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和忍不住看了杜均一眼,終於發(fā)現(xiàn)對方的左耳朵邊上,也有一個印記,不過是不如他那顆胭脂痣顯眼罷了!
原來就是這顆痣害了自己?
焦和此刻真是恨死了該死的萬寶!這件事情肯定是萬寶告訴文景帝的,否則皇上又怎麼可能知道他一個太監(jiān)身上哪裡有痣?
然而越是如此,焦和越是慌亂,額頭上居然都冒出冷汗來了。
文景帝居高臨下,看的清楚,便對他越發(fā)的留心。
“你們兩個人走近一些,讓他們看得仔細(xì)一些!”
文景帝又發(fā)了話,焦和、杜均二人儘管萬分不樂意,也只好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候萬寶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麼,立即驚呼一聲:“喲!杜均,你這右邊脖子上是怎麼了?”
杜均彷彿剛剛發(fā)現(xiàn),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滿手是血跡!
他急忙說道:“小人殿前失儀,還請皇上贖罪。”
文景帝見狀,便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人一個月之前這右邊脖子就被燙傷了,留下了一塊傷疤……今日,只怕是小人太過緊張了,所以這傷疤又裂開了……”杜均解釋道。
文景帝聽了這話,神色一變,彷彿也意識到了什麼。
那些宮女太監(jiān)只說左耳朵旁的胭脂痣,卻沒有人提起過右邊脖子的傷疤。照理說 ,那燙傷的傷疤可是比一顆小小的胭脂痣要顯眼多了。斷然沒有看得到痣,卻看不到傷疤的道理!
文景帝再想想方纔兩個人的表現(xiàn),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了答案。
這時候又有人叫了一聲:“好像是這個人!”那人卻是用手指著焦和!
焦和嚇得不得了,趕忙對著文景帝解釋:“小人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皇上明鑑啊!”
他這麼一喊,其他過來認(rèn)人的宮女和太監(jiān)好像是瞬間都清醒過來,一個個都指著焦和就是那個紫衣宮女!
焦和只有一張嘴,面對這麼多人,真是百口莫辯!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這麼倒黴,平白無故的受了這樣的災(zāi)禍?
文景帝越發(fā)篤定,事情就是焦和所爲(wèi)。
“好!好!果然是好得很!”他怒極反笑,冷笑連連,卻是大手一揮。
直接就有兩個侍衛(wèi)過來,將焦和壓著跪下,又將他捆得如同糉子一樣!
焦和口中的冤枉只喊了一半,就被死死的捂上嘴,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既然焦和被人指認(rèn),那麼杜均自然是清白的。
萬寶將杜均帶了出來, 又令人幫著他整理衣衫,一邊又笑著說道:“老弟,你不要見怪。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杜均還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模樣:“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咱們還是和從前一樣的。今日,也要多謝謝你了。我這就回去給皇后覆命了。”
說完,杜均竟然還給萬寶鞠了個躬,然後才離開了。
那個幫著杜均整理衣衫的小太監(jiān),是萬寶最喜歡的小徒弟。他湊上來,附在萬寶的耳邊,輕輕說道:“師傅,我瞧著,那傷疤,可不像是一個月前的……”
“閉嘴!”萬寶輕輕扇了他一個嘴巴,惡狠狠的瞪著他:“就你眼尖?別人都是瞎子不成?少說話,多做事!你以後還有的是要學(xué)的呢!”
說完,萬寶又變成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回到龍乾殿去等待文景帝的命令了。
那小太監(jiān)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萬寶的意思,想了半天,方纔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
可是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又馬上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左右看看,生怕被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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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多虧了孟姑姑的法子,這次小人總算是有驚無險!”
杜均平安的回到鳳棲宮,衆(zhòng)人見他無恙,總算是都鬆了口氣。
“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既然杜大人沒事,那就是最好的了!”孟慧茹也萬分慶幸。
看來這個重生之後養(yǎng)成的多思多想的毛病,有時候也的確能帶來很大的好處。
若不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透著蹊蹺,她也不會執(zhí)意要告訴皇后娘娘,更不會又找了翡翠,甚至杜均,瞭解到了之前不曾瞭解的事情——那就是曾經(jīng)有一個穿著紫色衣衫,左耳朵邊上有一顆胭脂痣的宮女四處散步流言。
可是宮裡有資格穿紫色的宮女或者女官十分的有限,並沒有哪一個具備這樣的特徵。
相反的,杜均卻是因爲(wèi)曾經(jīng)幫著八皇子擋了突然從房頂上掉下來的瓦片,而傷到了脖子,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傷疤,乍一看去,倒像是在左耳朵邊上長了一顆痣。
孟慧茹立即就想到,可能是有人故意要把事情栽贓到鳳棲宮的頭上,所以纔想出去這等刁鑽的“李代挑僵”的主意!
