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眼裡冒出大顆的淚珠, 她抓著沈臨岸胸口的衣襟,彷彿這樣就能感受他那時的絕望痛苦一樣。但她低著頭,藏在沈臨岸的懷裡, 不讓他看到她的淚水, 看到她的同情心疼。
她知道, 沈臨岸要的不是她的同情, 同情也只能給弱者, 她只需靜靜地聽著他的傾訴就好了。
然而,沈臨岸對花容關(guān)注得緊,怎麼不知道她哭了。他立即重新?lián)P起燦爛的笑容, 轉(zhuǎn)了話題。
花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緊抱住他的身子, 竭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卻依然帶著一抹軟弱的顫音, “你說,我想聽。我以爲你也可以克服……”
花容說一半, 突而說不下去了。她一直在系統(tǒng)的提示下,對沈臨岸拒絕頗多。她知道他的一切風(fēng)流事蹟,以一種異常高傲冷漠的姿態(tài)迎接他的真心。
過了那麼多年,沈臨岸見她便是瘋狂的追逐,而她卻是在理智的基礎(chǔ)上掙扎, 甚至在疑心他身份的前提下, 毫不猶豫地殺了他一次。
花容一直知道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她對別人狠, 對自己更狠, 一直對所有人都有懷有戒心,但也沒想到她也能自私到枉顧別人真心, 只想著自己利益的地步。
對不起,沈臨岸……
沈臨岸柔和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精神病院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後來我出院,就把小寒打了一頓。
然後一直上游戲,想去桃花源去等你,可那裡也被毀了,我便在遊戲裡一直遊蕩。
我覺得遊戲裡的每個人都像你,又不像你,我?guī)缀蹩梢詮拿總€人身上找到和你相似的一點,又因爲不像而離去。
於是就被人人嫌棄,一直單身到現(xiàn)在了。老頭子逼我結(jié)婚,我也和他鬧翻過……”
沈臨岸怕花容聽著傷心,便快速地說過,挑了些逗趣的話來惹花容發(fā)笑,但效果不顯著。他撓撓頭髮,改爲了深情款款的風(fēng)格。
“我以前是花心,遇到你後才嚐到求而不得的滋味。我用盡手段來強迫你,並不後悔。其實,我收買了遊戲公司的幾個程序員,讓他們提議以你做誘惑,讓我得到。他改了一點設(shè)定,透露了一點消息,我就得逞了!”
花容聽到這裡,陡然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被系統(tǒng)坑死,居然是在沈臨岸的算計之中。她居然看走眼了,以爲他傻白甜!
“草,老子覺得他可憐,使勁撮合你們!他居然在背後算計老子,簡直太可惡了!”系統(tǒng)和花容站在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對沈臨岸的陰險表示了氣憤,但再氣憤,他也只敢教唆一下花容。
沈臨岸可是有可能成爲他的頂頭boss了,他可一點也不想被他爲難,沒看到他這麼討乖賣好,讓花容boss都有驚無險地過了嗎?
“可惜遊戲公司還不是掌控在我的手裡,我也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花容,我已經(jīng)湊夠了錢,兜兜的爸爸……爹是遊戲公司的老闆。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把遊戲公司轉(zhuǎn)給我了,合同也簽了,現(xiàn)在就是老頭子也阻攔不了什麼了。”
沈臨岸說這話時,神情還是有些不安,並且話語前後不搭,像是出了什麼事,他卻以爲自己可以做的到,從而安慰花容。
花容望了他一眼,還是不明白她和遊戲公司,和程序員有什麼關(guān)係,她只是大概知道沈臨岸在用錢買一樣?xùn)|西,可以幫助自己獲得自由。但作用有多大,她卻不明白,也做好了沈臨岸失敗的準備。
所以她的神情顯得異常平靜,甚至還安慰沈臨岸,“無妨,我們會好的。”
沈臨岸聽了納悶極了,當然不會和花容解釋什麼遊戲公司就是開發(fā)遊戲的公司,這類的廢話,他更喜歡用事實說話。況且,他現(xiàn)在是遇到了一些麻煩,選擇這個時候說出,只是安花容的心,誰知道他反被安慰了。
沈臨岸嘆息一聲,突而想起自己只是想好好把玉綺香這件事給解釋一下,卻把背景給介紹了半天,這還真是……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你那次殺了我之後,是被玉綺香算計的……”
花容立即打斷,“是她殺的!”
被玉綺香算計,還真是她這輩子甩不掉的污點,花容沒將她放在眼裡,最後卻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險些和沈臨岸決裂,還被寧歸寒追殺了一次,也太鬱悶了些!
