長,謝謝您!”
關庚哲連忙說道:“張隊長,您不用客氣,我也想爲大帥報仇!可是我力不從心??!”
張鐵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能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我替大帥的在天之靈謝謝你!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這個東西我帶走了!這是日本人的罪證!”
關庚哲苦笑道:“你拿走吧!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了!其實日本人一直都在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他們讓我在調查書上簽字,可是我沒簽,那些日本人……嗨!不說了!你小心點兒!那幫日本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你也小心點!”說著,張鐵鷗把那個紙包放進了口袋裡,拿起禮帽,走了出去。
關庚哲把張鐵鷗送到門外,在門口目送張鐵鷗的身影消失在衚衕口,這才把門關好,回到了屋裡。
他把門栓好,剛一回身,一下子呆住了。
只見剛纔張鐵鷗坐著的那個位置上,現在卻坐著一個身穿西裝的公子哥。
關庚哲驚道:“你……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個公子哥笑了笑,道:“你問我是怎麼進來的?不是你開門讓我進來的嗎?”
關庚哲冷靜了一下,道:“你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公子哥笑著道:“關科長,你沒有那麼健忘吧?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
關庚哲吃驚地睜大雙眼,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猛然間想起一個人,愕然道:“你……你是……”
“沒錯,我就昨天晚上和你在牀上纏綿的那個日本女人,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本以爲你會按照你在牀上和我說的那樣,今天就在那份調查書上簽字,可是你卻把那個東西交給了那個人!你想到過後果嗎?”女扮男裝的日本女人恨恨地說道。
關庚哲冷冷一笑,道:“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在那份調查書上簽字的,是你們自以爲是,設這個套來讓我鑽!嘿嘿!不過,你總算讓我嚐到了日本女人是什麼味的!我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哈哈哈!”
“你……!”那個日本女人惱差成怒,“好!我今天就讓你再嚐嚐日本女人是什麼味的!”說著那個日本女人的雙眼閃過兩道兇光,擡起手去解西裝的扣子。
關庚哲卻不爲所動,道:“我早就想好了,腦袋掉了不就是碗大個疤嗎?連張大帥那樣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都被你們害死了,我這一條爛命又算得了什麼?想要,你們儘管拿去便是!”
日本女人的西裝已經脫了下來,正準備脫那件雪白的襯衣,聽到關庚哲的話,她冷冷一笑,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本姑奶奶沒玩夠你之前,是不會讓你死的!”說著,猛地飛起一腳,將關庚哲踢了一個跟頭。
關庚哲一跤跌倒,額頭磕在桌子角上,頓時血流如注。
那個日本女人見了血,卻一絲也不驚慌,反而象一頭嗜血的野獸一樣興奮,她猛地撲了上去,抱住了關庚哲的頭部,把那張塗抹得鮮紅的嘴脣湊到了關庚哲的傷口上,用力地舔舐起來。
關庚哲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象瘋了一樣舐咬著自己頭上的傷口,他用力地推著這個女人,卻一下子摸到了那個女人胸前的兩個軟乎乎的肉團上,嚇得他連忙收回了手。
那個女人卻一邊舔著關庚哲頭上的鮮血,一邊低聲地哼哼起來。
關庚哲情急之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將那個女人推開,翻身爬了起來,跑進了裡屋,把門從裡面鎖上了。
那個日本女人光顧著陶醉了,沒想到關庚哲一把將她推了個跟頭,她爬了起來,跑到裡屋門口,恨恨地說道:“姓關的!你他媽的真不識好歹!姑奶奶本想讓你好好享受一下再去死,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姑奶奶就給你來個痛快的!”說完,日本女人擡腳對準那扇緊閉的房門就是一腳!
“嘩啦”一聲,那扇厚重的房門竟然被她這一腳踹得粉碎,足見這個女人也是有一身功夫的。
見房門被踹開,這個日本女人冷笑一聲,擡腳走了進去,可是很快她就退了出來。
在她的額頭上,頂著一支烏亮的小手槍。
關庚哲手裡握著一把小手槍,把這個女人逼了出來。
關庚哲冷笑道:“不知廉恥的蕩婦!無惡不作的女間諜!川島芳子!我沒說錯吧!告訴你,你的命已經到頭了!”
原來這個日本女人竟然是日本間諜之花——川島芳子。
川島芳子冷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關庚哲冷哼一聲,道:“是你今天的這身打扮告訴我的!怎麼?奇怪嗎?我早就聽說了,你們日本有個著名的女間諜,不僅心狠手辣,最喜歡女扮男裝,而且淫蕩無比,而你正好是這樣的人,難道這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