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盡是風(fēng)的低吼,呼嚕呼嚕的,朱奕拿著刷子用心的給一匹匹的戰(zhàn)馬梳理毛發(fā),認真仔細。高大壯碩的西北戰(zhàn)馬被他梳理的舒舒服服,鼻中沖著粗氣,直打著響鼻。
朱奕見戰(zhàn)馬如此,眼中閃現(xiàn)過一絲笑意。
在朱奕的身旁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十幾個人,他們一個個骯臟不堪,衣衫襤褸,身上散發(fā)著霉爛與酸腐的難聞臭氣,似乎一直都是住在畜欄里一般。
他們一個個都是馬奴,是負責(zé)喂養(yǎng)、照顧戰(zhàn)馬的奴隸,他們一天到晚的跟著畜生打交道,身上難免出現(xiàn)那種令人惡心的臭味。
“朱大哥,這些都是那金賊的馬,你有何必如此細心呵護?”一個馬奴看不過眼,不滿的說道。
周圍的十幾個馬奴一起附和:“就是,就是……你將這些畜生照顧的那么好,它們也不會感恩戴德,這又何必?若不是怕惹上麻煩,我恨不得將這些畜生通通都宰了,讓那些禽獸心痛死去。”
他們都受金人奴役,面對非人的待遇,那“禽獸”泛指何人,不言而喻。
朱奕面對眾人的逼問,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輕輕的摸著馬腹,許久才道:“這又何必?錯在人,不在馬。金人殘暴,并非馬匹殘暴。難道沒有了馬,金人就不殘暴了無語,朱奕緩緩的吐了口氣道:“馬有靈性,是用來呵護的,而不是用來虐待的!”
那個馬奴突然大叫了起來:“我知道了,朱大哥一定是遼人對嗎?只有遼人才真正的懂馬!”
“遼人!”聽到這兩個字,朱奕默然無語,心底深處的那根心弦被無意間觸動了。眼中露出了一股刻苦銘心地仇恨。強顏一笑,點頭道:“我父親是遼人,母親是宋人。既可以說是遼人,也可以說是宋人。再說是遼是宋有何區(qū)別?”
馬奴點了點頭,怒聲斥罵:“都是那該死地奸賊童貫,宋遼結(jié)盟百年,相敬如賓,若不是他,宋金也不會結(jié)盟攻遼。天下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朱奕看著那瘦小地馬奴笑道:“想不到你知道地還挺多?”
馬奴撓頭笑道:“我也是胡亂聽人說地。當(dāng)不得真……當(dāng)不得真。”
朱奕一屁股坐在他地身旁。道:“你說地不錯。是其中一個原因。但都不是主要地。”
馬奴道:“那什么是主要地?”
朱奕長嘆了口氣道:“兩國君王只重視文化。而不注重武力。面對只重視武力。實力強橫地金人。焉有不敗之
馬奴聽了直點著頭。隨即又奇道:“你們遼人也不是驍勇善戰(zhàn)。重視武力地嗎?”“那是很久以前地事情了。我大遼至檀淵之盟后。各代皇帝都深受漢化。甚至于在佛像后面刻字祈愿言道愿世世代代生中國。他們早已忘記了兵戈。又哪里會重視武力?”
馬奴恍然大悟道:“朱大哥懂的真多。”
朱奕苦澀的笑了笑,結(jié)束了話題。
忽然,一陣嘶鳴聲傳來,四周喧鬧。營地一陣大亂。
朱奕由地上躍起,卻見一匹極其健壯的白色神駒在營地橫沖直撞。一時前足人立,一時后腿猛踢。它猛沖入馬群之中。一陣亂踢亂咬,將馬群沖的大亂。
朱奕看得入神。此馬顯然是罕見的神駒,無價之寶。
有馬奴上前用鞭子抽打,意圖將神駒趕走,那馬機靈之極,待鞭子抽到身邊時忽地轉(zhuǎn)身避開。
馬奴還想再抽,一群金兵卻沖了上來,將馬奴亂刀砍死,怒斥眾馬奴道:“此乃萬戶大人的愛駒,誰也別想傷它一根毫發(fā)。”
一干馬奴聽了頓時義憤填膺,恨不得將金兵碎尸萬段。
那名馬奴暗自咒罵,卻見身旁的朱奕已經(jīng)向那神駒沖了過去。
神駒速度奇快,但朱奕似乎知道那馬的所行必經(jīng)之地,斜刺里兜截過去,待那馬馳到。忽地躍起,那馬正奔到位扣得不差分匣。朱奕往下一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乇懵湓隈R背之上。
他手執(zhí)韁繩,強行將白馬直立拉起,隨即伸手在馬頸處摸了摸,那暴烈的白馬竟乖乖地停了下來,顯是最高明的馴馬之術(shù)。
突然間遠處號角聲響,眾軍士道:“萬戶大人來啦!”
