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和韓修宇回去時正好碰到他們,她看到了蔡雪那張蒼白的臉龐和那雙無神的眼,心頭莫名地跳了一跳。
蔡奎在沒多久后趕到。
蔡雪的情況并不好,她被人強J了,而且是宮峻肆的對手。雖然對方被宮峻肆親手擊斃,但卻無法挽回什么。
蔡雪像木偶般坐在床頭,整個人沒了精神。蔡奎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我說宮峻肆,如果蔡雪是被旁的人傷了我也就算了,可你看到了沒有,她是被你的仇人傷的,這個責任,是不是得由你負!”
宮峻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頭蹙得緊緊的。
最后,他立了起來,“放心吧,這個責任我會負的。”
這一切,夏如水并不知情,她知道有關蔡雪的情況是幾天以后,她,真的要跟宮峻肆結婚了。
那天,蔡雪拎著一小藍子糖果走來,給醫(yī)院里的每個人都發(fā)了,她臉上漾著甜美的笑容。看到夏如水,她走了過來,“夏小姐,恭喜我吧。”
她將幾顆糖放在了夏如水的掌心,“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和宮峻肆結婚了。”
夏如水感覺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劃了一刀,疼痛不堪。
“沒想到吧,在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后,我竟然能成為宮峻肆的新娘,這叫什么,世事難料啊。”她輕柔地出聲,又變回了那個清純可人富家千金形象。
夏如水輕輕哦了一聲,不知道如何回應,那幾粒糖就像是巨大的石塊一般,不是壓在她指頭上,而是壓在了她的心底。
“恭喜。”不知道有多艱難,她到底吐出了這幾個字。
“謝謝。”蔡雪笑著,像一朵盛開的花。而她,卻已經(jīng)有一種就要凋零的感覺。
蔡雪走了。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沒事吧。”韓修宇不知道何時來到她身后,將她輕輕攬住。夏如水搖了搖頭,“沒……事。”
真的沒事嗎?
她自己也不確定。雖然知道跟宮峻肆在一起她是沒有資格的,但卻還時時妄想。現(xiàn)在,連妄想的機會都沒有了。
也好。
她閉了閉眼。
韓修宇將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疼地包裹著她的指,“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如水,你還有我。”
夏如水本欲掙開,回頭卻看到了宮峻肆。他依然俊美冷沉,卻已經(jīng)離她好遠好遠了。她抓緊了韓修宇的臂,這樣才不會軟弱到支撐不住。
“什么時候出院?”
宮峻肆走來,目光不再投在她身上,只問韓修宇。韓修宇溫和地回應,“不會呆太久了,拆線就會出院,正好趕得上你們的婚禮。”
“嗯。”宮峻肆輕應,“我會派飛機來接你的。”
“好。”
宮峻肆帶著人離開,依然那么醒目,只是不再會對她與韓修宇的親近發(fā)表任何看法。夏如水無力地垂下頭,感覺一顆心都被挖空了。
有人輕輕將她扳進了懷抱,“一切都會好的。”
前行的人在轉彎時,余光看到了這一幕,微滯,片刻,又抬起腿朝前而去。
夏如水在醫(yī)院里又陪了韓修宇一個星期。他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已經(jīng)能自由行走了。再過兩天就是蔡雪和宮峻肆舉行婚禮的日子,韓修宇做為宮峻肆的好朋友,不得不去。
燙金的喜帖就放在桌面上,刺痛著人的眼睛。夏如水別開了眼,沒有看。
韓修宇走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喜不喜歡這里,我們在這邊定居好不好?”
好不好?
如果是想逃避宮峻肆,那么沒什么不好。只是他都要結婚了,還有什么好逃避的?
“或者,還有別的你喜歡的城市嗎?可以說給我聽。至于洋洋,我可以找肆談,我想,他會給我面子讓我把他帶過來的。”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夏如水終是點了頭,“好。”
韓修宇滿意地微笑起來,“好。”他轉身,朝外走。
“韓修宇!”她清楚地知道,韓修宇話里的意思是什么。他是在問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過。
韓修宇回頭,溫和地看著她,“放心吧,在你沒有敞開心扉之前,我不會逼你做什么的。我們可以以你希望的任何方式生活,哪怕要做很長一段時間的普通朋友。”
他愿意等。
這樣的他,自然是讓人感動的。夏如水僵著身子,愈發(fā)不能面對他,“有件事,你應該清楚,當年引起宮氏大廈爆炸的人是我,害得你昏迷五年的人也是我。而且,我和允修還有過五年的婚姻。”
她以為韓修宇會在乎的,就她引發(fā)宮氏大廈爆炸一點,就足以讓任何人將她槍斃。他卻輕輕搖頭,“我不在乎,如水。讓我清醒的人也是你,不是嗎?如果沒有你,我大概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所以,這些,我都不在乎。”
“韓修宇。”
“叫我修宇。”
他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身子,“以后,我們好好地過。”
她閉上了眼。
以后好好的過,多么誘人的話語啊,為什么她一點都不激動?韓修宇愿意原諒她所有的過錯,她該開心才對啊,為什么心情會沉重成這樣?
