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某個房間的後面,正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坐在軟榻上的明輕言,充滿了得逞的笑意。
卡娜莎很快抱著一個玻璃罈子就出來,笑道:“這就是那來自極嚴寒之地的烈酒,甚少有人能喝過半杯,平常人只是粘粘嘴脣便能醉倒。”
“果真如此神奇?我倒是要試試看。”博格打定主意,自己先喝,若是醉倒了,明相自然不會再喝,自己也算是爲他探探路。
“二位還是隨我到小客房喝,我早已經備下美味佳餚,若是在這大廳裡醉了,豈不是出醜?在小客房裡醉了便睡就好,沒人會知道,更沒人打擾。”卡娜莎伸手指指大廳牆上那一扇扇小門:“但凡敢嘗試這個酒的,都會享受本莊這特殊待遇。”
博格聞聽,不由警覺起來,去小客房?她若是真跟拓跋公主串通一氣,此次明相進去,只怕是兇多吉少。
於是揮手不屑地笑道:“我等不怕那極寒之酒,即便是醉了,也不怕人笑話,不是千金難買一個醉嗎?”
向來嘴笨的博格倒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這讓明輕言不由心頭一熱,知他肯定是爲了保護他,雖然他不知他知道多少實情,但是他明白這安排定跟拓跋燕靈脫不了干係。
但是,既然來了,怎麼能不配合著好戲呢?
明輕言開口笑道:“既然卡娜莎如此盛情,你我就不要推諉了,我倒是想享受一番那小客房的待遇呢。”
言罷,他站起身來,擡腳便要迎上。
博格不由急了,這擺明了是個圈套,進去就會被甕中捉鱉。若是拓跋公主早就安排好的,只怕他也無力搭救。如此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交情?再加上這又是極不好處理的地段,只怕是出事了,旁人也未必救得了。是自己執意要邀他來此,若是出事了,他能脫得了干係?
他噌地站起身,伸手攔住明輕言,“算了,還是不喝那極寒冷之地的酒了,就喝這些果酒也是好的。”
聽他如是說,卡娜莎也品出一點一點意味不明來,扭頭望向他,徑直說道:“莫非將軍覺得我是開黑店的?那小客房進去兇多吉少,纔會一個勁兒地推諉?既然把我的好意當成惡意,那麼這酒跟二位無緣了,二位請便!”
說著,抱著玻璃罈子轉身欲走。
明輕言見狀連忙出聲笑道:“卡娜莎莊主消消氣,博格將軍不會說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聞聽此話,卡娜莎這才停住腳步,扭頭對他說道:“你倒是講理的,果然不愧是大凌明相,不像某些武夫,甚是……”
隨即她覺得自己似乎話有不妥,又哈哈一笑,“罷了,什麼樣的客人我沒見過,將軍之言我已經忘記,此事就這麼過了。”
說完,她抱著玻璃酒罈子又要走。
明輕言知道若是有人設下陷阱,即便是他不著道,那麼自然還會有別處等著他。既是逃不開,不如就應付這個好了。
於是笑道:“卡娜莎莊主,既然已經將這來自極寒之地的酒拿出來了,我和博格將軍若是不品嚐一番,豈不是會遺憾終生?”
卡娜莎又正色道:“可不是麼,最近那極寒之地國家動盪,一場惡戰在即,即便是最勇敢的商人也不敢去冒險了。錢雖然重要可命更值錢。這是最後一罈了,若二位不是貴客,我斷是不肯拿出來的。”
說完,她又看了博格一眼,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忍住了。
又扭頭對明輕言說道:“明相當真要喝?”
明輕言點頭笑道:“當然,我和博格將軍都是愛酒之人,這樣極爲珍貴的機會,怎麼捨得放過?今兒是一定要品嚐品嚐,還請卡娜莎莊主成全。”
說完,朝她深深一拜。
卡娜莎連忙出手相扶,點頭笑道:“好吧,既然二位還想喝,那麼就隨我來。”
說完她轉身向其中的一扇小門走去。
博格很是擔心地看著明輕言,示意他不能去,若是一個圈套該如何是好?
明輕言朝他笑笑,輕聲說道:“我大凌有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博格將軍不用擔心,你我都是大國官要,想那波斯女子也不敢對我們怎樣。”
博格聞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是他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拓跋公主會對明相有什麼心思,若出了什麼事,可怎麼了得?
可是此話又不能跟他明說,心中甚是焦灼,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得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人一前一後,跟著莊主阿爾罕-卡娜莎進了小客房,剛一進房門,眼前就不由一亮。
好奢華!
