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六月二十日,從江陵的逃亡開始,算起來也有十多天了。
殲滅西女刺客組織之后,孫安軍出人意料地調轉了方向,在雋水邊做著作戰的準備。
背后是流經下雋的河流,這一場戰斗便是十足的背水一戰,向著敵人急行軍中的孫安軍,此刻將士全都做好了玉石俱焚的覺悟。
毫無疑問的戰況陷入了膠著,可是很快的,敵眾我寡無論是數量、戰力、體力方面,占優的都是荊州軍,要不是士氣這一項優于對方,孫安軍早就沒有繼續戰斗下去的必要了。由于連番的激戰,以及為了能建立少許優勢而選擇了轉身突襲,策飛軍的眾人此刻已然疲憊不堪,但即使是援軍趕來的荊州軍也絕不能樂觀地認為可以輕松地擊潰他們。
文聘的主力仍在一旁觀望,他在等待著能夠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時機,能夠占有壓倒性優勢的那個可能。
此時的策飛軍已經騎虎難下,尚香姐已經損失了不少兵力,換來的卻是更多敵人的倒下,可放眼望去敵人仍舊漫山遍野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就越發不能率先做出讓步了。
可以安然度過這場危機的辦法,林家仁仍舊是想不出來。兩軍短兵相接糾纏在一塊,就已經不是計策所能夠決定結果的了,對策飛軍而已,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意志的較量,贏了或許會死,輸了則是必死無疑。
“可惡啊,究竟還有什么樣的辦法可以使用啊!”林家仁用力的抓著自己的上衣,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很是痛苦,“一定有的,一定可以的,扭轉乾坤之計謀……”忽然間握緊的手松了開來,“這、這是……”
玲親手交給自己的盒子,離開襄陽時黃月英離別的禮物,“對了,她雖然沒見我,但卻和玲見了一面。”畢竟玲才是她承認的結拜姐姐啊。林家仁快速地翻出了那個小盒,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發現了一個機關。“難道說,這就是暴雨梨花針的改良版?”準確的說這東西的名字應該叫做飛影,是由黃月英發明制造并有林家仁提議修改之后的產物,他當然想叫更霸氣的名字,而完全無視月英妹子所取之名。
這是個好東西啊,殺人越貨居家旅行的不二選擇就是它了,可惜就是射程短用來保命的玩意兒罷了。
“可是,只要是能殺人的東東,就不應該進攻和防守的區別。”同理可得,盡管飛影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只要條件合適,殺人于突然就并非無法做到。
所以現在,一步也不能退后。決意獨自去完成絕殺的林家仁,催動著傷痕累累的的盧馬,猛地扎進了敵人的漩渦之中。
“給我讓開,我乃襄陽代司,爾等也敢阻我歸路?!”好在官印他還沒有丟棄,眾人在確認他的身份之后,無不喜笑顏開歡天喜地地派了一隊人馬護送他一個人到文聘處,要知道救出這家伙可是大功一件,絲毫不亞于活捉或者擊斃孫安啊!
“果然,劉琦啊劉琦,你還盼著我回心轉意,我真是感激非常呢!”林家仁虛弱的微笑下,包藏禍心。握著韁繩的手冷汗連連,卻不知是因為不自主的就開始緊張了,還是要受到身上的傷口所牽連。
林家仁所被信任的原因,一個就是他是他是一個人過來的,另一個就是他臉色蒼白大腿及手臂也是負傷而且戰馬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要興風作Lang不可能的。文聘雖不知他為何背叛劉琦,但既然荊州牧明言需要活捉此人,本來還想實行捆綁的他一看林家仁傷成這樣也就不再多想,而是在說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與主公為敵”之后,派出隨行軍醫幫他治療。
林家仁的應對也只是苦笑連連,有氣無力地說道:“將軍,還望讓我將功折罪!”
文聘卻是冷哼一聲,半帶嘲笑半帶憐憫:“你都這樣了,還怎么將功折罪?只怕孫安也是在到處尋找你這個叛徒吧?”
“可是我知道,真正的孫安、在哪里!”
沒想到林家仁信心十足的表情確實將文聘給蒙住了,他的好奇也是下意識而為之:“哦?這個是假的?”文聘的身子不由得朝林家仁傾斜了過去。
“沒錯,但其真身所在,我只可告訴將軍一人!”林家仁頓了頓,道:“只望此役之后,將軍能攜此大功為我爭取一事!”已被移去地上的林家仁氣若游絲,奄奄一息,仿佛再說下去就要不行了。
“說、你快說!我答應你便是!”文聘暗忖:這孫安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咱們這么死命的追趕卻還是讓她給逃掉了!是什么時候呢?對了,看這波人拼命的狀態應該是來斷后的,真正的孫安或許從別的地方走了!
文聘的迫切心情以及對方的慘狀讓人毫無防備的靠近了對方,卻不知是死神在向他招手。
“我告訴你啊……”林家仁的一只手搭在了文聘肩上,勉強從地上坐了起來,一字一頓的道:“其實,你中了…苦、肉、計!”按理說與此同時林家仁的暗器應該出動了,但驚愕萬分的文聘卻發現對方除了按著胸口以外壓根就沒什么特別的行動。
唔,是自己神經太過敏感了,他都這樣了還有力氣刺殺自己?耳邊繼續傳來了林家仁的話:“其實,剛才……”行軍多年的文聘,這才發現一個問題,軍醫說他傷得重,怎么這個傷口……
驀然間,叮叮叮叮的聲音充斥著耳膜,撲哧撲哧撲哧隨即傳來,文聘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家仁驟起的微笑,緩緩將視線移了下去,放在腹部血染的右手,逐漸變得模糊的視線,他用的暗器是鋼針……茫茫多的鋼針、鉆心似的疼痛,還有對方手中那個不知藏在何處的盒子!明明就已經很小心的搜過他的身了,明明就已經確認他傷的很嚴重了,明明就……
忽然,文聘似乎看到了一旁軍醫那惶恐的表情,是了,他們倆好像有過低聲交流!女馬的,一定是他買通了他謊報傷勢!不對不對,搜過身的他何來的錢財?
文聘想的也不錯,錢財嘛反正是晚上丟地上你也看不見嘛,而且送他林家仁來的那群人可是沒有給他搜身的,得了好處自然會賣力的咯,而且林家仁一根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他們為自己做件順水推舟的事情,讓他們幫自己去博得文聘的同情還算不難吧?
至于苦肉計,林家仁可不是黃蓋,才不舍得挨那么些實打實的板子,戰場上要說什么最多,人唄,除了人呢,就剩血了。不過口子什么的還是得稍微弄得真切一些,就這樣林家仁都已經是叫苦連天的了。
看著文聘漸漸不支跪倒在了地上,林家仁也不禁自嘲了起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居然之前還那么怕疼……不過也不錯哦,臨死還能拉個名將墊背,也算是物超所值穩賺不賠啊!
說起來,還是得感謝那伙刺客啊,苦肉計加斬首行動,這招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