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帶著親手做的飯菜走來,正好聽到了截肢的事,整個人都驚呆在了那里。宮峻雅還那么年輕,如果沒有了腿……她簡單不敢想象。
好一會兒,她才重新匯聚力量走到宮峻肆面前,蒼白地扯\開唇角,“吃點東西吧,別把自己先累垮了。”
宮峻肆疲憊地看她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感激。管家走過來,將飯菜取了些擺在里頭的桌上,而后走到許如萍面前,“夫人,吃點東西吧,您這樣會撐不住的。”
許如萍紅了眼,猛然朝飯桌跑過去,伸手將滿桌的飯菜給掃了下去。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
“我的女兒終于毀了,你滿意了吧!假惺惺地送來這些東西想干什么?慶祝我女兒的人生完蛋了嗎?”
許如萍對夏如水一直就不喜歡,此時全面崩潰,她再顧不得宮峻肆,只對著夏如水瘋狂地吼叫。夏如水無比委屈地立在那里,做聲不得。
“夫人。”管家尷尬地看著二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只能低頭收拾殘局。
“鬧夠了沒有!”宮峻肆終于出聲,瞪上了許如萍,“她好心給你送東西來吃,吃不吃在你,把東西掃掉又是怎么回事!”
“誰要她好心!”她的女兒都沒有了,一切好心都沒有了意思。她憤怒地頂撞著自己的兒子。
“如果不是她,雅雅怎么會走到這一步!”她狠狠地撒著氣。
“她做了什么?阻止了宮峻雅嫁給韓修宇還是勾引了韓修宇?”
“這……”宮峻肆的這句反問把許如萍堵得啞口無言。她看到了宮峻肆臉上的威嚴神色,知道他生氣了,不敢再說什么而是捂了臉哭起來。
夏如水立在一邊,進退不是,十分為難。
“回去照顧洋洋吧,他身邊不能缺了人。”宮峻肆走過來,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有道歉也有安慰的意思。
夏如水點點頭,想著宮峻雅從此斷了腿,也是難受的,眼睛不由得紅了起來。終究沒有立場說什么,默默退出去。
宮峻肆一夜未歸。
夏如水也沒有打電話過去,她知道,現在的他很忙,要應對很多事情。
第三天,宮峻雅醒了過來,在意識到自己的腿被截肢了后情緒十分激動,大吼大叫著要去尋死,扯掉了點滴要跳樓。一伙人安撫了好久都毫無結果,最后只能由醫生打了鎮定劑才勉強睡了過去。
許如萍一直養尊處優,何曾這么熬過夜,明顯支撐不住。
“先帶夫人去吃些東西,然后送她回去休息。”宮峻肆把她的狀態看在眼里,吩咐管家。管家輕應著,扶起了許如萍,“夫人,我們先走吧,這里由少爺看著不會出事的。”
許如萍自知撐不下去也不勉強,跟著管家走出去。
雖然擔心宮峻雅,但怕刺激到她,夏如水一直沒敢去醫院看,所有消息都來自于奉方長。和宮峻肆,也好久都沒有通過電話聯系過。她一直忍著,不給他添麻煩。
心下思忖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能做些什么,電話卻來了,是景天心。
“如水,不是約了沃倫醫生今天見面嗎?你不會忘了吧。”
景天心不提醒,她還真忘了。
夏如水想著讓景天心自己直接去找沃倫醫生,但想找沃倫醫生打招呼時,對方的手機竟是關著的。怕兩人不認識到時見不上,她只能先去了和沃倫醫生事先約好的餐廳。
餐廳里,她四處尋找,確定沃倫醫生的位置。背后,有人拍了她一把,緊接著就是一摟,“親愛的,在找我嗎?”
夏如水回頭,看到沃倫戴著帽子掩住白發,風流無邊的樣子看著自己。
“這么快?”她已算早到,沒想到他也到了。
“當然,跟美女約會怎么能不早點到?”他彈了彈手指,沒有半點正經。
夏如水掙開他的懷抱,“抱歉,還有一個人,要一會兒才能到。”
“沒關系,我們正好敘敘舊。”他再次傾身過來環住她的肩,“和宮峻肆分手了沒有?”
夏如水努力想要從他的臂間解放出來,卻始終沒能成功,只能別扭地跟著他往前走,嘴里道:“為什么要分手。”
“分了手才好接受我的追求啊,那個男人嚴肅又無趣,我比他強多了……”
兩人所過之處,前來吃早飯的許如萍停在那里,目光慢慢冷卻。她先是看到夏如水跟一個男人摟摟抱抱,而后走近聽到這番話,憤怒已經涌上眉間。
這個該死的女人,把她的女兒害成了那樣,竟然還敢不守婦道,背著自己的兒子跟別的男人約會!
