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先生把他照顧得很好,不需要你擔心!”小純不客氣地邁步,離去。
洋洋好就好。她繃著的心終于放下,慢慢走出去。
不知道是她太過出色的緣故還是什么,同來的人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她一直忙于學習和思念洋洋,并沒有發(fā)覺,直到第一次考核到來分組時,才發(fā)現(xiàn)沒有人愿意跟她同在一個組。
她茫然地看著其他人,其他人的目光各異。
她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催@樣,但也不好過問。只低著頭等著經(jīng)理到來。看到她一人被孤立,經(jīng)理略略有些驚訝,最后還是將她分到了某個組別里。里頭的人臉色各異,不過還是有人客氣地拉了她一把,“你好,我是小敏。你每天不怎么說話只知道干活,她們覺得你不合群,所以才會孤立你的。”她笑起來會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熱情而客氣。
“你好,小敏。”能有人理她,她覺得很開心。在允修身邊,無比壓抑無比痛苦,在宮宅里,受盡冷眼和漠視,只有在這里,她方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
要是洋洋能跟在身邊,那便完美了。
想到洋洋,她的臉色再次暗了下來。
“哦,對了,有人看到你每天都去宮宅守著,如水,你怎么會去那種地方啊。大家都在背后談論你,說你是想在那里碰到宮峻肆,然后勾引他呢。天啦,他可是神話一般的存在,我們普通人是碰不上的。”
勾引?
夏如水苦苦笑了一下,怎么會有人這么想?
“你相信他們說的話嗎?”她反問。
小敏一個勁地搖頭,“怎么看,你都不像那種人。不過,你干嘛要去那里啊,還每天去。”她沒想到,自己這小小的動作竟給人看到了。
“沒什么,只是有很重要的人在里面,希望可以等到他。”她說的是洋洋。
小敏自然不知道,卻還是了然般“哦”了一聲,“你家什么人在里面當傭人吧,哇,真是太牛了。宮宅神秘得就像古代城堡似的,里頭住著的人又是傳奇人物,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去做傭人啊。我跟你說,到里頭做傭人的工資據(jù)說比我們這A市頂級的酒店還要高呢。”
“是嗎?”她并不在乎工資的高低,只需要一個可以居住的地方,安心地尋找著再見洋洋的機會。
“對了,我對你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感覺你身上有一股貴氣,好像跟我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小敏的話逗得她笑了起來,“我哪兒跟你們不一樣了?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只眼一張嘴?”
“這個……”小敏摸著腦袋,怎么都想不清楚了。她略略轉(zhuǎn)頭,不意間與經(jīng)理的眼眸相撞,顯然,剛剛經(jīng)理在打量她。她禮節(jié)地點了點頭,低了頭主動避開他的視線。
“你們看到了吧,她就是靠著這股子狐媚氣迷惑的經(jīng)理。我可聽說了,她進來的時候連起碼的資料都沒有交,甚至身份證都沒有一個!”
事實確實如此。
正因為沒有最基本的資料,她以為工作一定會特別難找。而經(jīng)理破例用了她,在內(nèi)心里,她是極度感激的。
“誰知道她是什么人,會不會做對酒店不利的事!”
“估計啊,她也只是想到這種大酒店來釣金龜婿吧。你看,宮宅她都敢去,怕是想嫁給鉆石王老五想瘋了。”經(jīng)理離開,議論聲便大了起來,全都落入了夏如水的耳里。她想不通,自己怎么會受到這么多的關(guān)注,甚至連她沒有證件去了宮宅這種事都被人知道。
“喂,王小嬌,你這么說話什么意思啊,難道你敢說你進到這里來做服務員沒有別的目的嗎?”小敏聽不過去,站出來幫忙。
“又沒說你,你得瑟什么!”王小嬌不客氣地反駁。這一群人里,屬王小嬌長得最好,但嬌縱無禮,誰都不看在眼里。
她本來極具優(yōu)勢的,但夏如水一來,自己卻莫名其妙地暗淡了不少。夏如水學習認真,而且學什么東西特別快,雖然骨瘦如柴,但她卻十分漂亮,怎么都無法掩蓋。偏偏她的那份美麗里透著一份高貴,與她站在一起自己就有種給人踩到了地底的感覺,這才是王小嬌對夏如水有敵意的真正原因。
“不管說誰,都不能這么過分啊。”
“我過分了嗎?如果沒有那些事,我從哪里編出來的?說我過分之前,你該問問她有沒有做過那些事吧。哦,不會你是想跟她取經(jīng)吧,所以才這么幫著好?”