房間不大,也就是半丈大小,裝飾卻精美,到處珠寶鑲嵌,爍爍生輝。中間放置有一張西域牀榻,靠枕一應俱全,中間安了一個綠玉石小炕桌,上面亦是放著綠玉石酒杯酒壺,金碗裡盛著美味佳餚,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
想不到這西域酒莊竟然別有洞天,這幾年在大凌,果真是財源滾滾。
“二位貴客,這是我酒莊最好的廂房,不知二位可還滿意?”卡娜莎盈盈一笑,出聲問道。
“滿意,實在是太滿意了,這華麗舒適讓我甚開眼界。”明輕言眼裡不無驚豔。
“那就好,生怕慢待了二位貴客。”說罷,卡娜莎將二人安置好,便打開懷中一直抱著的玻璃酒罈,往那通體通透的綠玉壺中倒酒。
酒香隨即陣陣飄出,明輕言忍不住有些感慨道:“竟然這般奇香?比得過我大凌百年窖藏的老酒,果然是妙物。”
卡娜莎莞爾一笑:“明相謙虛。不過也是實情,大凌上百年窖藏老酒到了那極寒之地,善飲者品評後,也與你們大凌善飲者品評西域酒無異。”
“今兒一定要好好品嚐一番,也不枉這酒之珍貴。”明輕言笑道。
博格被說得也是按耐不住,想要品嚐。卡娜莎見狀,朝他撇嘴笑笑,博格頓時紅了臉。
卡娜莎不由哈哈大笑,豪氣地說道:“想不到博格將軍如此逗趣,今兒這酒你們若是喜歡,等回去時,我給你們每個人裝一小壺,回家慢慢品嚐。”
“卡娜莎莊主真是豪爽之人,跟我等甚是趣味相投,那就多謝了。”明輕言亦是不客氣,接口應承道。
卡娜莎再次哈哈一笑:“好說,以後多來關照我生意即可。明相雖是第一次來,可也讓我不禁生出相見恨晚之嘆。”
明輕言聽她如是說,也是一笑:“好說,日後若政務不忙,定當多來。”
一句話,是承諾也是解釋,他身爲明相,自然是政務繁忙,怎的跟那些酒徒賭棍一般時常浪跡酒肆煙花之地?
博格聞聽亦是在心裡讚歎,“真個是回答妙極。”
卡娜莎亦是哈哈一笑:“好,那我可隨後恭候大駕嘍。”
她也未曾接招,如是應道,但是也是圓滑,避免了彼此之間的尷尬。
隨後,她招呼二位吃菜喝酒,推說還有應酬其他酒客,便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又似是想起了什麼,揚聲問道:“明相,博格將軍,可要歌舞助興?”
“不用,這好酒還需我二人細細品嚐,就連服侍都不用。”明輕言迴應。
卡娜莎點點頭,順手帶上了門。
待她走後,博格便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明相,這酒你我喝還是不喝?”
聞著酒香入鼻,饞蟲癢癢的,可是又怕果真這酒勁大,若是一杯喝醉,那麼豈不是著了道?因此纔會有此一問。
明輕言知他心中所慮,面上卻是毫不在意地笑笑:“爲何不喝?這麼珍稀的酒,不喝豈不是浪費?今兒你我定要開懷暢飲,不信它還真能喝不過半杯就醉?”
聽他如是說,博格也動搖了,“好,那我們就喝。”
即便是拓跋公主有所圖謀,若是明相真的喝醉了,也不能做什麼,再說這還在酒莊呢,她總不能不顧及些顏面吧?
他們進來的時候,明雨明清就在外面候著,她也不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將明相帶走。
他對大蒙公主還是存了一絲僥倖的,但願她不會做出出格有失大蒙臉面的事,讓他請明相來此喝酒緊緊只是想讓他拉攏明相的感情,爲她日後鋪路而已。
因此,便端起酒杯跟明輕言輕輕碰過酒杯後,便放在脣邊輕輕抿了一小口。入口凜冽帶著極寒冰雪之意,卻回味甘甜火辣。
那妙處不能用言語道盡,似是冰與火在舌尖上糾纏,滑入喉嚨更是趣意無窮,這哪是飲酒?分明是冰與火勾兌後的享受。
“好酒!好酒啊!跟我往常所飲任何酒都不同,簡直是耳目一新的享受。”博格感慨著,把玩著酒盞愛不釋手。
明相亦是做出與他一樣的陶醉狀,“甚是,甚是!若是不喝豈不是錯過了這般享受?”
“來,繼續喝,我就不信,喝不到一杯。”說著,博格將酒杯又送到脣邊,可是此酒卻不能如其他酒般大口的喝,小口入喉,便凜冽灼燙,只得放下酒杯。是以半杯酒也要喝上好幾次。
不過是兩口入肚,他已經感覺到渾身燥熱,舌頭髮硬,氣血上涌,醉意襲來。
“明,明相,這,這酒,果,果然極烈!”博格雖然感覺自己要醉了,但是依然抵不住那酒的誘惑,又相繼品嚐了幾口,終於不抵醉意,一頭栽倒在案幾上,昏睡了過去。
“你,你酒量,這這般……”明輕言還未嗤笑完,他自己也抵不住醉意,一頭栽倒在案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