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州城,西湖,游人如織。楓樹林楓葉紅似火,湖水泛綠波。
莊家軍大敗殷商國、收復大梁城,此等大事,即便風花雪月小圣地,眾人紛紛吟詩作畫慶賀。否則對不起滾燙的心、鮮紅的血。
突然有人大喊:“宴寧將軍!宴寧將軍來了!”
眾人頓時暴動,見到活的英雄啦!趕緊圍觀求合照!
咸晏趕緊飛上天,群眾太熱情,哥未婚。
景湖園門口,愈發人山人海。貌似經常人山人海,一不留神就可能錯過精彩。
咸晏來的正好。門口一片空地,西門公拉風的飛在低空,背后披風獵獵,肩上坐著楊嫻小蘿莉。這畫風,反正小蘿莉粉妝玉琢,讓高手更有愛。
地上一撥人。一個貴婦、穿著鳳袍是羅家女人,正仰頭對著西門吹風巴拉巴拉。這畫風,精彩,喜感。沒看到的一定后悔死。
新鄉縣主心里快恨死,臉上猶裝出笑,扭曲的瘆人。
西門吹風今兒夠客氣了,飛在低空,有空聽一個老女人啰嗦,只因夫人與她認識。
新鄉縣主也憋著氣,任務重要:“陛下一向禮賢下士,久仰西門公大名。特賞賜美人二十,黃金萬兩,禮物若干。另賜婚公主,封西門公為長安王,這是天下從未有過的殊榮,西門公是獨一份!”
咸晏心想,朝廷、羅家依舊是這么簡單粗暴,好像上秦樓。表子無情戲子無義,新鄉縣主賣力的演可不正是戲子?羅家無情無義,哪兒比得上心靈雞湯。
西門吹風又是什么身份,被騙下山時什么沒見過。這些人總愛這一套,好像別人就該感激涕零,興高采烈。西門吹風目光肯定沒這么短淺。
新鄉縣主有更簡單粗暴的:“西門公原是殷商國的人,殷商國和羅宋國是敵人?!?
小蘿莉被后爹寵的膽子大多了,居高臨下指著縣主罵:“你才是敵人!你是壞女人!好多人要我義父離開我娘,都是壞人!”
咸晏飛過去,抱著小蘿莉:“嫻兒是小仙女,別和壞人一般見識?!?
小蘿莉哼哼:“我娘不許我罵人,要不然我罵她!”
咸晏全力支持:“嫻兒罵她是看的起她,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圍觀的一片笑聲。西門吹風那個拉風,總是辣眼睛;咸晏和小蘿莉才是真愛,好有愛。
新鄉縣主怒極,指著咸晏要開罵。
咸晏一股氣勢壓過去,縣主興高采烈的飛了。
西門吹風閨女被抱走,壞人被打飛,心里特不爽,一陣風卷著新鄉縣主飛回邯鄲去。一撥人,還要好些呢。
一個內侍忙跳起來喊:“上官晏!你們抗旨,不趁機攻入殷商國!大梁城收復,宴寧軍還留在朔州做什么?莊家軍心懷叵測!”
咸晏攔住西門公,他正要解釋一下此事,就有人送上來。
殷商國三十萬大軍到永和關,也是如此可愛。主公留著不打,大梁城不害怕,邯鄲卻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莊家軍不在,大梁城隨時又可能失守。
咸晏等內侍跳完,豪放的聲音傳遍西湖:“殷商國三十萬大軍在永和關,隨時可能再入侵。他們若是圍了大梁城,再繞過大梁城侵略腹地,朔州首當其沖,因為朔州富庶。”
一石激起千層浪,兩語西湖起驚濤。
圍觀的不難理解。殷商國大敗,大元帥都被俘虜了,豈能善罷甘休?
而圍了大梁城再繞過,這種事兒以前就發生過。
所以宴寧軍留在朔州,必須留在這兒,保證大家人身財產安全。
咸晏不等人起疑,繼續:“嚷嚷著攻入殷商國的,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冷血無情沒人性!莊家軍到今天,朝廷給過多少錢糧?莊家軍戰死多少?三十萬!三十萬是莊家軍,不是宋國百姓嗎?再打,又要死多少人?”
