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起身作勢搖頭。畫苑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自嘲的嗔道:“你看我這張嘴,總是廢話比較多。好,那些事不聊,咱們現在聊眼前這件事。”
“說。”明輕言被他再次輕輕按在座位上,很是不悅的掃了他一眼。
“西涼王壽辰到了,想必我大凌定會派出使團前去賀壽。我打算借使團庇護,前去西涼國物色幾名標誌的小倌小娘子,來充盈我畫舫。若是此事成了,自然也少不了相爺您的好處。”說著畫苑站起身來,走到明輕言身邊,低聲笑道:“我料定坊間所傳相爺之事,定不屬實。到時候,等那西涼國的小娘子買辦回來,肯定想讓相爺您……”
說完,畫苑吃吃笑著,用帕子掩著嘴,回到座位上。
明輕言不由眸色一沉,莫非他已經探聽到什麼?
看來眼前這個標誌的倌人,有著女子般絕色容貌,遊刃有餘周旋於大凌京城各色人等中,看來比他預想的還要深藏不露。
單說西涼太子派人偷偷購買絕色樂妓進獻給西涼王這等隱秘之事,他都能打探來,可見非同小可。
他想去西涼,必定不是他嘴裡說的理由,一定還有其他隱秘的計劃。既然他提出要想要靠大凌使團庇護去西涼國,那麼索性將計就計答應他。如此在他的眼皮底下,倒也能掌握他的行蹤,且行且看。
不過,他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答應,讓他察覺他的心思。
明輕言哈哈一笑:“不愧是京城第一小倌出身的畫公子,果然是由著與常人不同的洞悉裡。不過,此事我尚未聽皇上說起,自然不能給你什麼答覆。等有了消息,我籌謀一番再給你消息如何?”
畫苑聞聽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他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用茶杯蓋撥動著漂浮的茶葉,輕聲說道:“還望明相成全。據我所知,那西涼二皇子也在京城,只怕就爲此事而來。想必皇上很快就能公佈使團名單,畢竟西涼王壽辰不過月餘,而我大凌離西涼王庭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將近一月才能到,等不得了。”
聽他這話,明輕言自然也不再說什麼,很爽快的笑道:“放心,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來通知你,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畢竟干係重大,若是使臣不同意我也無能爲力。”
“無礙,只要相爺稍稍上心了,這事鐵定跑不了!”畫苑翹了翹他的蘭花指,輕聲笑道。
明輕言皺了皺眉,瞥了他一眼,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算計來,只見他道:“還有一件事,使臣安全自然也甚是重要。你非朝廷命官,隨行自然有一定風險,需要有擔保。這樣吧,你想好一個安全有效的擔保抵押,到時候可能會勝算更大一些。不要捨不得出血,俗話說得好,捨不得孩子逃不出狼。”
畫苑眸光一怔,他自然知道這明輕言是故意爲之,可他也只能咬了咬牙,道:“多謝多謝相爺提點,草民會盡快做好安排。”
明輕言勾了勾嘴角,一邊笑道,“如此甚好!”一邊又站起來昂首闊步的離開了。
回到丞相府,來到東苑,雲以舒正跟寧上陌在偏廳喝茶聊天。但是兩人卻都是一副愁容,明輕言心知她們這是再擔心冷卿容,便笑道:“難道你們對他沒有信心?冷兄做事什麼時候出過意外?”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讓雲以舒和寧上陌不由點頭。他說的沒錯,似乎只要冷卿容出手,還沒有失算過,畢竟那大名鼎鼎的離心公子可不是吃素的。
“看吧,我就說他不會有事的。”寧上陌伸手拉拉雲以舒的手出聲安慰她。
其實她心裡也挺煩躁的,若是冷卿容有個什麼差錯,不但拓跋燕靈隨時會改變回國的計劃,而且那出使西涼一事更會充滿變數,更加兇險萬分。
幸好明輕言這句話,也給她平息了一些焦灼的火氣。
此後三人暫且放下冷卿容的話題,開始商量他們出使西涼的各種細節。
天漸漸黑了,雲以舒留在丞相府用膳,她眸中依然有掩飾不住的焦灼。有心出去瞧瞧,可是,寧上陌卻一直守在她身邊,讓她無從逃脫。
這廂焦灼,而那廂直到天黑,冷卿容跟墨白才追上拓跋燕靈一行人。
看著他們進了一處鄉鎮的客棧,等他們都進去,估摸著安置好了,他們兩這才進去開房。卻不想沒有房間了,好說歹說,二人這才花了大價錢,讓掌櫃的給他們收拾出一間盛放雜物的閣樓。