韓修宇離開了,去參加宮峻肆的婚禮。她沒有走,終究沒有勇氣面對那一幕。
然而,下午,她意外接到了個電話,“夏小姐,洋洋發(fā)生了突發(fā)狀況,進醫(yī)院了。”
“什么!”
夏如水嚇得不輕,不顧一切地飛回了國。飛機才下地,她便跑去了醫(yī)院。病房里,果然見洋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不堪,圍在他身邊的有醫(yī)生護士,還有韓修宇和宮峻肆。
背后,腳步匆匆響著,那人在看到夏如水時,一張臉都僵住了。
是蔡雪。
“不是不回來的嗎?”她冷冷地問。雖然她很想用自己的勝利向夏如水炫耀,但卻并不想她出現(xiàn)在宮峻肆面前。
夏如水沒有理會她的話,沖向病房。蔡雪狠狠將她扯了回來,“這里不歡迎你,馬上滾出去!”
夏如水還要掙扎,她已經(jīng)叫人過來推她。
“蔡小姐,你不能這樣做,洋洋是我的兒子!”
“你放心吧,我能保證你的兒子安然無恙,但我是不可能讓你見到肆的!”
“蔡小姐!”
“你們在干什么?”一陣輕喝,驚動了所有人。蔡雪回頭,看到宮峻肆,一張臉登時蒼白。背后的韓修宇早已走了過來,“如水,你來了。”
夏如水的身子疲軟不已,靠在他懷里,扯著他的袖子祈求,“讓我,看看洋洋,求你。”
韓修宇抬頭去看宮峻肆,“洋洋終究是如水的兒子,她有權力探視。”宮峻肆沒有說什么,算是默認。
韓修宇扶著夏如水往里走,越過他時,他的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以前的霸道,仿佛只是一場夢。夏如水無心顧及宮峻肆的反應,一心撲在洋洋身上。醫(yī)生的診斷很快出來,洋洋因為發(fā)燒燒成了肺炎,需要打針消炎。
宮峻肆板了一張臉,“怎么回事?小少爺怎么會燒成肺炎?”
一群人嚇得混身發(fā)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床上,洋洋睜開了眼。
“洋洋。”夏如水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洋洋看到夏如水,也跟著哭了起來,“媽咪,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沒有,我沒有。”她用力搖頭,眼淚都掉在洋洋臉上。
洋洋這才開心了些,轉而去看宮峻肆,“爸比,不要罵他們,是我自己……太想見媽咪,所以凍著了自己。”
宮峻肆的臉沉成了一塊鐵,“身為一個男子漢,只一味地用損害自己的身體來達到目的,太無能!”
洋洋吐了吐舌頭,和韓修宇交換了個眼神。韓叔叔說,這一招保證能召回媽咪,爸比也會同意他跟媽咪生活,他同意了。
雖然也很想爸比,但媽咪是女生,怎么可以沒人照顧。他要留在媽咪身邊,照顧她啊。而且爸比要跟別的阿姨結婚了,以后媽咪就一個人了,他得陪在她身邊。
夏如水要是知道洋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不知道會感動成什么樣子。外頭,蔡雪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她不想見到夏如水,十分不想!
等到眾人散去,她才走到夏如水面前,“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慫恿你的兒子生病,然后就可以借故回來了嗎?你到底想做什么?”
“蔡小姐,如果我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完全不用慫恿我的兒子做什么。這一點,您不該比我更清楚嗎?”
“……”祭雪被狠狠頂撞了一句,臉色青白不定。她沒想到向來柔弱的夏如水也有如此一面。
“好吧,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參加我們的婚禮吧,看看肆還會不會再多看你一眼!”她突然惡毒地道。既然她回來了,就不防讓她品味一下喜歡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結婚的滋味。
夏如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抱歉,我對別人的婚禮不感興趣。”
因為洋洋生病,作為母親的她自然衣不解帶地陪著。宮峻肆來過兩次,每次都只跟醫(yī)生交流洋洋的情況,不曾正眼看過她,也不曾跟她說過一句話。
夏如水始終垂著眸,把自己的痛楚壓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