一陣秋風刮過冷如刀。刮在人臉上生疼?;覊m瞇了眼睛。
大家都懂的,這場仗打的多不搞笑。朝廷都干了什么?現在又讓莊家軍去送死,有想過百姓的感受嗎?打勝仗是驕傲,驕傲的背后是血與淚。
眾人再次對朝廷不滿???,西門公和景夫人過好好的,他要拆散人家。
飛鳳將軍讓景夫人休了楊佑年,因為楊佑年人渣。拆散人家美滿姻緣,這是缺德帶冒煙。
咸晏還有話講:“殷商國和羅宋國是敵人。我們和西門公卻無冤無仇。羅宋國的百姓是人,殷商國的百姓難道不是人?打仗,最后苦的都是老百姓!莊家軍敢保證,守在大梁城,讓殷商國大軍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敢過來就留下!他不過來,那對兩國百姓都是好事。人要學會相互包容,不是相互為難!”
楊進出來喊:“上善若水,有容乃大!”
咸晏特滿意,神助攻。
這種論調肯定很多人不滿,但這是莊家軍要樹立的形象。
西門吹風心里很舒坦。拿他是殷商國人來要挾他,什么玩意兒!
內侍戲沒演完:“莊家軍這是不敢嗎?敢說朝廷沒給錢糧,你們每天吃的什么?朔州的糧草難道不是羅宋國的?你們立了功就拿捏了,怕攻入殷商國吃敗仗吧?!?
咸晏又攔住西門吹風,匪氣爆發:“莊家軍若是吃敗仗,誰再來守護羅宋國百姓?到時朔州的糧草就不是羅宋國的了,朔州也不是。”
說完他和西門吹風聯手,一陣風將內侍帶一撥人全卷到西湖摸魚去。
楊進和楊嫻倆娃眼睛賊亮,好厲害好霸氣耶!
咸晏抱著小蘿莉,西門吹風抱著楊進,一塊進景湖園。
景倩倩站在花園涼亭內,一身紅裙猶如燃燒的楓葉,妥妥的女王。
咸晏和景女王行禮,開門見山:“想請西門公幫忙,算莊家軍欠兩位一個人情?!?
景倩倩現在已經明白,站隊,有時候由不得她。再看新鄉縣主和咸晏的態度,明顯是不同的誠意。
丞相府,據說將她弟弟虐的很慘。那是親的外家,多冷血多殘忍。她和西門郎到現在,丞相府沒有一點祝福,一丁點不考慮她的感受。
景倩倩看著西門郎:“不用這么客氣,能幫不能你自己決定?!?
西門吹風知道夫人同意了,沖咸晏今天的支持,他拍著胸脯:“沒問題?!?
出了赤峰城,天已經冷了。
皇九子、趙王羅敬通,奉旨到大梁城,鹵簿浩浩蕩蕩。
羅敬通坐在車里,心情不是太好。年輕的臉像舅父趙衛國那么冷酷,小眼睛有點像紀王瞇著。羅敬通又一次回想舅父的囑咐,以及紀王的態度。
舅父一再要他戒驕戒躁、戒狂,莫要多惹事端。獨自對上莊上弦,毫無勝算。舅父要他尊重、拉攏紀王,但紀王好像不冷不熱。
羅敬通穿著龍袍,有點冷,掀起簾子,恰巧見一人從天上飛來。
羅敬通對超級高手羨慕嫉妒,很想收為己用。
鹵簿里高手已經上前阻攔:“來者何人?見了趙王還不速速避讓!”
這種能飛的超級高手,還是別上來拜見,萬一起了歹心,他們都攔不住。口氣不是太橫,又不太軟,畢竟是羅宋國內。
西門吹風飛在天上,披風吹呀吹,一口莫高鄉下口音的官話:“趙王在哪兒?”
