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大梁城已經下三場大雪,大通河沒完全封凍,河水經常夾著冰塊,聲音很獨特。
城西軍營已經重建秩序。十萬駐軍由寧辰負責。該去定陵、青坂的都走了。
城東,想回大梁城的基本都來了。三個區域都忙的熱火朝天。
快過年了,既是重建,順便把年一塊準備。有莊家軍回歸,大家都賣力準備的熱鬧紅火,昭示一個更美好的明年及將來。
俞善孝是俞光義庶子,能讓賀梅琴留他一命,活這么大,挺不容易。然而如今需要了,將他推到大梁城當炮灰。
俞善孝不是自己來的,是隨一支商隊,滁商的商隊。
朔州大發展,大梁城大建設,有太多的商機,渧商搶了先,滁商不甘落后。
俞善孝跟著范適,好像他孫子,等商隊安頓好,和范適一塊到衙門。
衙門里,正準備招待殷商國使臣,殷來漸。
同行的還有殷商國四皇子殷莫科、十三公主殷花姒即花姒公主。
花姒公主便是羅宋國和殷商國商量好要和親嫁給墨國公。
大梁城、朔州州城、鞏州百姓等都笑稱,羅宋國實在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公主,只能殷商國來一個。鑒于那個什么七公主之前科,大家對十三公主并不抱什么希望。不過是兩國皇帝親兄弟的把戲。大家不如期待項楚國何時加入?
殷莫科陪花姒公主到大梁城,便是商議和親的具體事宜,還不算送嫁。
俞悅只能在廂房召見俞善孝、范適、還有一些東西。
俞善孝明年才三十歲,長得不賴,氣質、為零。
俞悅對賀梅琴的把戲,熟悉的不能再懂。這不是賣萌,反正是變著法要讓她就范。
范適比以前更老了,一副老儒、老奴的姿態,由他領著俞善孝、像個小太監。不過太監,出了宮代表皇帝,都是特有底氣。
范適坐下,沒看見莊上弦,沒看見渧公子,總之除了俞悅一個女的,別的一個沒有。怒火噌噌噌好像她姥姥、是她爺爺,重重的咳嗽一聲。
俞悅左手拿刀右手荸薺參,吃的正美,一身蒲絲紅裙也美美噠。
俞善孝卻嚇得一抖,剛坐下又站起來,真是個孝順的孫子。
范適看著他更怒,扶不起的阿斗。他是俞悅叔父、長輩,怎么能站著?
俞善孝察言觀色能力強,忙又乖乖坐下,擺出叔父的樣子。畢竟是太監、是俞光義兒子,沒擺過譜也看別人擺過,所以擺很好。
范適姑且算了,再看著俞悅:“俞小姐果然從小在外,沒見過叔父。”
俞悅左手拿著刀揮揮。這是說她從小沒教養呢。
范適被刀光嚇得發抖,幾個高手更緊張,這兒畢竟是大梁城。
咸向陽一襲紅裙剛過來,上前抓著范老頭噼里啪啦一頓耳光,抽的他像條老狗。
俞善孝坐那兒擺著姿勢,又緊張又一動不動,有點詭異。
俞悅先不理他,再看著范老頭,老骨頭舒爽否?拿著圣旨就敢來囂張,小趙還在和百里飛熊作伴。他一個奸商沒那資格。
范適氣結。不過他搞不贏俞悅,就搞俞善孝,陰森森的盯著他,吐他一臉狗血:“俞丞相和你嫡母是如何交代你的?老夫只是來幫你。”
俞善孝忙站起來,畢恭畢敬的聽完訓,猶豫著要不要再擺譜,看著侄女還是算了,他不想挨抽。先遞上厚厚一封信,換成銀票至少二十萬兩。
俞悅忙著吃荸薺參。咸向陽接了,坐旁邊打開看。
俞善孝管不著,老老實實傳話:“景亦晗和蕭嵋兒小姐一見鐘情。”
咸向陽小姐插話:“就是那個趴過癩蛤蟆坑的天鵝?景公子眼睛被賀梅琴弄瞎了吧?”
俞悅吃的咔哧咔哧,脆。示意孝子賢孫,繼續講別愣著。
俞善孝被咸向陽小姐的胸器嚇著了,忙轉移視線,又差點被范老頭嚇著,腿軟想跪:“那個景亦晗好著呢,是真的一見鐘情,兩人那個已經那個,就就就就是那個。”
俞悅點頭,賀梅琴的老把戲。
俞善孝看侄女沒生氣,不關他的事,繼續:“桐國太夫人是有意見,說景亦晗太心急,有辱蕭小姐和蕭家名聲。母親與她關系好,商議將將將將將將二小姐送給祁王做妾,以后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的話。祁王妃尚無嫡子,二小姐若是先有子,便立為世子。將來、將來萬一、反正二小姐母憑子貴。”
言下之意,祁王做了皇帝,二小姐的兒子做皇太子,二小姐做皇后。
理想好生豐滿。讓俞悅給祁王做小老婆,強大。
俞悅琢磨,才閹了小趙,又要宰祁王,羅擎受十幾個兒子呢。
俞悅一直沒動作,樣子又比較柔弱,不少人被迷惑。
李家李瑤兒一個堂弟,比俞善孝氣場強。李祿是插手莊家軍大事,現在說俞家小事,他不怕:“此事令尊令堂都同意了。請二小姐即刻回京。你生母雖然姓陳,但陳太師已成過去。你在外面不清不白,祁王并不介意。”
俞悅看著李小狗,不清不白?
