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蔣氏下班走出來,蔣思齊碰到了以前一起玩的好友方甜甜。她倚靠在一輛火紅的跑車上朝她招手。
蔣思齊走了過去。
方甜甜一臉嫌棄地看著她的一身穿著,“你這穿的是什么呀,跟個黑寡婦似的,不過是去你哥的公司上班,有必要把自己整得這么難看嗎?”
蔣思齊低頭打量了自己幾眼,“沒覺得難看啊。”
“還不難看?你以前穿的是什么?再看看現(xiàn)在穿的。”方甜甜扯了扯她的西服,“我們家的管家才這么穿。”
蔣思齊沒跟她計較,方甜甜隨手甩過來一套衣服,“夜店,程明珠、姚麗兒、戴溫雅都會去,那兒新來了個調酒師,可帥了,千萬不能錯過。對了,宇少說周末有酒吧派對,讓我叫上你。”
蔣思齊捧著那套價值不菲設計大膽的衣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以前,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泡夜店,參加派對或舉行派對。自從上班后,便遠離了。原本以為會不習慣,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不習慣的反倒是以前的那些活動。
“我就不去了。”她把衣服推回給了方甜甜,“還有個案子要處理,今晚得加班。”
“不會吧,你還真當自己是女強人,要把自己賣給公司啦。”方甜甜叫得極其夸張,在她看來,蔣思齊上班不過做做樣子而已。
“沒想過要不要做個女強人,但我想做一個至少可以自給自足,有些用的人。”
方甜甜不屑地切了一聲,“你們家這么多人掙錢,還會少你一個?你的作用就是現(xiàn)在好好玩,等到時機成熟,由著家人給指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為家里公司能添磚加瓦做貢獻。”
大家都生在豪門,對這些并不陌生。
“我不想那樣。”蔣思齊搖了搖頭,“我的婚姻得我自己做主。”而且,她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考慮婚姻。
“好吧,你就去做你的神吧,我啊,繼續(xù)過我的好日子。”方甜甜把衣服收回,噘著嘴進了自己的車子,揚長而去。蔣思齊揉揉額頭,現(xiàn)在,就連跟這些二世祖?zhèn)冋f話她都覺得累。大家不在同一頻道上,很難溝通。
晚上并沒有什么案子要做,這只是她拒絕方甜甜的借口。最近,為了上班方便,她沒有回家,而是住進了蔣方齊給她買的一套小公寓里。小公寓不大,剛好夠一個人住,離公司特別近。
她拎著包包朝那里走去。
第二天,蔣思齊很早就到了公司。
“蔣總。”
秘書攀樂走過來,放了杯水在她面前。攀樂曾和她一起在項目部打雜,因為能力突出,她被蔣方齊任命為項目負責人時便讓攀樂做了秘書。攀樂是名牌大學畢業(yè)的,處事很有一套。
“謝謝。”蔣思齊低著頭看手里的東西,不忘禮貌地表示。攀樂說了聲沒關系,停了半秒才離開。坦白說,最開始她并不看好蔣思齊。兩人被同時放在項目部打雜時,攀樂覺得這個大小姐肯定熬不過三天就會離開,哪知,她一熬就是一個月,每天比別人來得早,回去得晚。剛開始的時候的確犯錯,很多都是低級錯誤,沒人敢責怪她,但她自己會主動檢討,然后改正。
正因為她有這份自覺性,自己才會去幫她。她學得很快,也很認真,不知不覺中,兩人走得近了,算是上下級也算朋友吧。她不知道蔣思齊有沒有把她當朋友,但她卻把蔣思齊當了朋友。
蔣思齊是個聰明人,就連她都很少看到學得這么快的女孩子。所以,當蔣思齊破例提拔她時,自己一點兒意見也沒有。什么叫心服口服,這就是。
出人意外的是,蔣思齊被提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自己為秘書。從某種意義上說,蔣思齊對她有知遇之恩,所以她才會盡心盡力地輔佐著蔣思齊。在工作上,蔣思齊還有很多東西依賴著她。
蔣思齊一份一份地看著手里其他部門送來的報表,一時凝眉,片刻按響了秘書臺上的鈴。
“蔣總。”攀樂再次走進來。
蔣思齊把報表壓在她面前,“你對數據比較敏感,看看這兩份報表有什么問題。”
攀樂拾起,認真地看了起來。
“顯然,兩個部門的數據重復了。”因為專業(yè)對口,攀樂很快找到了問題點。蔣思齊嗯了一聲,“把這兩個主管叫上來!開會!”
一場歷時兩個小時的會議終于結束,開門時,兩名主管垂頭喪氣,好不氣餒。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剛剛上任的項目經理這么難纏。不是說以前是個不學無術的大小姐嗎?
