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
“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活下去!”
慌亂中的出逃比想象中順利的多,這就是地利之便。就在下午師父死了,衆位師弟緊緊跟隨著他們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大師兄,以教衆血肉作爲盾牌,倉惶逃離洞穴。
儘管早就知道,在這裡他們是呆不長的,今後的某一天他們一定會出去,攻下天九教將他們吞併,再殺下山去,將潛藏在內心之中的太平道教義遠播……
黃天當立,百折而不撓也!
只是沒成想過,他們會說想喪家之犬一般被攆出去!
“大師兄,咱們要躲進深山麼?可這裡已經是全鳳鳴山最隱秘的地方了!”
無處可去的迷惘縈繞在衆人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不,這個‘最’字,咱們還當不起!那裡,纔是!”衆人已經安然從洞中逃離,那條密道也只有身爲掌教繼承人的八金和他們的師父才知道,因而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商量去處。八金指了指某個方向,卻引來的衆人的不安。
“你是說要咱們去……”
八金點了點頭,衆皆愕然。
“師兄,你該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大師兄,你的用意究竟何在?”
“我可不想去求那個傢伙!”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但觀點卻出奇的一致——反對,除了這再也沒有別的意見了。
八金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去那只有死,或者比死更嚴重的事情。可是爲了師父,也是爲了咱們的性命,這卻是不得不爲也!你們知道麼?師父臨終前對我說了什麼?他說他唯一的遺憾就是先隔壁的那個老東西一步而去!而做徒弟的就要完成他的遺命纔是,因而咱們必須儘快去解決他,那老傢伙再多活一天都是奢侈!”
師兄的慷慨陳詞讓師弟們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出言問計。
“總之,你們想要跟著我就得聽我的,受辱受罪咱們肯定免不了,但求保全性命回來給師父燒紙!”
還有一點他並沒有告知衆位師弟,那就是他的野心。
眼看著師父忙碌了一輩子到頭來大志未申卻落得如此下場,八金深深地感受到老一輩的做法是存在相當問題的,誠然蹲在山上隱秘行事是個安全的措施,可是效用太緩生活太苦,官軍又太強勢,倒不如披上對方那一層有用的皮,混雜在官軍隊伍裡來他個潛移默化,一面可以搞臭他們的名聲,另一面也可以抓住當中分子的把柄,使他們爲我所用,而一旦有了保護傘,就再也不用擔憂擴張勢力的問題,無論是效率還是安全方面,都不用像現在這般捉急。
於是他醞釀了一個計劃……
割下九天教掌教的人頭送給官軍,這也就是八金遞交的一份投名狀。
“苦肉計?”
坐在四輪車上,半瞇著眼睛,林家仁一手托腮作沉思狀。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爲何還有勇氣回來?”故意停頓了一下,陰陽怪氣的聲音續道:“回來面對這一個被你折磨了半日的人?”林家仁心道老子可是最記仇了,本來還打算漫山遍野搜到你爲止,這可倒好你丫自個兒回來了!
來者不善啊!不過這也在八金的意料之內,他也夠耿直,直接在地上磕足三個響頭,道:“小人之前實是不知大人身份,得罪之處還請恕罪!”
“意思是,要是我是個過路的,你就隨便打殺?現在知道我是個官了,連殺了你師父這樣的仇都可以一筆勾銷了?”林家仁換了只支撐手繼續保持托腮的姿勢,眼睛更是瞇成了一條縫,分明是在嘲諷下跪之人。
他奶奶的!這當官的也太難纏了吧?老子都磕頭認罪了,你還不依不饒的!不過八金可沒打算把這話說出來,除非他失心瘋不想活了。“小人不會說話,還請大人見諒!師父之死在下怨恨想來也是人之常情,相信大人寬宏大量,即便追究也請看在八金將功折罪的份上,讓小人一力承擔,放過我的師弟們吧!”
喲喲,話裡那可是剛柔並濟啊,這小子還是個人才!不過看他說話,卻隱隱感覺到一絲憤懣和不滿,還在恨我殺了他師父麼?總覺得他不是那麼可靠的樣子,但是現下也不是說殺就可以殺的,畢竟人家是以立功者的形象來負荊請罪同時投降的,而且在這附近他們鳳鳴山道士還是很有聲明的,要是直接砍了他說不定會引起民衆的不滿,特別是那些被信仰和丹藥所控制的,前者還好說可以用別的信仰替代,可後者就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搞定的事情了。
所謂的丹藥,或者用林家仁的話來說可以被稱作毒品,就這兩天的調查來看那玩意兒是會上癮的,雖說搗毀製造窩點怎麼看都是必須爲之的,可是偏偏還有兩件事林家仁不知道,一個是被丹藥控制的人數和程度,一個是他們會不起來造反。現在對於八金的處理,也只有冷處理最合適的,不殺不放不用,留著養著看著,等調查清楚了把該戒毒的人統統關進了“戒毒所”了,再殺也不遲。又或許在這段時間內可以發現他別的價值,收歸己用或是推薦給地方,也是可以的。
“這樣吧。要是你可以接受那天我受到的待遇,咱們也照著來一遍,或許我可以原諒你。當然你的師弟們我也就會考慮的了!”一報還一報,林家仁表示自己從來愛憎分明說到做到,說不喜歡你就不喜歡你,說了要給自己報仇就不少打你一下!
