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震,再毀我一次……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像當年一樣。”雪嬈這話一出,我心里當即明鏡一樣的了然。當年的那些事,果真是她搞的鬼!
我兩步來到她面前,攥緊了拳頭怒視著她“你到底對我做過什么。”
雪嬈不以為意的轉過身,手指繞著自己披在肩膀上的頭發,語氣輕佻的讓我想把她的嘴撕碎。
“可冤枉,我能對你邪骨娘娘做什么,只不過一言不合,你發起怒來就誰都攔不住了。”
我單手扳過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我“當年我大肆殺戮,都是你搞得鬼?”
雪嬈輕輕一甩,撥開我的手“娘娘這是哪的話。”她說著把手搭在了我的胸口,食指輕點“娘娘有心魔的,怒不得,但你偏偏自己控制不住,怎么能怪在小妖我的頭上。”
雪嬈陰陽怪氣。從剛才的震怒到現在,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這么長時間的恨意壓的她不太正常,總之我現在和她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煎熬。那種明明想把她撕碎,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聽的心情。
“你和鎮魂去收復蠻荒,為了保全上古神獸自愿將心入魔。而心魔最怕的就是動怒,或許是太有信心自己永遠心如止水?”雪嬈嘲諷的笑“但誰又能說自己沒有軟肋呢?所以我想讓你發怒。好像也不是難事。”
她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驚雷,接二連三的扔進我的腦海,把我原本所有的認知瞬間炸的粉碎。
的確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但六界罪人的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沉重。在地府我要縮著頭進,在東海我連留下的資格都沒有就被驅趕。大家口口聲聲我是六界罪人,過街老鼠。
就連我,我自己,都厭惡痛恨當年的自己。
但是現在,知道真相的此刻,我多想跟之前的自己握手言和,對不起,誤會你這么長時間……
“所以,因為你,我才釀成了當年的那些禍事?”
雪嬈突然仰頭大笑,好像我在夸獎她一般“還不僅僅如此,我能毀你一次就能毀你第二次。然而我又做到了。”
她這一句話好像點醒了我,從我到貴州開始一直到現在,好像確實一直都在走之前的老路。
先是全村的活死人被殺,與其說是嫁禍給季陸不如說是嫁禍給我們倆。擒骨和鎖魂,致人死亡的方式如出一轍。沒準戴立忍和北陰的心里早就認準了我們兩個同是兇手,所以才一直不肯放過我。
到現在,季陸不在我身邊,陸佑劫和重樓被我遠遠推開,就連重樓,也因為重媚……等等!重媚!
我猛地抬頭看向雪嬈“重媚是你殺的?”
雪嬈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手“當然不是我。”她說完突然臉色一變,轉頭看向我“是蒙桑梓啊,區區一個小妖,怎么用得我動手。”
“小妖?那不是重媚?”
雪嬈沒回答我,但答案很明顯就是肯定的。怪不得,怪不得重樓在看見那尸體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那根本就不是重媚!
我驚喜過后又陷入了恐懼之中,原來雪嬈一步一步一直都這么的處心積慮,為的就是我此刻的孤立無援。我想象不到她會對我做出怎樣可怕的事,現在她,已經瘋了……
雪嬈已經不想再繼續和我廢話,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巖漿“去好好享受我為你準備的這一切,只是現在的你不能想以前一樣反抗了。”
我站在巖石旁邊,看著雪嬈,沒有半步退縮。
之前的我對她。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可憐。或許是因為她的愛而不得,而得的那個人是我。但是今天,在我知道這一切之后,心里的包袱突然之間放下了。
雪嬈的字眼雖然冰冷,但是卻讓我醍醐灌頂,我不虧欠任何人,應該心有愧疚的那個,是她。
“雪嬈,你應該接受懲罰。”
好像我說了一句笑話一樣,她突然開始狂笑,好像眼淚都要流了出來“你說什么?”
“跟我去閻王殿,把話說清楚。”我一字一句的說。
“邪骨,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我把擒骨從手腕上放下,它好像感受到了我危險的處境,和我身上那股再也強壓不住的怒氣,發出了一道奪目的紅光。和身邊的巖漿相映成輝,灼的我雙眼發紅。
雪嬈許是沒見過我突變的樣子,仍舊不屑的笑“你身上不過三脈護心陰氣而已,就妄想抓我?”
