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經過了一天的趕路和幾個時辰的奮戰已經筋疲力盡,聽到這話立刻興奮起來,紛紛往那排列整齊的火光處看去,果然是馬都尉和赤羽,還有一個先前和重傷士兵一起離開回去報信的士兵。看來他們和方軍醫安全地回到斥候營地了!
眾人累得癱倒在地上,個個身上帶傷手腳酸軟,見了馬都尉實在沒有力氣打招呼。關鍵時候馬悠也不計較這些,連忙問道:“怎么回事?先回來的士兵說你們遇到北漢人了,還帶回來一個……俘虜,是真的?北漢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怎么會傷這么多人,應千戶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甄玉疲憊地以劍撐地,道:“馬都尉一下子問這么多問題,我怎么回答?我們確實遇到了北漢人,不過并不清楚他們為什么會進平嶺,一切還是請馬都尉回去審問那個北漢人再說吧……至于應千戶,”他瞥了馬悠一眼,“馬都尉確定現在要討論這個?”
馬悠面色尷尬,剛要開口,就聽到身邊的赤羽開口問道,“葉百戶呢?”赤羽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葉挽的影子。
甄玉和周建的神色立刻一凝,道:“葉百戶吩咐我們先行撤退,自己……自己一個人混進北漢人中去了。”
“什么?!”馬悠頭皮一緊,不由看了一眼赤羽。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是知道葉挽跟上頭關系匪淺的,若是在這里出了什么事……“葉百戶怎么這么糊涂,北漢人武力高強狡猾奸詐,她一人如何抵擋?你們怎么會讓葉百戶一個留下?!”
甄玉臉色也不太好看,他也不想讓葉挽一個……女孩子一個人留下啊!可是他敢說,他們真的留下來只會拖葉挽的后腿,根本幫不到她什么忙的,還不如提前回來搬了救兵再回去。他也是想通了這一點才下定決心下令撤退的。
馬悠還想在說些什么,卻聽到遠處黑暗的林中傳來那個熟悉欠扁的冷淡聲音:“你們在這里干什么?”伴隨著話音,從暗處走出一個渾身浴血的瘦削少年。那少年豎起的發髻上也被血浸濕,黏黏糊糊地垂在頭上,一張巴掌大的臉已經看不清原本的五官,被血糊成了一團。她一步一步輕盈地從林子深處走出,將一塊石質的刻著像畫一樣分辨不清的文字的牌子丟給赤羽。“他們有二十個人,就在這里過去正北方三里的地方。”
赤羽結果牌子看了一眼,蹙眉道:“是呼察汗的人,確實是北漢人。”
和赤羽關注點不在一起的其他人以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向葉挽,周建問道:“葉哥……你把他們,都解決了?”
葉挽奇怪地點點頭。跟白天那幾個北漢人不同,白日她沒有隱藏的機會,所以解決那幾人費了一番功夫,而在晚上就不一樣了。她天生就是月夜的寵子,前世時時刻刻都在接受夜視訓練,讓她在夜晚的視力比尋常人好出幾倍,借著昏暗的月光和密林的優勢解決二十個北漢人不是什么難事。讓她生氣的是,僅僅二十個北漢人就打的她們七隊措手不及,看來回去還要加大訓練的力度才行。
不知道自己往后的命運已經被葉挽安排好了的七隊眾人紛紛對視一眼咽了咽口水,不禁懷疑自己是該慶幸百戶能力卓越還是該害怕她是個能以一人解決掉二十個北漢怪物的魔鬼。
馬悠立刻派人前往葉挽說的地點把北漢人的尸體帶回,然后將這幾十個七隊的傷員們帶回營地。他幽幽地看向葉挽:“葉百戶,今晚你是休息不了了,還要勞煩你跟我們一同去大將軍那匯報情況。”
葉挽點點頭,拒絕了一名士兵牽給她的馬,徒步走在隊伍的最后。
“你沒事吧?”赤羽也下了馬跟她一起慢慢走著,看她仿佛一個血人的樣子就覺得心驚膽戰。雖然換做他也能在黑夜中不動聲色地解決掉二十個北漢人,甚至可以更多,但是一想到這個不過是一個十四歲剛剛從新軍營提拔上來的少年,就讓他震撼不已。這個好苗子,怎么就不肯進他們暗閣呢?