目的就是讓所有人認(rèn)爲(wèi),這是杜均男扮女裝,做出一副宮女的模樣到處散播流言!
孟慧茹便提議,讓杜均在自己的身上弄出一個更加顯眼的特徵,以便掩蓋這個有些獨特的標(biāo)誌。
想要讓人不注意某件事,只要製造一件更加誇張,更加明顯的事情!
事情緊急,杜均也只能是動手在自己的身上弄了個血淋淋的傷疤。
雖然有些不夠真實,不過好歹效果還是不錯的。
皇后皺著眉頭問道:“是不是還叫了其他人過去?”
杜均點頭:“娘娘說的不錯,淑妃那邊的焦和也被叫過去了!他的耳朵邊上卻是貨真價實的一顆胭脂痣。如今皇上倒是認(rèn)定了,他就是那傳播謠言的始作俑者。”
皇后沉吟不語,半晌沒有說話。
孟慧茹心中卻盤算,只怕這事情也不是那焦和做的!
焦和入宮多年,恐怕耳朵邊上這顆痣,是後宮之中許多人都知道的,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大秘密。若是她是焦和,想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做的應(yīng)該是將這顆痣遮擋起來,而不是明晃晃的呈現(xiàn)在別人的面前!
難不成他還能是盼著別人認(rèn)出自己不成?
所以說,這事情肯定是另外有人弄出來,目的就爲(wèi)了拉鳳棲宮和安泰宮下水!
如果運氣好,自然是可以一網(wǎng)成擒,讓兩邊都受了牽連。如果不夠幸運,也只好可以揪住一個不放!
如今,是因爲(wèi)她們小心謹(jǐn)慎,提前預(yù)計了文景帝的想法,所以他們脫身了,那倒黴的就變成淑妃了!
“你們覺得,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皇后難得的直接詢問他們的看法。
翡翠撇著嘴說道:“奴婢倒是覺得恐怕還是淑妃在故弄玄虛。畢竟只有她纔是最恨鳳棲宮的人!”
皇后點點頭,又去問孟慧茹:“你怎麼看?慧茹?”
孟慧茹想了想:“姑姑說的有道理。不過,臣女想,或者也可能是有第三個人。畢竟這件事情如果真是淑妃做的,她實在是得不到什麼好處!這一次和上一次可不一樣!只怕淑妃是要永遠(yuǎn)失寵了的!”
上次淑妃尚且可以解釋,說是無意之間弄沒了敏妃的孩子,可是這一次,文景帝卻是篤定了這是一次用心險惡,刻意爲(wèi)之的事件!
這一次,淑妃不但是爲(wèi)了搶奪皇后之位而造謠中傷皇后,並且還因此利用了先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超然地位,甚至辱及了皇上的名譽(yù)!
數(shù)罪併罰,只怕淑妃要去冷宮過下半輩子了!
皇后心知肚明,恐怕是孟慧茹的猜測是更加接近事實的。可是問題是,這個隱藏在人後,心思狠毒,企圖將她和淑妃一網(wǎng)打盡的人,到底是誰?
她心裡隱隱約約有一個猜測,可是卻有難以置信。那個人平日裡的表現(xiàn)實在是不像能做出這種事情的,難道竟然是她小看了對方嗎?
然而,今日到底還是有些令人振奮的。
皇后和淑妃鬥了十幾年,現(xiàn)在才終於是要見分曉了!
從皇后入宮開始,淑妃就無時無刻不在給皇后使絆子,捅刀子,甚至於還曾經(jīng)數(shù)次想要暗算傷害懷孕的皇后。以至於八皇子都是早產(chǎn)生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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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皇后不盼著淑妃早點去見閻王,那就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假話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
皇后總算是覺得能鬆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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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淑妃的處置還是體面的。
文景帝只是聲稱,淑妃心中感念顯皇后的恩德,因此主動要求出家爲(wèi)先皇后祈福守靈,並且爲(wèi)天下黎民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
這般冠冕堂皇的藉口,也虧了皇帝能想得出來!
孟慧茹也不得不佩服,這些帝王粉飾太平的功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若沒有這麼厚的臉皮,只怕也沒法坐穩(wěn)這個皇位了!
曾經(jīng)寵冠後宮,風(fēng)頭無兩的淑妃,就要陪伴青燈古佛度過自己的餘生!
她甚至沒有機(jī)會再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就已經(jīng)做出一副心如槁木的模樣,坐上了前往先皇后陵寢的馬車。
等到那兩異常樸素的馬車離開了京城,一直藏在一旁遙遙望著揚起的塵土的六皇子,終於面目陰沉的走了出來。
“此仇不報,我如何爲(wèi)人?”他對著一旁的馮希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馮希然沉聲道:“六皇子,依著臣看來,只怕這其中還是那個女人做了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