幾人下意識的看向華麗革路。
羅敬通臉也露著,他冷酷的表情對著高手努力放友好一點。
西門吹風一聲莫高罵,唰的沖過去將羅敬通拎到半空,三兩下打斷他三條腿,廢了;然后拎著廢物對鹵簿一通摧殘,高手殘殺好些。
羅敬通完全不知道哪兒錯了,很快有答案。
西門吹風像受了莫大委屈,叫起撞天屈:“我不過娶個妻,在家相妻教子,老實本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鄰居一顆蒜我都沒拿過。你們羅家不要臉的,竟上門欺負我夫妻。老子今天就給你們一個教訓,以后再惹老子,我見一個廢一個!”
隨手將羅敬通扔進破車,西門吹風御風乘云西去也。
羅敬通昏死過去的瞬間,心想孤才委屈啊,孤招誰惹誰了。
路人不多,遠遠避開。不過垂髫小兒耄耋老者都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他,他就不該去大梁城。莊家軍保家衛國,朝廷這態度,廢的好!
老百姓都希望安安生生。就算莊家軍打去殷商國,打贏了,于他們有多大好處?
永和關,往西五十里,有一個山谷,一向都是殷商國邊關軍營。
平時駐軍三五萬,現在突然來三十萬,各種亂。
不是軍紀亂,是限于這樣一個地方,還有人心亂。前不能前,退不許退。眼看冬日即將來臨,這兒條件極艱苦。大元帥被俘還沒回來,人都憂心。
這日午后,好好的天刮起狂風,一些帳篷被掀飛,戰馬牲畜等受驚,人仰馬翻。
人心更加不安,以為莊家軍打來了,慌亂的都跑到外邊。
有的拿著刀槍,有的衣服沒穿好,有的一急連滾帶爬,各種凌亂。
狂風過去,似乎又一道驚雷。
眾將士全往天上看,急切的目光能將天撕裂一塊。西門吹風飛在天上,卻嘛事兒沒有。
殷商國幾個高手也飛上天,對上西門吹風。
一個最性急的,破口大罵:“你這叛徒!還有臉回來!你這傻逼,殷商國的臉讓你一人丟盡了!殷商國缺女人嗎?你能為了一個賤婦,自甘墮落!”
※※※
西門吹風大怒。他能讓人罵兩句,但夫人絕對不行。
性急的簡直急到吐血。若是娶個公主睡了她,咱就不說什么。去娶個休夫的賤婦,女人憑什么能休夫?性急的罵到嗨,好像自己被休了。
其他人愣是沒攔住。性急的又罵西門吹風各種精分,各種蠢事。
西門吹風掀起一陣狂風,卷起性急的砸到大營,登時營中最好的一片房子全摧毀。煙塵漫天,人埋在里邊,生死不知。
一個高手攔住西門吹風,怒喝:“住手!”
西門吹風一聲吼,飛的比別的高手都高,他就是高高在上,聲音傳遍軍營:“莊上弦,乃天命所歸!飛鳳將軍,天生鳳女!沒有天意,你們以為,他們年紀輕輕能有今天?墨國因為他們變了天,鞏州因為他們變了天!他們深得人心,因為他們圣德,那都是實打實,從不來虛的!”
殷商國將士全懵逼,耳畔還有營房坍塌的余聲、灰塵飄。
對于幾十萬兵丁、又幾十萬民夫來說,好像是真的?那又怎么著呢?
將校、高手等又急又怒,這精分,又來發神經!
有些人聽說過西門吹風在莫高干的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兒,這是第一次見本尊。干的事兒讓人笑不出來。
幾個高手要阻攔,奈何實力懸殊。
西門吹風的實力比莊上弦強,夜玧殤都沒把握;娶了媳婦心情順暢,實力又精進了。他鎮壓三十萬大軍,繼續喊:“莊上弦不是殺人狂!他俘虜了十萬,是殷商國的朝廷,不將他們贖回來!大家設身處地想想,咱去宋國是不是等于闖到別人家,別人扣住人,理所當然。咱皇帝不管!”