四周兵將、馬奴紛紛跪倒在地。
金國的軍制以猛安謀克主,但猛在安之上還有軍帥,軍帥之上設(shè)萬戶,萬戶之上設(shè)都統(tǒng),都統(tǒng)之上就是元帥。
元帥、都統(tǒng)在金國只有類似完顏宗望、完顏婁室、完顏宗翰、完顏兀術(shù)等百戰(zhàn)名將才有資格擔(dān)任,一般來說萬戶以是金國大將畢生的最求了。
在他們這支軍隊里有資格稱“萬戶”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完顏兀術(shù)地女婿夏金吾。
眾軍士擁著夏金吾遠遠走來。
四周兵將齊聲吶喊。
夏金吾理也不理,直接來到朱奕的面前道:“你站起來。”
朱奕強忍著沖動,平靜地站了起來,但始終低著頭。
夏金吾笑道:“抬起頭來,你叫什么名字?”
朱奕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棱角分明,剛毅不屈的臉龐道:“朱奕!”
“朱奕!”夏金吾自念了一遍疑問:“這是宋人地名字,你是宋人?”奕答道:“父親是遼人,家母是宋人,小的隨母姓,但自幼在遼國長大。”
夏金吾贊許地笑道:“不錯,你的騎術(shù)很好……不……應(yīng)該說是很妙,在我大金恐怕能夠比得上你的人,只有我岳父完顏兀術(shù)了。”
此話一出。四周皆為之震動。
完顏兀術(shù)智勇雙全。名震大金,但能比上他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他真正出名地還是那一身騎術(shù)。即便是當(dāng)年在馬上建立大金國地完顏阿骨打也曾說“宗騎藝之精,實為我大金第一人。”
眼前這個明不經(jīng)傳的馬奴,他的騎術(shù)竟能與完顏兀術(shù)相提并論?
震驚、不信、嫉妒的神色
夏金吾拿起朱奕的手,朱奕的左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皆有一層厚厚的老繭,問道:“你會射箭,而且會左右馳射之法?”
朱奕心中駭然,久聞夏金吾心思縝密,善于用兵。果然名不虛傳。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會一些,但射的不太準。”
夏金吾“哈哈”笑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地馬奴,專門負責(zé)替我喂養(yǎng)我這匹夜照玉獅子。”
朱奕心中一稟,眼底兒露出一陣狂喜點頭道:“小的遵命!”天氣晴朗,萬里無云,驕陽也不是很大,曬在身上非但不熱,反而暖暖的。
“看來老天爺?shù)男那楦献右粯铀。 绷_騰飛騎在烏云踏雪對著上空大笑著吼叫道。
這人興奮起來,看什么都感覺不一樣。
此刻。在羅騰飛的眼里,即便是糞桶里的蛐蛐也變得可愛的起來。
不如此發(fā)泄。實在難以表達他心中的那份暢快之意。
這一趟當(dāng)真可謂是大獲豐收。
因為金兵潰敗迅速,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收回他們輪流替換的兩千匹戰(zhàn)馬,另外加上戰(zhàn)場上的剩余地馬匹以及受驚逃竄被抓回來的。細細算來,他們這一趟整整繳獲了二千四百三十六匹戰(zhàn)馬,而且都是正宗地北地戰(zhàn)馬。個個骨骼高大,爆發(fā)力極強。最適合短距離正面沖刺,也最對羅騰飛喜歡強打的脾胃。
有了這二千五百三十二匹戰(zhàn)馬。青龍幫完全可以組建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部隊,而且是還正宗的西北騎兵。放眼整個大宋似乎也沒有一支像樣的騎兵部隊。更加別說是西北騎兵了。
正在他興奮之際,忽聽得東邊馬蹄聲響,一人一騎飛快馳來。
那馬踱到臨近,羅騰飛先是一怔,隨即喜道:“岳姑娘,怎么是你?”離別多時地岳銀屏,她一身戎裝,腰掛長弓,背插雙槍,英氣逼人。
那日,羅騰飛救下岳銀屏后,帶她直北方的村鎮(zhèn)醫(yī)治腳傷。休養(yǎng)了半日,岳銀屏放心不下村里地百姓向羅騰飛要了一匹馬拜別而去。
羅騰飛不知為何,竟生出不舍之意,起了跟隨而去的想法,但還是決定以大事為重,他實不能丟下靖安縣不管。
兩人相互道別離去。
卻不知岳銀屏為何在這個時刻追了上來。
岳銀屏笑道:“為什么不可能是我?”
羅騰飛尷尬地笑了笑道:“有些意外!不知岳姑娘追來有何用意?”
岳銀屏正色抱起拳頭,做男兒姿態(tài)道:“不知羅幫主肯否收留銀屏,充當(dāng)助臂?”
羅騰飛登時瞪大了雙眼,他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xiàn)了問題,再三確認自己耳朵無誤以后,心中沒由得大喜,細想一下卻搖頭拒絕:“羅某乃是朝廷通緝之要犯,而岳姑娘卻是朝中大將之女。傳揚出去,只會對岳將軍、岳姑娘不利。”
岳銀屏神色肅然,正義言辭:“羅幫主此話差矣,我岳銀屏想跟幫主并肩作戰(zhàn),是為了協(xié)助幫主保家衛(wèi)國,抵御賊寇。是愿意以身作則,為我大宋王朝貢獻自己所有地力量。我問心無愧,也絕非見我不在乎他人如何評說,但在我的眼中幫主個人的氣節(jié)比朝中諸多名臣、大將由要勝上許多。眼下能抵御賊寇的地方只有父親大人的鄂州以及幫主的靖安縣。鄂州已被團團圍住,銀屏有心無力,但銀屏相信在靖安縣一定有用得上我岳銀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