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揚著飄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等楊越從牀上爬起時,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雪一大,中田的心裡就越發拔涼了。
他的胸口在隱隱作痛,這都是一個月前在鳳凰山一仗中留下來的後遺癥。只是今天,這種疼痛昇華到了一種變態,痛感直刺骨髓,讓他呼吸起來都頗感困難。
石川少佐放棄了行動!中田和渡邊一起思考了兩天兩夜的“清鄉”計劃就這樣流產了。一禮拜清掃一個村莊的豪言壯語,居然抵抗不住一場大雪的侵襲!
李九茍帶著治安隊從他的身邊經過,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屑。
什麼時候支那人都敢在自己面前擺臉色了!?
中田很氣憤,相當氣憤。可是他知道,石川少佐很器重這個支那人,他不能因爲一時憤怒再一次得罪這個臨時大隊長。
“李桑,你們的,這是上哪去?”中田攔路問到。
“是中田太君啊!”李九茍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很客氣地說到:“石川太君已經修改了作戰計劃,我們治安隊負責盯緊南莊游擊隊的一舉一動,您都看到了,我這不是正在出城麼?”
“哦,是這樣啊!”中田明面上也在笑,可是心裡卻不以爲然。
“南莊的,早就皇軍監視中的幹活。你們人多,暴露目標的說!石川君到底想怎樣的幹活?”
“喲,瞧您說的。”李九茍點著頭,“那是石川太君的想法,小的怎麼會知道。他一早就吩咐我們,要分散開來,到各村之中去。只等這雪一下完,皇軍自會有所行動。”
“這樣就好,很好!”眼看著在李九茍嘴裡也套不出什麼來,於是點點頭,兀自走了。
回到住處的時候,衛兵告訴中田,渡邊中尉跪坐在客廳裡已經有些時候了。
中田聞言,一顆失落的心頓時又火熱起來,腳下三步並作兩步,連鞋都沒脫就徑直進了客廳。房間裡坐著的人,正是渡邊和第一中隊長井上中尉。
“渡邊君,石川君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渡邊搖了搖頭,坐直了身體一個勁地嘆氣,“石川君並沒有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可是,井上君看得很清楚,他帶來的兩個中隊已經整裝待發了!”
“這是怎麼回事?”中田不解地看著井上,“井上君,石川大隊長他到底想幹什麼?”
井上和渡邊一樣,搖著頭,沒有說話。
“還能幹什麼?”渡邊看上去也好象憋了一肚子火,嚷嚷著問中田要酒喝,“整個第一師團,只有我們聯隊和第二聯隊招募的士兵是京都人,石川君是第三聯隊的,他們聯隊的士兵都是從郊區來的。以前,是我們看不起他們。現在,因爲中田君在鳳凰山的慘敗,所以有人說,我們是窩囊廢!”
“太欺負人了!”中田拍著桌子,口水噴在了兩人的臉上,“渡邊君的意思是說,石川大隊長準備拉著他的兩個中隊獨自去找支那游擊隊?”
“應該是吧!”渡邊左等右等還沒等到酒,於是站起了身,朝門外大吼:“兵衛,快點上酒!”
此時的南莊,一場雪仗正在大雪中進行地如火如荼。
楊越帶著七十個新兵分成了三個小組,一個組是“火力支援組”,專門負責捏“炮彈”,一個組爲牽制組,負責吸引“敵人”火力,還有一個組則是主攻組,由他本人親自帶領。
經過了一個回合的較量下來,新兵們依靠著人多力量大以及兵力分配充裕的優勢,漸漸地把老兵們逼進了陳啓超的宅院裡。
劉二麻子嘴裡叼了根用草紙捲成的菸捲,菸頭上火紅色一暗一亮地,騰起一陣青煙。
“他孃的,一回合下來,陣亡了七個人!還虧你們是老兵!”
“劉隊副,不能怪弟兄們!”許大虎手裡捏了兩個雪糰子,緊張兮兮地望著牆外,“他們人多啊!七十多!你想啊,連著我倆加一塊,我們總共就四十幾個人。這其中還有許多傷病未愈的弟兄。你說這仗擺明了就是讓我們當靶子,我看啊,儘量輸地不要太難看就好!”
“放你孃的屁!”劉二一惱火,嘴裡大氣連喘,哪知道菸頭上的火星子爆起,撲騰騰地濺了他一個滿臉,“哎喲,燒死我了!”
幾個老兵悶笑著,手裡還在捏著雪糰子。
“說好了啊,不帶玩賴的,只要是中彈的,全部給老子舉起手來走出院子!”楊越把手攏在嘴邊,大大咧咧地站在了院牆三十米開外的麥地裡。
話音剛落,七個老兵沮喪地舉起了手,緩緩地走了出來。
楊越看在眼裡,正自得意,哪知道忽然一顆雪糰子“嗽”地一下從大門邊飛了出來,直奔他的腦袋而去。
速度太快了!
楊越一驚,條件反射地用了一個難度極大的後倒,雪糰子擦著他的面門,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地砸落在地,然後散成了一堆雪渣子。
“打得好!”許大虎望著一臉得意的劉二,禁不住地喝彩起來。
“他孃的!敢放老子冷槍!”楊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了身,拍了拍沾了一屁股的雪花,大罵著,“左右!給老子把這幫兔崽子們打成雪人!”
“隊長,三思啊!”郭從如扶著眼睛跑了上來,他的手裡握了六七個許大的雪團,這是他這個後勤主管第一次保障部隊的供給,照這個架勢下去,自己帶著十個人辛苦捏出來的幾百個雪糰子還不得一下扔光?這要是讓楊大隊長養成了浪費彈藥的習慣,他這個後勤主管還不得哭死?
“三思個屁!有米老子就不喝粥,今天不把他們打成從水裡撈出來的落湯雞,我這仗就不算完!”楊越惡狠狠地把秀才手裡的雪團全部都“搶”了過來,帶頭往院牆內暴扔一通。
哪知,雪糰子飛舞著,一股腦地卻全砸在了陳啓超的屋頂上。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按照楊越的吩咐,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坐山觀虎鬥,可是天降奇災,只聽屋頂上一通“砰砰”亂響之後,自己的腦袋上已然落下了一頭的灰土。
“楊隊長,悠著點,老朽可是良民!”陳啓超趴在窗口,大聲地抗議。
攻擊就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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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越的首發並沒有命中,可是身後的新兵們卻開始了最後的玩命。
幾百顆厚實的雪糰子被分成了幾波投向了院子裡,爲了躲避密集的炮火,院牆跟的火力死角頓時就擠滿了人。劉二麻子礙於自己是“一軍之統帥”,不敢去和弟兄們搶位置,這樣會太丟人。於是,在第一時間內,他那沒有挪動的身體上就中了不下十來顆炮彈。雪糰子一捏實,雖然感覺輕飄飄地,但是打在人的身上,絕對不會好過。遭受到如此猛烈的進攻,劉二抱著腦袋只剩下哇哇大叫,一個勁地亂跳的份了。
眼看著新兵們越戰越勇,雪糰子也越來越密集,老兵根本就沒有了還手的機會。許大虎的背上和腦袋上已經身中數彈了,情急之中,他開始大叫:“外面的弟兄們,別打了,我們投降!‘
“看你那孬樣!告訴你,本司令絕不接受投降!”楊越跳起來大聲地回絕,腦袋一扭,命令道:“還敢投降?小的們,給老子再開三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