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一張小臉白白的,沒有什麼精神,雖然沒有睜開眼,但已經(jīng)能出聲。他低低地呼著什麼,宮峻肆快步走過去,側(cè)耳聽。
“媽咪,媽咪。”
聽到這呼喚,他的臉登時沉了下去,難看極了。奉方長立在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雖然甦醒了,但情緒影響恢復,如果不盡快找到他的媽咪,他的病情可能因爲心情不好而加重。我雖然是醫(yī)生,醫(yī)術還算高明,但絕對治不了心病。”沃倫醫(yī)生跟進來,摸著鼻子道。
說完這話,意識到宮峻肆要發(fā)怒,迅速退出去,消失。走的時候,順走了奉方長。
“我說你們宮總和他的女人到底怎麼了?那女人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無法忍受這種冰塊又逃了不成?”到了外頭,他轉(zhuǎn)頭來問奉方長。
對於夏如水,他印象深刻,如果當年她願意,早就成爲了他的女人。唉,可惜的是,她對自己不感冒。沃倫醫(yī)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他要纔有才,要貌有貌,哪點都不比宮峻肆差,而且比他更溫柔,更懂得體貼女人,那個女人怎麼就看不上他呢?
奉方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室內(nèi),裡頭有自己的老闆,雖然此時聽不到看不到,但他也不敢說老闆的壞話,只能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
“你又不是女人,當然不清楚!”沃倫醫(yī)生極爲不客氣,“不過,那女人去了哪裡?”如果能找到,見個面,就算只能逗一逗也是好的啊。
奉方長狠狠窘了一下,“這個……不清楚。”如果知道的話,他早就飛過去把夏如水拉回來了。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麼!”沃倫醫(yī)生十分嫌棄地道。奉方長再次一窘,不知道迴應什麼纔好,他本就不是善於說話的人。
室內(nèi),宮峻肆輕輕握住洋洋的手。他的手小小的,嫩嫩的,幾乎淹沒在他的掌心。洋洋扇了扇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慢慢睜開了眼,看到宮峻肆時,眼睛眨了眨,“爸比。”
“爸比在這兒。”在這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磨難的兒子面前,他變得十分溫和,輕聲應著。洋洋再次眨了眨眼睛,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媽咪呢?媽咪沒來看我嗎?”
“你媽咪……出去辦事了,不久就會回來的。”他最不屑的就是撒謊,但卻不得不對自己的兒子說假話。洋洋吃力地壓了壓下巴,“那很快是多快啊。”他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媽咪了,好想她啊。
“很快的。”他拍了拍洋洋的小臉,“媽咪說了,只要你的身體能快快好起來,她就會出現(xiàn)。你好得越快,她就回來得越早。”
“是嗎?”
洋洋半信半疑。
宮峻肆用力點頭,“是的,相信爸比。”
爸比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他應該相信。洋洋點了點頭,“嗯。”
“你才醒,再休息一會兒吧。”宮峻肆看出了他眼中的疲憊,道。洋洋點點頭,閉了眼。很快,他又睡了過去,脣角微微勾著點笑意,大概以爲夏如水真的會回來吧。
M\國。
她又做夢了,還是夢到洋洋和宮峻肆。夢亂七八糟的,她在夢裡賣力地去追趕他們,他們卻那麼那麼遠,無論她怎麼用力都趕不上他們。她急得大叫大哭,可他們兩個卻不曾回頭來看她一眼……
夢醒心裡更加難受,她知道,這是在思念他們。
洋洋,宮峻肆,他們還好嗎?
無數(shù)次,她都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但號碼撥了最後卻沒有勇氣按下去。離開時發(fā)生的種種,讓她對宮峻肆無比失望。
但,自己真的要和他一輩子不往來嗎?就算他不要自己了,洋洋還是要自己的啊。終於,她按下了接通鍵,那頭顯示的是:“您撥的電話無法聯(lián)繫。”她又撥了數(shù)次。
怎麼會這樣?
宮峻肆是做生意的人,不可能電話打不通,而她已經(jīng)申請了國際通話權限,是可以和任何國度的人通話的。
“如水。”韓修宇從外面走過來,一臉清峻,眉間染了淡淡的漫柔,但在落到她手中的手機上時微微擰緊,“怎麼,在打電話嗎?”
“啊?啊。”她侷促地握著手機,有些尷尬地迴應。韓修宇囑咐過她,不可以輕易打電話回去的,怕的是被那邊的有心人監(jiān)聽。
“我只是……太想孩子了。”她輕聲道,有些不敢面對韓修宇。她知道,一旦外頭的人知道是韓修宇把她帶離的,他便會成爲衆(zhòng)敵。
韓修宇馬上又恢復了溫柔,理解地笑著,“我知道,打通了嗎?”