那閣樓就在拓跋燕靈跟博格他們所住樓層的盡頭。
……
“冷兄,怎麼辦?現在返回去還能追的上嗎?想不到他們竟然玩花招,虛晃一槍,害的我們白跑一趟,耽誤這些時間,只怕要誤事。”墨白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望著正在休息的北蒙使團,很是沮喪的對冷卿容抱怨。
而這支使團中卻沒有發現拓跋燕靈他們。
冷卿容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兵分兩路了,從大凌到北蒙有兩條道,一條是官道,一條是小道。
誰能想到此次拓跋燕靈跟博格是喬裝而行,他們兩個帶著一小隊精銳護衛,扮成商人模樣,跟使團隊伍分開行走的。
冷卿容則躲在另一塊大石頭後面,緊緊地攥著拳頭,眸色一凜,略微沉思後,應道:“我們可以從這條官道上棄馬橫插過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到了那邊小道,便有一家馬場,我們可以從那裡再買兩匹馬。即便是不能趕在他們的前面,也能天黑前趕到馬場前面的小鎮,他們定會在那邊投宿。”
墨白聽他這麼說,笑道:“果然不愧是離心公子,對各處地形瞭然於心。聽你的,棄馬上山,橫插過去。”
“墨兄,此行辛苦你了。”冷卿容拍拍他的肩膀,對他點點頭。
墨白亦是點點頭,出聲應道:“既然是好兄弟,就不說客氣的話,我們出發吧。”
兩人將馬匹放行,然後爬山橫插直奔另一條小道。
只是他們並不知,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行人。
“那不是冷捕快嗎?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這樣豈不是會誤了正事?”
“跟上去,這條道是往北蒙而去的,只怕會有什麼陰謀,我們跟在後面見機行事。”爲首的一個人終於發話了,蒙著臉看不出什麼模樣,但是那雙如老鷹般銳利的雙眸,讓人看見不寒而慄。
冷卿容跟墨白只顧著在羣山峻嶺間穿梭,哪裡想到他們後面還跟著人?
等他們趕到小道旁邊的馬場,馬場老闆告訴他們一行商人隊伍剛過去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冷卿容他們聽後不由鬆口氣,可是趕上了,反正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到了小鎮也會投宿,不能再繼續趕路。
這條小道一路上任何煙稀少,除了迫不得已著急趕路的人客商,幾乎沒有人旁人經過。前面的小鎮過去後,便又是崎嶇的山路,只怕趕一天都不會再有村鎮,他們一定會在那裡補足給養。
在小鎮上,便是動手的最好時機,這樣他們還能在天亮之前趕回去。
因此兩人也沒有著急繼續追趕,免得追上,躲閃不及讓他們察覺。在馬場喝了一會茶水,休息好了,這才各自跨上挑選好的駿馬,直奔前面的小鎮。
住在同一樓層上,這樣晚上行動起來更加方便,兩人不由暗暗遞了一個大功告成的眼色。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向那間客房走去。
就在他們剛走上樓梯的時候,卻不想有人看住他們,應該是喬裝後的北蒙侍衛。
“小二,不是這樓層都給我們包了嗎?怎麼還有客官來投宿?”那人很是不悅的問道。
店小二連忙陪著笑臉回道:“客官誤會啊,這兩位是我遠方親戚。客房都滿了,而我後院也沒有空閒的屋子,只能將他們安置到最末一間的雜物房。客官放心,我這兩位親戚極是妥帖不會影響你們休息的。”
聞聽此言,戴著斗笠的冷卿容跟墨白不由點頭笑道:“是啊,客官,我們不會打擾你們休息的。”
那位侍衛聞聽不由猶豫了,看看小二,又看看他們兩個。見他們兩個一直將斗笠壓得很低,便下意識的上前,想要伸手將他們的斗笠往上擡擡,好看清她們的容顏。卻不想就在這時,博格站在房門口,不悅的問道:“何事喧譁?”
那侍衛立刻將此事稟告給他,博格想了想出聲說道:“罷了,讓他們住吧,”
侍衛這才一臉嚴肅的叮囑道:“你們晚上一定不要弄出什麼動靜來影響我們休息。睡下就不要再起來了,若非,別怪刀劍無眼。”
說著,那侍衛還拔了拔腰間的挎刀,以示警戒。
冷卿容和墨白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點頭應道:“不會的,絕對不會影響各位客官休息。”
小二也賠笑說道:“是的,我這兩位親戚絕對安生。”
此後,他將二人送到房間,千叮囑萬囑咐,這才放心的離開。
冷卿容跟墨白關上門後,便開始商量晚上動手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