西門吹風一腳把個高手踹飛,搗什么亂,他說的正順、狀態好:“你們出來打仗!打贏了能有多大好處?輸了就是死,或者被俘虜被朝廷拋棄!你們就是炮灰!你們家里有父母妻兒嗎?你們死了老婆女兒怎么辦?我是決不允許夫人和女兒被人欺負的!我也不會傻傻的做別人炮灰!當面被你們罵,背后還不知道怎么罵老子?”
性急的從廢墟爬出來,沒死,又開始破口大罵。
西門吹風飛過去抓住他狂扁:“傻逼,你們有哪個不是傻逼?”
幾個高手上前勸架,是不能讓西門吹風再這樣下去。
西門吹風動了真怒。他什么時候傻過?既然這些人當他傻,他一塊揍。
整個山坳亂作一團,無數人目瞪口呆。
對多數普通兵丁來說,他們從軍就出于無奈,若是朝廷不管了,他們真心慌。
一陣寒風刮過山谷。眾將士下意識抬頭看,一襲紫袍,陽光之下。
戰神來了!一個人,就這樣來到殷商國大營!
就這氣魄,真正的男人都得送上十分;還有他實力,十分!顏值,十分!魅力,十分!
最后一項,一直勸不動的西門吹風停戰,飛上天迎接戰神了。
或者,殷商國這么多人他都看不上,事實也是,這么多人都讓西門吹風揍了。殷商國的人心情非常復雜?,F在不急著想。
天上,西門吹風和莊上弦行禮,少見的切磋禮。
隨后,兩人氣勢完全爆發,狂風,風暴席卷,營地又一片凌亂。
眾將士淚流滿面,兩位高手能換個地方嗎?故意來這兒打給他們看吧?
就這樣的風刮上幾陣,還打什么呀。
其實這只是開始。且西門吹風練的功比較獨特,以風為主;莊上弦又寒氣重,純屬意外。
西門吹風武器是一根齊眉棍,掄起來又一陣棍風,天上云被他抽的快速退散,下面山頭樹木噼里啪啦折一片??巢竦氖∈铝?。
莊上弦抽出直刀,一下沒控制好,連人帶刀被吹飛。
“好!”地上好多人吼,西門吹風怎么都是咱殷商國人。
“殺他!”更多人起哄,西門吹風今兒若是將莊上弦殺了,就圓滿了。
莊上弦云端化為青龍,飛龍在天,提刀又殺向西門吹風,一道刀芒,天被劈兩半。
“來得好!”西門吹風興奮,一棍狂掃過去。
剎那天被他掃開一片,掃盡所有陰霾;地被他掃清一片,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普通兵丁一陣鬼哭狼嚎,救命??!哪位大仙救命!求兩位別打了!
刀芒撕裂棍風,又被棍風掃除,氣勢極其狂暴。
莊上弦星眸閃亮,紫袍飛揚,再次殺向西門吹風,高手難覓。
西門吹風天天陪夫人,骨子里壓抑著一股戰意,本就是單純的人,很快就狂熱到癲狂。
莊上弦又一次被齊眉棍掃飛,吐出一口血,戰意又飆升,壯志凌云。
西門吹風身上狂風已經到十級,齊眉棍一舞一片風云,地上十里內掃平。天上卻掃不去莊上弦的氣勢,這種強烈氣勢,讓他狂喜。
莊上弦冷哼一聲,以身為刀直刺過去,像是要將天刺穿。
西門吹風身上狂風突然收斂,舞動齊眉棍,變成一個龍卷,直將莊上弦卷進去,一棍抽中莊上弦肩頭。
莊上弦一刀刺穿他腰側,一線血飛。
“?。 蔽鏖T吹風大叫,捂著腰后退,然后轉身就逃。
莊上弦一臉冷酷,估計精分又犯了。不過對手逃了,他就撐著,看下面山谷營地,效果不錯,一聲冷喝:“寡人莊上弦:敬告殷商國諸位,戰爭有傷天和;不要妄起戰端,否則寡人亦絕不留情。”
語畢飛走,不帶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三十萬驚魂未定的殷商國大軍。
這時候莊家軍若是搞個偷襲,一定好慘烈。
不過等半天,莊家軍都沒出來,有人心里琢磨著,挺厚道。
大梁城,中間衙門,黃狗追著俞悅,俞悅扶著莊家戰神,他重傷了,差點躺下。
莊上弦右臂垂著,左手摟著月牙,這高度角度恰到好。
俞悅忍無可忍:“你傷的是左肩!不痛了嗎?還是需要截肢什么的?”