“這……”
“師兄,他欺人太甚了,咱們給他拼了!”
“不能啊師兄!他分明是在玩弄你!”
“對啊,他們狗官沒一個好東西!”
也難怪林家仁爲了顯示自己的風度可是沒綁沒捆的,要不然怎麼有些二貨覺得現在還是可以拼命的呢?林家仁暗歎一句,自己只不過是稍微試探一下,就把其他人的心思給摸清楚了,他們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表明招安任用的想法其實是不大可能的了,心不服何以服人?還是想想用什麼藉口幹掉這羣頑固的反動分子吧!
“都給我閉嘴!”
沒想到啊沒想到,八金的雙手都沒閒著,給他們仨一人兩個大嘴巴,抽的那叫一個大快人心!林家仁的觀感是這樣的,可是他身邊人卻不這麼想,當時他們還以爲這丫掄足了膀子是要扔暗器什麼的呢。
還是人家林家仁想的穿啊,他們進來的時候好歹也被搜身了吧,除非他們看過《越獄》否則也不大可能藏的住暗器。
“大人,小的願意。只請大人放過我這些兄弟!”
“好說好說。來人啊,上繩索!”
沒錯,林家仁說來真的就不來假的。
“大、大人。這跟說好的不、不一樣啊!”
本來一副大義凜然模樣的八金,指著被擡出來的刑具,腦袋有點打怵——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啊?!
“什麼不一樣啊?不是說好的照著來一套麼?”
“可是這些東西……”
“哦?你們打我的都被毀了嘛,我就找人新做了些,應該還是能夠起到作用的。哦,我看你一直盯著那個,我管它叫十字架,他旁邊那個跟你一樣有突出部位的可愛木馬也是給你玩的,對了,還有另一邊的凳子,不用說當然是給你休息用的咯。施刑人雖然也是第一次用這些東西,但是我已經跟他們講得很詳細了,你就放心吧!”沒給你直接來個宮刑就是老子網開一面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哦~~~“好了,話不多說,給我綁起來!”
“大人!”毫無疑問八金膽怯了,聞所未聞的刑具讓他惶恐莫名。
“做什麼?你們不都講究時辰的麼?再不開始的話,我就換下一套刑具了!”嘛,其實也沒有了,就這仨還是粗製濫造弄出來嚇唬嚇唬別人的,實際操作效果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林家仁就勉爲其難地講解一下。
“哦,是了,你還不知道這些東西的操作原理是麼?不用害怕,我講給你聽就是了!”林家仁開始娓娓道來:“十字架嘛,先把你按在上面,然後用木樁固定好,反正哪裡不牢固釘哪裡就是了;木馬的話當然是哪裡有洞就插哪裡,當然我是一個講究的人,不會亂來的;最後一個老虎凳,爲什麼叫這個名字呢,其實就是長得像而已,你看是不是很可愛啊~~~”
變態!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例外地這麼認爲,活了這麼久還沒遇到像他這麼……好吧,反正無論是八金,還是他的三個師弟,全部都嚇尿了,林家仁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唔,好了,看你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要不咱們明天再來?或者說你的師弟們有想要來代替你受刑的?”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顯面面相覷的節奏,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竟然這麼畏縮,你們還算是男人麼?!”
天空一聲巨響,有人閃亮登場!
某個早就躲在暗處的人看不下去了,這些人怎麼還會做了自己一段時間的師兄?一股無名火從胸中(雖然她沒胸)升騰起來,她再也抑制不住連日來一脈相承的火氣,衝了出來。
唉,要怪就怪環境吧。
四人還沒什麼反應,只是下意識地想要拔劍,卻發現:一、他喵的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武器,早在進洞之前就被收繳了;二、對方的速度簡直就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有劍首當其衝的八金也是掛定了;三、這尼瑪不是天九教的道袍麼?居然被自己人殺,真是有夠倒黴!
沒錯,此時此刻出現的就是文秀!而她的目的似乎是……
不,林家仁可以用倒下的四人屍體作證,目前已經確定他的目標就是殺了這四個人,啊啊,天九教真是悽慘的很啊,一個師父外加四個得意弟子,全數死在了文秀手上。
但是你他喵殺了人就殺了人啊,現在自己也倒在地上就……
“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