這一日深夜,中護軍中多人無眠。
葉挽一回到斥候營,甚至都沒有給她梳洗一番的時間,便被馬悠上趕著催著去了大將軍的營帳。北漢人入侵平嶺的事情十萬火急,任何人不得耽誤。
葉挽一進帳子就看到一身優雅的便裝穿戴整齊的男子,他如瀑的黑發梳的整齊,臉上也毫無倦色,似乎現在這個時辰完全不需要睡覺一般。他一雙招人的桃花眼飛斜過來,看到狼狽的葉挽不由挑了挑好看的劍眉。“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他不滿地開口,聲音低沉磁性。
帳中還有不少個高階將領,步兵營、騎兵營、巡防營的左右將軍都到齊了,還有赤羽和一名沒有見過的侍衛,聽到褚洄這明顯不怎么開心的語氣紛紛好奇地朝葉挽看去,這個小少年明顯是將軍認識的人。
“回將軍,卑職沒事,受了些輕傷而已。”葉挽低垂了眼眸,在這么多將軍面前規規矩矩地單膝跪地給褚洄行了個禮。
馬悠眉頭一跳,見褚洄神色不善,暗道果然大將軍對這個葉挽有些不同,不動聲色地把剛剛一路上得知的事情的經過結果跟褚洄簡明扼要地匯報了一遍。說到葉挽讓手下先行撤退一個人解決了二十個北漢士兵的時候,明顯地聽到了幾位左右將軍贊嘆的吸氣聲。他能做到都尉這個位置,也不是會因為手下立了功就隨意驕傲自滿的人,面色如常地吩咐手下將先前俘虜的北漢士兵帶上來。
葉挽見沒自己的事了,馬上就要審問軍機,但也沒人開口讓她先行退下,便乖覺地低頭負手站到了一邊,無視了褚洄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俘虜被葉挽扭斷了手腳,拆了下巴,此時看見一臉暗紅血漬的葉挽不由地像看見了鬼一樣大吼大叫起來,卻因為下巴合不上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響。
馬悠不由看了葉挽一眼,示意她把俘虜的下巴裝起來,接下來要問他話。眾將軍見這個小少年上前粗魯地掰開那俘虜的嘴,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牙縫里是否有藏毒,又徒手把他的四顆門牙掰了下來,這才手法凌厲地把他的下巴裝了回去。
被她面無表情心狠手辣的樣子驚到的眾位將軍不由抽了抽嘴角。刑訊營的都尉目光灼灼地盯著葉挽,看著她老道的手法,恨不得把她從斥候營挖來自己部下。
馬悠身為斥候營都尉是熟知鄰國語言的,立即嘰里咕嚕地問了那俘虜幾句話。
那名俘虜因為失了門牙不能咬舌自盡,哀嚎著倒在地上,以北漢語顫抖著跟馬悠對話了幾句。
馬悠神情有些惱怒,指了指葉挽對他又說了幾句,那俘虜不由抖了抖,這才垂頭喪氣地回答他的問話。
葉挽挑了挑眉,想也知道馬悠指著自己跟他說的不是什么好話,指不定是那自己威脅他呢。她有些無奈地掃了一眼其他人,目光落在那笑意濃濃的桃花眼中。
你真是好本事,令北漢士兵聞風喪膽。桃花眼這樣說。
彼此彼此,不及嘲諷將軍惡名在外。葉挽淡淡地收回目光。
半晌,馬悠才抱拳對褚洄道:“大將軍,他說他是呼察汗手下一名斥候,北漢人花費六年時間在大昌平嶺發現一個山洞,可以穿過平嶺進入大燕境內。但是山洞狹小幽深,他們一行二十六人是奉命先行前來查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