李堂弟算是俞悅堂舅,是有話語權的,擺出舅父大人的姿態:“莊家軍都是男人,二小姐不明不白的跟著墨國公,有損女子清譽。請你即刻離開。”
俞悅揮手,李小狗即刻離開衙門,投河自盡了。
俞悅看著俞善孝:“我若不走,你們準備怎么著?別怕只管說。”
俞善孝嚇得跪地上,又趕緊指一撥人:“他們是丞相派來、還有祁王府,來請你回京。”
咸向陽震驚,這么大膽子:“你們要綁了飛鳳將軍?”
咸向陽小姐抽風,站門口吼:“快來瞧快來看啦!丞相府和祁王府要綁了飛鳳將軍進京啦!本小姐以莊家軍大小姐的身份,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綁走,概不追究。”
伍彬拖著陳真率先殺進來,差點將咸向陽大小姐撞飛。
又一幫伙計、殷商國一些人都湊過來瞧熱鬧。
跑到大梁城來綁飛鳳將軍,太匪夷所思!大家得好好祭拜一下。
丞相府、祁王府派來的人,這會兒不知道該兇還是慫,他們沒傻的以為能講道理。道理肯定有的,但人家不給他們講的機會。
一個祁王府高手決定兇,拔劍刺向俞悅,一邊吼:“你女扮男裝,乃欺君之罪!”
伍彬拖著陳真要英雄救美,又趕緊閃一邊,這高手好強。
耽擱了一點功夫,高手趁機把臺詞說完:“丞相都保不了你。只有祁王肯救你,這是你的福分。莊上弦算是同謀,他就算立功,也不能免罪。”
高手一劍對準俞悅喉嚨,只要往前三寸,她立刻香消玉殞。
俞悅一刀斬了高手,送他一句:“先走一步,你家九族很快去陪你。”
高手死不瞑目,一陣風刮來,好冷。
伙計、親兵等進來將其他狗腿都拖出去。咸向陽小姐說她自己,不代表別人。這種事不用主公來英雄救美,也不用主母動手。
廂房空了一大半。這本就是待客的類似小客廳,剩下還有一些。
俞善孝差點嚇尿。侄女就是厲害。他是庶子,其實沒資格管嫡出叫侄女。至少在俞家沒資格。心里更慶幸,侄女沒把他拖出去斬了。
范適也嚇得夠嗆,又覺得丟臉,得撐著:“此事陛下同意了。”
俞悅給伍彬發任務:“把他拖出去打五十軍棍。”
伍彬手一撈抓住范老頭左腳,就這么抓著往外拖。范老頭使勁掙扎,跟跳瘋人舞似得。
范家高手之類忙動作,咸向陽小姐正好,一腳一個將他們踢出去。
廂房基本就剩了俞善孝,風吹進來,愈發冷的他瑟瑟發抖,以前跪在嫡母面前也沒這么可怕。俞善孝決定做點什么,保住小命。
俞悅揮手,圍觀的都散去。咸向陽不走,相信他們叔侄沒什么私房話。
俞善孝聲音很輕,像蚊子叫:“俞則士被廢了。李瑤兒不知何時與祁王好上,眼看俞敏姿嫁不出去,也想送給祁王,又怕做妾不好聽。她出了這主意。我聽母親的意思,二小姐將來要和墨國公好,能幫祁王更好。李瑤兒的打算,是二小姐再幫俞敏姿。”
俞悅吃完荸薺參,又吃堅果。
咸向陽小姐把信看完,看俞小姐,想看不?
俞悅搖頭,怕被賀梅琴、李瑤兒惡心著。世上沒有比她們惡心了。
俞悅以前猜測應該是對的。李瑤兒給俞善行戴綠帽子無所謂,只要能幫到丞相就行。她們現在又是這邏輯,只要莊上弦能幫祁王,哪怕兩人共妻。
李瑤兒的算盤打得更響。就是俞敏姿將來取代她唄。
生個兒子做皇太子,俞敏姿做皇后,還有李瑤兒母女雙飛,太刺激了。
羅擎受的主意。若是她給祁王做妾,等于搶了莊太弦老婆不夠,又來搶莊上弦。
這些人都迫不及待想死。可惜沒準備讓他們去死,急什么?
俞悅問俞善孝:“你什么打算?”
俞善孝嚇一跳:“我我我不知道。母親說你不回去我也不用回去。”
俞悅略頭疼。俞善孝這德性,要不要送他去投胎?試試:“我曾發誓要俞光義斷子絕孫。”
俞善孝目瞪口呆,旋即凄然:“他是該斷子絕孫。”
俞悅應道:“你不給他留后,我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