小敏一張臉給氣得通紅,卻又沒有王小嬌的口才,只能一個勁地跺腳。夏如水輕輕拉了拉她,“我們做我們的,不用理睬。”
她一副淡然的樣子,越發(fā)顯得沒把王小嬌看在眼里,最后更氣的反而是王小嬌,唇狠狠一咬,幾乎咬破,“守在宮家又怎么樣?難不成還能進去?坦白說,像她這種貸色,就算做傭人宮家都不會要呢!哦,你們一定不知道吧,宮宅可大了,里面什么都有,屋子一排一排的,好不氣派。我表姐在里頭,我只要想進去隨時都能進!”
她揚高了下巴,好不得意。
夏如水這才想到,似乎有那么一次,她看到過一個女孩子從偏門進了宮宅。當時覺得有些臉熟卻沒多想,此時才意識到,那應該就是王小嬌。顯然,那次她也是看到了自己的。
“進得了宮家又怎么樣?還不是連個傭人都做不上。”小敏忍不住再次發(fā)話,打擊她。王小嬌的臉再次泛起白,用力瞪她。
“夠了,我們?nèi)ツ沁呑伞!毕娜缢∶綦x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沒有心情跟人鬧這些有的沒的。
下班時,她卻意外地被經(jīng)理留下了。
“夏如水,我很欣賞你的工作能力,但無論怎樣,我需要的是一個用心工作的員工,而不是心里有不正當想法的人,希望以后不要有難聽的謠傳從你身上傳出來。”
顯然,經(jīng)理應該也聽說了她去宮宅外守著的事。
她輕輕點頭,“放心吧經(jīng)理,我從來沒有過不正當?shù)南敕ā!?
經(jīng)理看著她,她雖然瘦,但那張臉卻傾城傾國,美麗到了極致。這張美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總讓人覺得她經(jīng)歷了什么。或許正是這份哀傷讓他心軟,接受了她,甚至在什么證件都沒有的條件下。
他本想詳細問一下她去宮家的目的,給予一些提醒,但她一副平淡到與世無爭的樣子,從來只低頭努力學習,努力做事,從不爭爭搶搶,骨子里更是透著一種清雅高貴,怎么看都不像那種想要借助某個平臺達到不正常目的的人。
他沒有再問,點了點頭,“先出去吧。”
夏如水安靜地走出去,她的每個動作都透著靜。他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發(fā)現(xiàn)自己竟有些迷戀。
十天的培訓期很快過去,而在后面的考核中,她毫無例外地以最好成績順利通關(guān)。小敏也勉勉強強,踩著高壓線邁了過去。
考核結(jié)束,小敏拉著夏如水又笑又跳,“如水啊,幸好經(jīng)理把我跟你分在了一組,有你幫忙我才能過關(guān)。坦白說,我對過關(guān)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的,真是多謝你的提醒啊。”
她已然把自己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夏如水淡淡地笑了笑,她很珍惜友誼,但若是宮峻肆知道自己還沒有離開,必定會采取行動的。她知道,宮峻肆知道她還在的事情不過早晚,若他一個不痛快,可以讓她或是身邊的人輕易受難。
她自己倒無所謂,但小敏……看著這個單純的女孩,她不得不將其推遠一些,與之保持距離。所以,就連小敏要請她吃飯都謝絕了。
宮宅。
寧靜的夜里,洋洋的房間卻并不安靜。宮峻肆,蔡雪以及沃倫醫(yī)生都在場。洋洋躺在床上,小小的臉蛋愈發(fā)顯得尖細,蒼白無色。原本粉、嫩的唇瓣早就起了泡,干干的一層,眼睛閉著,臉蛋通紅,嘴微微張合,低低出聲。
“高燒還在繼續(xù)。”沃倫醫(yī)生的臉色凝重,“這樣下去的話對他的后續(xù)治療極為不利。原本他的身體底子就弱,需要調(diào)養(yǎng),這樣一來,怕是……”
連了不起的沃倫醫(yī)生都這么說了,室內(nèi)的空氣愈發(fā)壓抑。蔡雪靜靜地立在那里,指甲掐在袖下,她其實巴不得洋洋不治。但這樣的話,是不能說出來的。洋洋的臉龐留有太多夏如水的痕跡,她知道,越長大會越像夏如水。而近幾日,宮峻肆每天都守在洋洋身邊,握著他的手,端詳他的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看得出來,他的目光是想透過洋洋看到另一個人。
不管敏感也好,亂猜也好,她的心亂極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夏如水一生如影隨行的感覺,所以,如果洋洋不治,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
“媽媽……”洋洋的聲音又高了一些,讓所有的人都聽到。宮峻肆的身子微微一震,走了過去,床頭為洋洋潤唇的護士忙立了起來,“這些天不管醒著還是睡著,孩子都在叫媽媽。”
宮峻肆的臉色微微一變,蔡雪的唇齒一錯,唇瓣咬得生痛。她走過去,握住了洋洋的手,并輕輕將他攬在懷里,“洋洋,我是你媽媽,媽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