沈臨岸輕笑一兩聲,“好,是她殺的。她是……她爸和我爸交好,以前我爸逼我訂婚的對象就是她,我喜歡上你後,沒有理她。後來我追你到牡丹城,被她橫插一腳。本來我不想理她,誰知道她突然威脅我,說要跟我爸說我又在遊戲中愛上了別人,要讓你消失。”
沈臨岸面上浮起一個奇特的笑容,像是譏諷,又像是氣憤,還夾雜著其他的情緒,花容一時看不出來。
“我還沒想起她是誰,她便指責我狠心絕情,並且在世界聊天裡公佈了你的位置,讓人去追殺你。這樣的心機,才讓我重視起來。等到了現(xiàn)實世界,她居然上門拜訪,話語裡外都拿捏著你來說話,在老頭子面前說三道四。”
花容沒有打斷沈臨岸的話,反思索起了別的事情,這個玉綺香一看就是接近沈臨岸別有目的的,而她剛纔居然還同情她,豈不是自打嘴巴?
花容並不是一個有多餘同情心的人,爲什麼會突然產(chǎn)生同情這樣的情緒,究其原因,還是因爲她們喜歡上了同一人,花容又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多少有點兔死狐悲的感受。
這樣的認知讓她有點煩躁。感情總在不經(jīng)意間脫離掌控,而花容討厭不受掌控的事物。
沈臨岸的脣角勾了勾,想把事情一次說個清楚,“我就騙她說和你只是玩玩,有徵服欲,就答應(yīng)以後娶她。基本就是見一次騙一次了,拖著她,後來她按耐不住,才暴露了她的陰謀。這丫頭把我當冤大頭了,覺得我人傻好說話,就想塞一個便宜兒子給我。但我一直沒碰過她,她這孩子還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嗎?”
“她不是要打掉,和你好嗎?”花容忍不住譏諷了一句,覺得玉綺香還真不是個東西,要早下定決心,把這孩子打掉,不就沒事了嗎?
“她爸是這樣和我談條件的,先說要我養(yǎng)著,他給我他的公司。見我不同意,又說生下來,他們兩個老的養(yǎng),等那時候結(jié)婚也行。最後就說勸她打掉,好好和我結(jié)婚。我沈臨岸還真好說話,這也能同意嗎?”沈臨岸眼裡忍不住露出尖銳的諷刺。
花容也汗顏了,“還真是慈愛的父親!”
“花容,你記著,從頭到尾我只喜歡你一個,糊弄一下她,也只是讓她在我老頭子面前閉嘴。那時,我實力不足,還買不了遊戲公司。我想了很久,我們好像就這一個出路了。”
沈臨岸微笑著說出令人絕望的話,讓人心中沉甸甸的。
容忍不住垂眸,“其實,你還可以選擇放棄。”
“如果能放棄,我們就走不到今日了。你衝入火中的那刻,我這輩子都忘不下你了。放不放得下,時光總能沖淡一切,可這麼長的時間了,我還放不下,難倒要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忘掉你嗎?那我還不如把你抓在手裡,起碼擁有過一次。花容,不管我們的未來如何,就當我求你,陪我一起走下去,好嗎?”沈臨岸在她耳邊低聲的哀求。
花容的心顫了顫,翻起滔天巨浪。沈臨岸的想法,她從來不會深入去了解,她以爲沈臨岸這樣一個簡單的人,目的明顯,喜歡就死纏爛打,似乎一眼就可以將他看得通透。
然而,直至如今,花容才明白沈臨岸受了多少苦,成長了多少,在背後又做了多少的努力。而這些,他不說,有的甚至她永遠也感受不到。即使聰慧如花容,也不會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不求走到最後,願你白髮蒼蒼,我也能陪伴在你身邊。”花容雙手貼合在沈臨岸的手臂上,難得溫柔地偎依在他懷裡,做出了一個慎重的承諾。
澄澈的藍天飄著朵朵的白雲(yún),紫色的鷹隼翱翔在天際,追逐著狂野的風(fēng)。
耳邊風(fēng)聲鶴唳,但只有一番只能聽到彼此呼吸的寧靜,他們靜靜地偎依著,脣邊揚起溫柔的笑容,享受著這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明亮的光輝灑滿了他們的衣襟。
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花容回到六扇門的夜魈部時,官兵已經(jīng)將這裡重重包圍,這就無形向玩家表明了六扇門的態(tài)度。他們也是受到欺騙的,和魔宮勢不兩立。
玩家也將門口重重地包圍了下來,系統(tǒng)已經(jīng)將這兒封閉了,只有在花容進入到指定地點的那一刻,纔會打開這個副本。
花容看了一眼黑沉沉的門,產(chǎn)生了牴觸情緒,她還沒那麼迫不及待地來送死。
紫色的鷹隼在六扇門上空盤旋了一陣,就升起了高空,並沒有人對他們多在意,因爲天空飛來的玩家實在太多,他們專注地盯著大門,似乎boss會從裡面跑出來。
天空中同樣飛翔著許多載人的坐騎,但空間大,也被系統(tǒng)安排了一番,還沒發(fā)生撞機事件。
倒是高空中太陽光強烈,有的人就在空中打起了油紙傘來;有的人就直接放棄了坐騎,跳了下去,在地上等待;還有的人就折返回去,去另一個地方找花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