莊上弦冷颼颼的盯著月牙,他兩邊都傷了,現在右臂傷更重。
俞悅看他傷了還這么兇,善良妹屬性:“那我和表姐夫講一下,下次下手輕一點。就說你比較脆弱,不耐打,萬一傷了你,我又心疼不起來。或者你哭一下,女孩都看不得別人落淚尤其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彈一下?”
莊上弦皺眉,撲月牙臉上使勁咬,讓月牙哭著求饒。
俞悅給他肩頭一下,莊上弦疼的差點昏倒,俞悅扶著他好無語。
過了幾天,莊上弦傷終于好轉,趙王羅敬通也快到大梁城。
俞悅和莊上弦、渧清絕、安東納等在街上轉。
城東進行重新規劃。東南邊是和駐軍有關,類似于以前為運送物資預留的區域,又有為軍需新建的作坊。像盔甲、箭簇制作維修等,至少部分的控制在莊家軍手里。
東北邊是商貿區。像鞏州商城圈出一塊,又加強對大通河的利用。
從波密山脈到大梁城再到殷商國,一部分是可以走大通河。
正東大片區域,則是大梁城普通百姓。當然大梁城純粹的平民少,多少會受軍營影響。
現在整個大梁城都熱鬧著,一些準備回大梁城的,趕年前安頓好,年后有個全新的開始。一些人在為財產紛爭,還有各種大小事故。
俞悅記得渧公子有送她一間酒店,一間糧店。
渧清絕指著街邊廢墟:“不如將周圍全盤下來,我出資,你建一間最大的酒店。華生酒店初現崢嶸,你只管設計,我重在參與,見證又一奇跡?!?
俞悅立刻心動。渧公子肯主動出錢呢。抬頭看莊家戰神,怎么了?
莊上弦冷颼颼盯著月牙,只有他有錢,咱沒銀子么?
俞悅咂咂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咱銀子要養三十萬莊家軍,還有墨國十萬張嘴。
渧清絕看莊家戰神,原來做冤大頭還有不討好的時候,再看安家大房。
安東納拍拍年輕人肩膀,差點將渧公子拍碎。
渧清絕不說什么了,輸了的男人。不過安家在青巖也是輸的,現在混這么風生水起。誰不知道,安家大房是莊家軍大管家,想吃飯找他。
俞悅沒想好,怎么占渧公子便宜,大街上一陣吆喝,小趙來了。
小趙好奇怪。羅敬通生母趙修容,皇帝就給他封趙王,得多沒誠意。小趙被表姐夫廢了,還堅持來大梁城,得多癡情。來就來唄,擺這么大陣仗,赤峰城領軍衛被他全弄來了吧?大梁城都容不下他。
街上一陣兵荒馬亂,小孩哭大人叫。
鹵簿青衣什么的特囂張,莊上弦站街上,車馬準備往他身上碾。
一個內侍尖著嗓子喊:“趙王急癥!速請大夫!”
俞悅嗓門比內侍大:“趙王成了太監,急也沒用,神醫來也治不好!”
安東納無比歡快:“什么,趙王成了太監?啊還請節哀?!?
街上一團亂,剎那靜悄悄。趙王被廢了,難怪心情不好,大家就適當包容一下。
內侍氣急:“刁民!你們敢胡說!來人,將他們抓起來下獄!”
街上氣氛一時變得歡快。在大梁城抓墨國公,得搬板凳坐下好好看。
※※※
這事兒并不復雜。小趙被閹了,想讓莊上弦背黑鍋。
大家都知道莊家卓神醫,若是接手,然后小趙沒好,就算賴他頭上了。
俞悅搶先申明神醫治不好。不過奇怪,據說小趙到赤峰城一直都挺乖,到大梁城見到莊上弦又這樣囂張,破罐子破摔?
