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也不得不贊馮希然一句——
人至賤則無敵!
前世當(dāng)他是寶,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他,最后卻被他踩在腳下,甚至為了給孟慧芯騰位置,不惜找人強暴她。這輩子,基本沒有給他好臉,雖然早先故意給他錯覺,可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陷害他,甚至不停的算計他,嘲諷他,他卻上趕著說什么“等他”?
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這份自信?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男人真是賤!
孟慧茹嗤笑一聲,隨即冷下了臉孔,上車離開。
馮希然進了禮部的衙門,自然是先拜見韓世昭,韓世昭因為苦于要想辦法如何找到那從中作梗之人,自然是沒有心思應(yīng)酬他,所以也不過是略說了幾句,便讓他自去辦公事了。
馮希然卻是沒了那些憤世嫉俗的心思——自從在金殿之中被文景斥責(zé),又挨了那頓打之后,他遇到的冷眼難道還少嗎?
而今,得了六皇子的助力,他又一躍成為本科進士之中第一個入六部為官的,那些本來看不起他的同年卻又一個接一個的跑來敘舊情!
人情冷暖,也不過如此。
相反的,像是韓世昭這樣對他態(tài)度始終的,馮希然反而覺得釋然了。
馮希然心里有事,便也不多留,拿著兵部的文書便出來了。
他倒是個性子好的,居然一一和禮部的官員打了招呼,又奉承了一番,還以晚輩的身份拜年,倒是讓人人都對他刮目相看——他也的確是有這份本事,只要他愿意,就能討好大多數(shù)人。
不過……
他今日來禮部,辦公不過是個幌子,最重要的是,他要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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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趕著在午時之前回到了宮中,匆匆忙忙的到了鳳棲宮。
她換了一身衣裳,再出來的時候,恰巧遇見了眉頭緊鎖的翡翠。
“姑姑,怎么了?難道那邊……”孟慧茹心想著,這大過年的,能讓宮里人愁心的自然只有那兩個孕婦的安危了。
翡翠點點頭,說道:“你猜得不錯……淑妃那邊是肯定沒希望了。她年紀(jì)那么大了,月份又小,這一摔,直接就小產(chǎn)了。倒是寧嬪,恐怕還有三分希望?!?
這大年初一,宮里就鬧出妃嬪小產(chǎn)的事情,可謂是大大的不吉利。
本來是喜氣洋洋的新年,卻是直接變成了喪事。
“那大人……”孟慧茹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她可不是王母娘娘,淑妃若是有個好歹,她也只會高興。
翡翠撇了撇嘴:“那位一向是個身子強健的,哪有那么容易……你可不知道,她前前后后也沒了三個孩子呢……和元后不相上下了?!?
孟慧茹見她說得露骨,也不方便再問下去了,生怕她說出什么不該說的。
“娘娘還在那邊陪著呢?”孟慧茹轉(zhuǎn)了話題。
“陪什么陪?就算是想陪,淑妃也不愿意讓娘娘看笑話的。更何況,皇上親自陪著,不是比什么人都管用?”翡翠滿是憤憤不平。
她的話越來越激憤,孟慧茹也不敢聽了,匆匆別了她,就借口去找皇后回話離開了。
皇后臉上有些疲倦,可是精神卻是異常的好,見了孟慧茹進來,便招手道:“你且過來?!?
孟慧茹聽話的上前,便將去了韓世昭那里的情況說了一遍,卻是刻意沒有提起馮希然的事情。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她的這一個行為,卻也給自己招來了不小的麻煩。
皇后點點頭:“你做得很好。這件事情真要多虧了你,若不是你細(xì)心,只怕本宮就要著了他們的道兒。”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是沒有臣女,也會有其他人提點的?!泵匣廴隳睦锔揖庸Α?
皇后卻是搖搖頭:“不?;廴悖緦m總覺得,你是個福星。恐怕沒有你,現(xiàn)在的局面就會大大的不同??傊?,本宮要謝謝你?!被屎蟮哪抗庵卸嗔藥追秩彳浐驼嬲\。
孟慧茹心想,自己這么個不確定因素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改變了許多事情,難道說皇后也會是其中之一嗎?
可是因為經(jīng)過前世,她想得反而更多了一些。若說單單只是祭祀出現(xiàn)了問題,恐怕也不至于弄到廢后的地步——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可以一句話推到天意或者祖宗不悅上的。導(dǎo)致那么嚴(yán)重的后果,只怕還有其他的事情!也就是說,難保那些人還有后招!
“娘娘,咱們倒是不可輕忽大意。既然她們都肯舍了一個宮女的性命,只為了讓咱們以為她們的目標(biāo)是祭酒,那么也難保之后還會有什么其他的招數(shù)!”孟慧茹禁不住提醒道。
皇后整個人一凜。
沒錯!她弄沒了淑妃的孩子,便有些過分得意了。這人還沒死呢,只要她沒死,就一定會弄出什么幺蛾子!