“沒有。”說到這裡,夏如水又垂下了睫毛,滿臉上全是失落,“無法接通。”
“怎麼可能?肆的電話從來都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他這看似無心的話再次戳痛了夏如水的心,她咬住脣瓣有種想要哭的衝動。
“或許,真是到了信息無法接通的地方。”韓修宇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道。其實,他早就猜到夏如水會忍不住去給宮峻肆打電話的,所以纔會在電話上動手腳。她的手機以及這屋裡的所有電話,只要跟宮峻肆以及宮宅的電話聯(lián)繫,都會顯示無法接通。
他不想她跟宮峻肆聯(lián)繫,不想宮峻肆知道她在哪裡。雖然現(xiàn)在他們的關係依然保持在普通朋友層面上,但他獨佔著她,再沒有人比他更接近她。他有種已經(jīng)獨佔了她的愉悅感。
“不用安慰我了。”即使不願意承認,但她不得不承認,宮峻肆肯定設置了她的號嗎。她努力地支撐著自己,想表現(xiàn)得平淡一些,眼睛還是一個勁兒地發(fā)脹。
她把臉轉(zhuǎn)開,不想在韓修宇面前表現(xiàn)脆弱,“我只是想跟洋洋聊聊天而已,這麼久不見他,怕他難過。”
韓修宇理解地點頭,“放心吧,我會讓人隨時關注著洋洋的情況,定期向你彙報的。洋洋現(xiàn)在上學了,在學校的表現(xiàn)相當好,老師都說他天生敏銳,做什麼學什麼都是又快又好,還打算讓他跳級呢。”
他說得跟真的似的,而夏如水卻毫不懷疑。孩子是她生的,她比任何人都瞭解洋洋的情況,他雖然天生敏感,但的確如韓修宇所說,思維敏捷,學什麼像什麼,又快又好。
“是真的嗎?真是太好了。”聽到老師也這麼誇他,她自然是開心的。
“當然了。你放心吧,等風頭過了,我會想辦法把他帶過來見你的。這個時間,不會太長。”
夏如水又開心起來,不管怎樣,又能看到洋洋了。如果生命裡註定不可以有宮峻肆,有洋洋也是好的。
“去吃飯吧,否則樑姨要擔心了。這幾天你都沒怎麼吃東西,她也跟著著急,都瘦了不少。”
聽說母親爲自己消瘦了不少,夏如水又是一陣自責。她只顧著自己的小心思卻忽略了最愛自己的母親。
“好,走吧。”她點頭,快步下了樓。
樓下,樑慧心的心情果然不是很好,臉色尤其難看。看到夏如水和韓修宇一起下來,臉色更難看了幾份,而後朝韓修宇看了數(shù)眼,最後落到夏如水身上,“下來了,餓了嗎?”
“嗯。”雖然不餓,但她還是點點頭。樑慧心果然瘦了許多,臉色還這麼難看,她走了過去,“媽,你哪裡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白?”
“沒有。”樑慧心握住她的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只是帶著她坐下,“先吃飯吧,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吃飯,媽媽擔心死了。”
她給夏如水盛了一碗湯,“來,這是補身體的湯,多喝點。”
看著眼前的湯,夏如水只覺得一陣溫暖,道了聲謝謝低頭喝起來。湯美味至極,“媽,您自己也喝。”她道。
“好、好。”樑慧心應著,低頭喝湯卻感覺不出一丁點兒味道。她心思重重,不時去看韓修宇。韓修宇卻毫無感覺,一個勁地爲夏如水夾菜,畫面是溫馨的,但看在她眼裡,卻無比刺痛。
“如水啊。”她輕輕叫了聲。夏如水擡頭看她,“媽?”
“沒什麼,只是覺得能和你在一起用餐很開心。”那件事若告訴她,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後果,樑慧心硬了硬心,還是把要說出來的話嚥下去,換成了這一句。
夏如水笑笑,伸手過來握住樑慧心的手,“媽,對不起,過去的那些日子裡我對您太過分了。”
“你沒有……都是我的錯。”女兒的懺悔反而使她更加內(nèi)疚,差點泄露內(nèi)心。
“快吃飯吧。”她抹著眼淚低聲道,半是激動半是內(nèi)疚。
吃完飯,夏如水上了樓,樑慧心藉故把韓修宇留了下來。
“這邊的生活還習慣嗎?”韓修宇優(yōu)雅地抹著脣,客氣地問樑慧心。樑慧心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低著頭肩膀卻已經(jīng)顫了起來,“洋洋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吧。”
韓修宇微微一怔,“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我都能知道洋洋住院了,你會不知道?”
樑慧心不是傻瓜,她跟允修這麼多年,沒有一把刷子又怎能存活於世?韓修宇知道瞞不過,只能點頭,“的確,我知道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瞞著如水?”
如果如水知道,是絕對不會這麼冷靜的,她比誰都清楚洋洋對於夏如水來說有多重要。而她,也是洋洋的外婆,自己的外孫子住院了,也是著急上火的。
“爲什麼樑姨也選擇沉默?”韓修宇不答,反而問她。樑慧心被問得堵在了那裡,“我是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