“抓不了你,就送你去死,我陪你一起。”我想從淤泥中爬出來,我不想再背負罪名的活著。只有雪嬈認罪,我才能真正的解脫。現在這個時候,我不能指望著誰來救我,只能自救。
救得了自己,才能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救出在這地獄十八層受苦的季陸。否則一旦雪嬈逃脫,閻王找到我,到時候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我將手中的擒骨揮的獵獵作響,在周身形成了一道紅色的光暈將自己籠罩。我從未學習過該如何駕馭擒骨,但是此刻它在我手中,就好像已經和我融為了一體。
我將擒骨向前一揮,雪嬈為了躲開那紅光的沖擊身子一晃,卻并非向我飛來,而是轉身沖入了黑暗之中。而幾乎是在她身形啟動的同時,一直籠罩在我身上的紅色光亮瞬間熄滅。
下一刻,我就眼看著雪嬈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遠處,仿佛有一聲冷哼。
熟悉的黑暗里,灼熱的氣息四處翻滾,遠遠的地方,還傳來我剛剛揮舞擒骨時的聲音。伴著詭異紅光的呼嘯而去,但近處四周,卻是一片異樣的平靜。
突然,我腳下平靜的巖石開始劇烈顫抖起來,連帶著周圍傾瀉而下的巖漿上的石壁也開始震動,頭頂之上在發出巨響之后。開始慢慢掉落下無數小塊石頭和沙石塵土,一片迷蒙景象。
轟隆聲中,亂象四現,黑暗越發濃郁。
便在此刻,那些落下的石塊突然在半空之中硬生生停了下來,有那么一瞬間,幾乎似時光停頓,萬物靜止。
身旁本來映的通紅的巖漿也瞬間凝結了一般,豎在遠處一動不動。片刻之后,尖嘯驟起,所有的石塊塵沙匯聚成一條規模巨大的洪流,隆隆著從黑暗之中朝我涌來。
那洪流聲勢驚人。一路之上氣勢排山倒海,更無一物能阻擋,眼看便沖到了黑暗盡頭,忽地,那黑暗中,竟伸出了一只白皙而纖細的手掌。
手掌食指尾指豎立。無名指半曲,拇指中指輕輕相扣。我說不出這到底是什么圖形,但卻覺得好像似曾相識。雖然這手指纖長,但我卻看不出美感,更多的反而乃是說不出的誘惑妖魅之像與森森妖力。
無形之氣,從那手指上瞬間凝結。某個剎那間。似乎那個手掌放大了無數倍,如一只巨掌,硬生生穿過巖漿朝我一齊攻擊。
而下一刻,仔細看時,卻發現手掌還是那只纖細的手掌,什么都沒有改變。只是那曾經不可阻擋的洪濤,竟被擋在了半空之中,發出了震天巨響,無數的巨石失去了動力,轟然墜落,瞬間沙土飛揚。
雪嬈消失的身影,突然從沙石飛揚的塵土中閃現而出。如電般伴著碎石洪流向我撲來。
那只白皙的手結印一變,四指并立半曲,拇指從中橫扣而出,向下一沉,幾乎是在同時,我原地閃身。快速躲開她的攻擊。原本被那些黑暗吞噬下去的紅光突然暴漲,迸裂開去,一時光芒大盛,將我再次籠罩。
好像雪嬈剛剛的閃身只是帶走了它們一時,但在我感受到危險之際紅光又再次出現。
但雪嬈并未被那紅光壓制,相反。她仍舊滿臉勝算,游刃自如。而此刻已經分散環狀的紅光飛散開又匯聚到一起,竟是結成了一面巨大的紅色光墻。說時遲那時快,這一面熾烈光墻,從我身前以怒濤一般的速度向雪嬈攻擊而去。
紅光尚未及身,雪嬈的呼吸竟然已為之一窒,在半空中飛掠而來的身體亦為之晃動,可見那光濤威力之強,若是被它撞上,當真是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雪嬈仍舊閃躲不及,直接被那紅光沖撞到了身上,瞬間從半空中墜落在地,砸倒我的腳面。
我也不知道這突然出現的紅光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我明顯的又感覺到了逍遙島地下的那股怒氣。我知道自己即將被擒骨控制,但是此刻我根本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
一旦停手,雪嬈一定會把我碎尸萬段。我忍得夠久,現在再也不能忍氣吞聲下去。
我上前伸手提起雪嬈,但不料她只是暫做休息,并沒有被那紅光完全重傷。在我接近的瞬間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奮力翻身而起把我反撲在地。
我沒料到她會突然攻擊,一時不備就被摁倒。
雪嬈站起好不可客氣的朝我肚子上招呼,臉色猙獰的罵道“賤人!裝弱扮傻,讓鎮魂每次都心疼的不行你很有成就感?現在殺我招招致命。當初鎮魂在的時候怎么裝的?現在不裝了?”雪嬈每一腳都踢在我小肚子上,好像是知道我有孕在身,所以下死手,存心要把我踢到流產。
我死死的護著肚子,甩開擒骨就纏上她的腳踝。拼命的向后一拉,就把雪嬈絆到。自己則趕緊趁著這個機會站起來。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肚子一陣一陣的抽痛。
看著地上的雪嬈,我更加的覺得面目可憎。如果說剛才我只是想把她抓去閻王殿,以證自己的青白,那現在我腦海中除了殺她之外,毫無其他的念頭。
動我可以,所有敢動我孩子的人。都要死。
我怒吼了一聲,揚起手中的擒骨朝雪嬈身上劈去。突然,半空中閃過一陣氣流,在擒骨和雪嬈頭頂間不容隙之間閃了過去。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氣流一轉直接切向我右手手掌根部。須臾之間,擒骨發出的紅光,和這陣在半空中的強勢氣流,竟是疾如電快如光般急速閃動。
我能感覺到這氣流招招都是凌厲之極的殺招,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招架多長時間。
只是這電光火石之間,竟沒有了一絲聲響,生死似已在呼吸之間,但我和這突如其來的氣流掌控人,卻始終沒有照面。
直到,背后的碎石巖漿,終于完全墜落,黑暗突然重新將臨,將所有的光亮全部掩蓋。氣流慢慢減弱,我手上的擒骨也返回到我腕上。
暗夜無聲無息!
那一個空間突然凝固了,整個的黑暗如凝成堅硬巖石,堅不可摧,但噬魂鈍而無鋒。
終于,有人微怒地輕哼了一聲,一個人影飛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