她捏實了手指,恨不能上前拍她幾巴掌,最后還是忍住,只拿手機拍了兩人的照片。
景天心出人意料地沒有來。
夏如水不停地給她打電話,而那頭卻顯示無人接聽。當她第十次撥號碼時,沃倫拉開了她的手,“不用再打了,既然連這種事都會遲到,說明她并沒有誠意。”
“她應該是有事……”景天心那份想要治好自己未婚夫的心她是理解的。
“有再多的事也該接電話解釋一下,不是嗎?”沃倫瞇起眼睛反問。夏如水不好再為景天心辯解,只能低了頭,“對不起啊,浪費了你時間。”
“跟美女約會怎么能叫浪費時間呢?我求之不得。”他始終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景天心到最后都沒有出現。
此時的她正局促不安地坐在蔣方齊的對面,掐著指頭惶惑地看著他。他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而蔣方齊則微微斜了臉看向她,“穿得這么漂亮,打算去哪里?”
因為要見沃倫醫生,她略施了些粉,衣服雖然不至于暴露或是隆重,但規整正式,恰到好處地將好身材展露無疑。這樣的衣服,拿出去約會見客都適宜。
“沒……去哪里。”她低聲道,哪里敢說是要去見醫生,“只是跟一個朋友約了去吃飯。”
“什么朋友?”蔣方齊打破沙鍋問到底,似乎對于她的事情特別感興趣。他環視了一下家里,沒有丹丹的影子。在正常情況下,她都會跟自己的女兒在一起,充當著賢母的角色。
除了那晚想要執意討好自己,還沒見她把女兒支開過。這讓蔣方齊認定她要做什么事,而這事,必定是見不得人的,否則,她也不會顯得如此支支吾吾。
“普通……朋友而已。”
蔣方齊每次露出這種貓抓老鼠的表情,景天心就相當沒底氣,更何況自己所做的事情他一定不喜歡。她的聲音始終又低又惶恐,真像只被逮著了的小老鼠。
蔣方齊立了起來,“普通朋友?叫什么名了?”
景天心的圈子他調查過的,除了在醫院里躺著的那名未婚夫,她這些年幾乎沒有跟別的人來往,以前相熟的一些朋友也都疏遠了。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她猛一下子跳起來想要去接,蔣方齊手長率先拿過,看到上頭一串陌生號碼,指頭就要按下去。
“不要!”心幾乎要躍出體外,她低叫起來推開他的手。手機從他手中滑落,摔得遠遠的,她臉上的驚惶卻久久無法退卻。
蔣方齊瞇了眼,“景天心,你在怕什么!”
“我……”她無力地捧著心口,“……沒。”
可她表現得這么明顯,怎么可能瞞得了人。蔣方齊的五官幾乎扭曲起來,“最好自己說清楚,否則絕對不客氣!”
景天心說不出話來,只巴巴地看著手機,唇瓣咬了又咬。蔣方齊邁開大步,要再次撿手機,她猛撲過去從背后抱住了他,“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他治病,真的。”
蔣方齊的身體一點點堅、硬,“你想把他治好了就離開我是嗎?”
“我……”她該說什么?說心里對他還是存著一點點愛的,但自己不能做第三者?這樣的話,她怎么能說出口,更何況蔣方齊這么恨她,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似要把她撕成碎片。
其實,景天心有很多的不明白。
比如說,當年的確是自己主動離開的他,但也不至于讓他如今用這樣敵對的目光看自己啊。感情,不向來好聚好散嗎?更別論她的離開還是有原因的,是逼不得已。
“這次,想玩出什么花樣來?”他緩緩回頭,一聲聲逼問。在他銳利的眸光下,她無力地松了手,輕輕搖頭,“沒……”
“沒?”蔣方齊嗤笑起來,冰冷的指尖落在她的發絲上,幫她捋了上去。這本是情人間才會有的親密動作,該是甜密無比的,但此時他卻冷若冰霜,而她也瑟瑟地發起抖來。
“景天心,這么會演戲怎么不去做影后?”他無情地諷刺她。
她冤枉到了極點。
從小到大,她是最實誠的一個人,除了跟他分手時說了假話,不曾在別的場合說過。
“我是不會讓你去見任何人,也不會讓醫生治好那個男人的病的。”蔣方齊收了手,無情地宣布。而后退到一邊,用冰冷的背對著她。
手機還在響,景天心知道,一定是夏如水打來的。他們一定等急了吧,那可是了不起的專家呢,如果他生了氣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