他們大概以為,莊上弦竟然出手廢他而不殺,所以小命無憂。有恃便無恐。且小趙母舅趙衛國是金吾大將軍。莊上弦若是得罪金吾大將軍,大事不妙哇。
趙衛國和莊上弦是親戚。但趙衛國把趙夫人娘家一脈都賣了,會在乎一個外甥?在乎的無非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所以有些人的腦回路。
內侍腦回路就強大,連喊三回,街上快傳遍大梁城。
圍觀的趕來好多,都來膜拜這樣牛逼的人物,讓他去殷商國走一趟。
沒人去碰墨國公,因為沒人和趙王一樣牛逼,人家可是趙王耶。
鹵簿后邊跟好多人,一個將軍領著一隊兵過來,將軍霸氣側漏,一隊兵威風凜凜。
將軍擺個姿勢,沒直接抓人,而是正氣凜然:“你們從哪兒聽到謠言,立刻向趙王道歉!”
俞悅看莊家戰神,終于有人不認得他了。
莊上弦看月牙,很奇怪么?他又不是銀票或銀子。
俞悅很奇怪,莊家戰神今兒沒穿紫袍、蟒袍,也沒穿舊衣服,這么高的個兒,街上圍觀的議論不少。人家不止不認識,耳朵也不好。
莊上弦擺好姿勢,月牙好好看他,今天是不是比昨天更帥?
一個親兵怒,這些人不理又攔路上,他沖上前吼:“好狗不擋道!”
莊上弦揮手,親兵飛起來投河自盡。大通河濺起一片浪花,像是在諂媚,主公威武!
安東納看動手了,上前。將軍后退。
安東納無語,哥跟他講話退什么,剛才的霸氣都漏光了?就站那問:“你是誰?”
內侍挺胸,恨不能將那玩意兒也挺起來:“金吾衛將軍!”
莊上弦冷酷下令:“金吾衛到大梁城來擾民,斬!”
一隊莊家軍如神兵天降,連將軍帶一隊兵全斬了,兵又扔到大通河。
俞悅喝令:“金吾衛還有沒有,立刻滾出來!知道的舉報,隱瞞者一塊斬!”
內侍膽大沒嚇尿,但回過神尖叫:“你們、你們竟敢殘殺金吾衛將軍!他們是金吾大將軍派來保護趙王的!陛下有旨!”
莊上弦揮手,內侍帶著圣旨投河自盡。
安東納看渧公子一眼,瞧這姿勢多帥,撒花什么的花哨,這是純實力。
渧清絕無語,確實有點嫉妒,誰強不如自己強,出手震住一片。
幾個宮娥護衛等先后沖上前,舉報:“還有果毅都尉。”
果毅都尉連滾帶爬爬到革路前,莊上弦動真格,沒人不害怕。
羅敬通在車里坐不住,下車來到最前頭,一臉冷酷身穿狐裘,秋風一吹有點弱不禁風。
莊上弦揮手,一陣風從羅敬通頭頂刮過,將果毅都尉刮進大通河。
羅敬通愈發弱不禁風,一陣咳嗽,他話都沒說,莊上弦純粹是欺負人。
不過這事兒,大家能猜到。赤峰城領軍衛蠢蠢的想頂替莊家軍,現在小趙和金吾衛將軍組合來到大梁城,無非又是頂替莊家軍。
除了這朝廷還能做什么?這種東西當然是該早投胎。
莊上弦把人欺負完,也不假惺惺安撫或調戲兩句,拉著月牙走了。
羅敬通看著莊上弦背影又咳嗽,圍觀的都理解:真是該走的時候不走。
鹵簿還有很多人,宮娥、護衛等擁護著小趙去城中間衙門。
圍觀的若沒要緊事,都跟后邊瞧瞧,好像一路護送小趙?,F在邯鄲離大梁城遠,來一趟不容易;且一來就是小趙,路上依舊出事故。下次不知道誰敢來。大家已經考慮下下次。
衙門,西垂堂。莊上弦、俞悅、安東納、寧辰等已經坐好。
羅敬通進衙門,感覺一股煌煌之威,然而氣勢比外邊街上更強,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挪不動腳。赤果裸的下馬威。