蔣思齊低頭思考自己的問題,不去管主管的想法。
“蔣經理,徐總來了,說想視查現(xiàn)場。”攀樂走過來道。
蔣思齊抬頭,果然看到秘書臺的椅子上坐著徐應凡,他的身邊跟著謝林。
“哦。”她點頭,壓制住心里別樣的情緒后才大步走過去。“徐總,這么早?”
“是的,想早點達成合作,所以急了些。”徐應凡站起來,輕聲道,看她的眼神溫和了許多。經過昨天,他對她完全改觀。
“可以,我讓攀秘書帶你們過去。”蔣思齊轉頭按排。
徐應凡看著她沒有動。
“怎么了?”她問,微偏了頭,露出半截白皙的頸部。
徐應凡這才收回目光,“哦,沒什么。”他以為她會主動要求陪他們去。
她卻派了別人,這分明是有意疏遠自己。雖然她一再地表現(xiàn)出公事公辦,但不知道為什么,徐應凡突然覺得不適應,不舒服。
“徐先生,請。”攀樂走過來,熱情地道。徐應凡這才低頭走出去。
“真沒想到蔣小姐這么優(yōu)秀。”謝林跟在徐應凡身后,經過蔣思齊時也忍不住夸贊起她來。以前的蔣思齊是什么樣兒的,她是有所耳聞的。
“說起優(yōu)秀,謝秘書才算這個。”蔣思齊豎了個大拇指,度把握得剛剛好。謝林的目光閃了閃,在徐應凡和蔣思齊身上各落了一下,沒再說什么,跟了上去。
攀樂讓司機開車,自己坐上了副駕,而徐應凡和謝林舍了自己的車坐到了同一輛車上。
“你們蔣總平日怎樣?”謝林忍不住問。
“蔣經理嗎?”攀樂回頭,“她工作很努力,而且是因為在基層做得好才破格提拔上來的。”攀樂是個聰明人,知道謝林想知道什么。一個嬌嬌大小姐再裝得正經,也會被人懷疑的。
“我們老板很信任她,出國蜜月后就把公司里的事情交給了她。”
能讓蔣方齊信任的人……
除卻了那層裙帶關系,蔣思齊還真是不一般。
“她真的從底層做起來的?”這一點,謝林深表懷疑。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種安排的,尤其蔣思齊這樣的女孩子。
“對啊,我們公司所有人都知道。”
攀樂這么說,便沒有什么好懷疑的了。
徐應凡一直沒有說話,看著外面好像并不關心他們的談話內容,但他們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地聽在耳里。他們講的人,根本跟以前的蔣思齊聯(lián)系不起來,是同一個人嗎?即使親眼見證了蔣思齊的變化,他還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下午七點。
加班了一個多小時的蔣思齊從大樓里走下來。她壓了壓發(fā)痛的肩膀,低頭看表,思忖著要不要去健個身。
“蔣小姐。”
有人叫,她抬頭,看到了徐應凡,眼里流露出驚訝。
徐應凡把她的驚訝看在眼里,不知道做什么樣的解釋。其實連他自己都驚訝,怎么就把車開到這里來了。視查結束后他便和謝林走了的,兩人討論了一陣子方案,加了一個小時班。離開時意外地路過這里,他便鬼使神差地把車子停在了樓下。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在看到蔣思齊時,就那么叫了出來。
“蔣總,怎么還沒走,有事嗎?”在短暫的驚訝過后,蔣思齊恢復了自然。徐應凡對她毫無感情,那么此來只可能是為了工作了。
“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只是想跟蔣總聊聊合作的事。”徐應凡臨時找了個借口。
“既然是合作,不如邊吃飯邊聊吧。”她主動邀請。
徐應凡有些猶豫。他好不容易才甩掉這個女人,并不想再次被她沾上。蔣思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起來,“放心吧,單純地談工作。反正是要吃飯的,邊吃邊談兩不誤嘛。”她眼里一片澄明,讓徐應凡為自己的小肚雞腸汗顏了一把。
“那好吧。”
餐廳是蔣思齊選的,并不遠,黑色為主的裝修風格,顯得極為嚴肅。這并不是蔣思齊的風格,走進去時,徐應凡怔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記得蔣思齊以前喜歡什么。
坐下后,蔣思齊快速地點了餐,而后把菜單遞給徐應凡,讓他點單。徐應凡點了幾樣東西,蔣思齊已經接起電話來。短短的十幾分鐘等餐的過程,她一直在接或打各種各樣的電話。
看著徐應凡看著自己,蔣思齊這才歉意地放下手機,“抱歉,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方方面面提醒一下,徐總不會介意吧。”
“不會。不過,私下里不用這么生疏,還是叫我應凡吧。”
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都驚訝。
蔣思齊微微怔了一下,片刻笑起來,“還是叫徐總順口。”
應凡,這是一個遙遠的名字,她不能再陷進去自討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