“你說的對!本宮這就讓杜均去查一查!”
皇后讓孟慧茹回去休息,又找了杜均來吩咐。
第二日,終于傳出了確切的消息——淑妃小產(chǎn),而寧嬪卻是萬分驚險的保住了孩子!
孟慧茹心底里倒是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倒不是她和寧嬪有什么交情,只是她不愿意那些幼小的生命因為成人間的爭斗而平白犧牲。
皇后吩咐她拿了賞賜去慰問寧嬪——皇上一心撲在淑妃那邊,寧嬪這邊自然就得皇后去操心了。
孟慧茹領(lǐng)著兩個宮女捧了幾匹上好的蜀錦并一尊雕工精致的送子觀音,這也算是變相給寧嬪的一種安慰了。
寧嬪本來就是和德妃同居一宮的。她雖然也升了嬪位,可是也不過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情,尚且沒有安排宮室。再者說,她也覺得有德妃的庇護,她會更加安全一些,因此便就一直住在景泰宮里了。
眼見著就要入了景泰宮的大門,卻有人半路沖了出來,擋住了孟慧茹的去路。
“臣女見過益陽郡主!”孟慧茹二話沒說直接行禮。
她身后跟著的兩個宮女都是面面相覷。
益陽郡主和德妃并無深交,怎么會在景泰宮附近出現(xiàn)?
益陽郡主披著火狐皮裘,襯得一張小臉瑩白如玉。可是那雙美麗的杏眼之中分明隱含著怒氣。
她指著孟慧茹道:“你跟我來!”
孟慧茹抬頭,直直看著益陽郡主道:“郡主贖罪,臣女受皇后娘娘之命,有要事要辦!”
益陽郡主冷冷一笑:“是嗎?什么事情?比我的要求還重要?”
孟慧茹并不想和她糾纏,便道:“娘娘命臣女送賞賜給寧嬪,還請郡主讓路!”
“我若不讓,又如何?”益陽郡主明顯是過來找茬的!
她給身后的兩個宮女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宮女便沖上前來,直接給跟在孟慧茹身后的兩個人一人一個大嘴巴!
孟慧茹沒想到益陽郡主居然如此的不講道理,說打人就打人!
都說宮里是打人不打臉,即便是對待宮女也是如此。
可是益陽郡主卻是專門打人臉!
那兩個宮女的臉頰上立即就出現(xiàn)了一個大大的紅掌印。
兩人都是眼睛含淚,可是卻又不敢招惹宮里的大紅人。偏又因為手里捧著東西,不能自如的躲閃。
益陽郡主走過去,一腳將那兩匹蜀錦挑到地上:“如今東西都沒了,你自然也不用再送了!”
蜀錦掉了不過是臟污一些,若是那送子觀音掉了,可就是直接粉碎,那就是大大的不吉利!
如果寧嬪的孩子再有個什么不對勁,就又是一場大麻煩!
只怕到時候,益陽郡主還要無辜的說一句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她和兩個宮女的頭上!
孟慧茹也不行禮了,直接起身,攔住益陽郡主:“郡主,何必和兩個宮女過不去?既然郡主厚愛,我跟著郡主去就是了。讓她們兩個去裕泰宮送東西!”
益陽郡主挑了挑秀美的眉毛,說道:“早這樣不就好了?何必讓我麻煩?”
兩個宮女有些擔(dān)憂的看了孟慧茹一眼,孟慧茹卻搖搖頭道:“你們?nèi)グ伞N覜]事!娘娘的差事要緊。你們一定要將東西好好的送給德妃娘娘!郡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不會對我如何的!”
益陽郡主覺得她這話分明是在諷刺自己,想要發(fā)火,卻眼珠一轉(zhuǎn),心道,一會兒等就剩下你自己了,我再好好收拾你!
那兩個宮女匆匆的小跑著離開了。
“郡主有什么話要說?是在這里說?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孟慧茹神情淡漠,似乎壓根沒有將益陽郡主放在眼里。
益陽郡主哪里能容許對方如此的輕視自己?
她昂起頭,嘲諷的一笑:“孟令侍如今是攀上了高枝了?所以才這樣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郡主攀上的高枝豈不是更高?如今連姓氏只怕都要忘了吧?我又如何比得上郡主的能耐?”言外之意是說益陽郡主忘本,只顧著巴結(jié)皇上,連姓什么都忘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諷刺我!”益陽郡主火冒三丈。
“郡主……”孟慧茹走近,壓低聲音,“你越是這樣,郡王就越討厭你!”
益陽郡主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直接揚起手給了孟慧茹一個大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