羅敬通有骨氣,一臉冷酷咬牙扛著,這應該是趙家血脈帶來的。
護衛、趙王屬官等實在扛不住,幾乎是爬進西垂堂。
羅敬通少年倔強,不管什么丟臉,往前面一看,主位空著;莊上弦坐下邊,他旁邊是俞悅。
安東納、寧辰、渧清絕等起來向趙王致敬,面子上的事兒。
羅敬通面子上更不能輸,上前坐到主位。
護衛、屬官等緊跟著趙王,圍了主位,瞬間自信回歸。胸脯挺起來。
俞悅坐著,看小趙還是幼稚,這時候應該讓一讓莊上弦。莊上弦不是普通的封疆大吏、朝廷一系,小趙可以不管。大司馬大將軍身系羅宋國安危,又比小趙大,他應該表現出足夠的敬意。所以,終究是姓羅的。
一個內侍上前,一抖威風,又被西垂堂氣勢反噬,直吐血。
羅敬通捂臉,想吐血。忙示意長史,有事說事。
長史趙昊,趙家人,有趙衛國的范兒,護著趙王,拿出圣旨,瞧諸位。
諸位也瞧他,有屁放。
趙昊差點氣著,不過莊上弦面前,他記著趙衛國的叮囑,放就放:“陛下有旨,大司馬立刻出永和關,伐商?!?
西垂堂的柱子都懂,外面刮一陣寒風,大通河奔流不息。
趙昊直咬牙,其實他也懂,但這是圣旨!皇帝也懂,所以繼續:“陛下有旨,大司馬若不伐商,便立刻回邯鄲。項楚國蠢蠢欲動,此事需與大司馬商議?!?
俞悅問:“朝廷那么多人吃的不是屎,是腦子里都塞滿民脂民膏,轉不動了?伐商指望大司馬,現在項楚國,找他?!?
她手一指渧公子,賣的毫不猶豫。
渧清絕特淡定。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算是俘虜。
趙昊不能淡定:“這是圣旨!項楚國兩年未動,渧公子已經盡力?!?
俞悅目瞪口呆,安東納給渧公子送上膝蓋,寧辰目光蒼涼。
渧清絕搞得有點不好意思。這樣的隊友,太傷面子。
俞悅反過來也得維護渧公子,瞧這事兒:“殷商國和朝廷談好沒有?叫上項楚國一塊,商量好怎么坑我們莊家軍,再來通知一聲。”
渧清絕不能干看著,被動、就這么被推向俞小姐一邊:“殷商國占據大梁城兩年,大元帥被俘。必須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揚我羅宋國之威?!?
羅敬通急著表現:“殷商國和羅宋國應當和平相處,和為貴?!?
渧清絕當場吐血身亡。
俞悅笑出聲。越笑越開心,拉著莊上弦手爆笑。
安東納揮手,讓伙計將里邊情形傳出去,外邊那么多人圍觀不容易。
外邊有高手,已經聽見里邊的話,傳的非??欤S即民憤。
里邊趙昊想攔都來不及,無能為力。他自己現在都蛋疼,一邊讓莊家軍去伐商,一邊又和為貴。真的不要太扭曲。
羅敬通并沒蠢到家,但他爹真這么說的。再說話都說人說的,就看怎么個說法。他年輕,說的不好?,F在說個好的:“項楚國從馬林大河逆流而上,第一目標是墨國。”
俞悅笑不下去了,索然無味。第一目標是墨國,所以墨國公必須管?
渧清絕來個狠招,話這樣說才對:“羅宋國愛好和平。所以項楚國只有目標,沒有行動,羅宋國不該先動作,導致局面惡化。必須項楚國從目標變為行動,羅宋國再進行反擊,才名正言順。”
俞悅送渧公子一個大拇指。這樣說,好像他將項楚國騙來。
渧清絕一臉謙虛。反正墨國做好準備,青巖群山千百年沒有人能攻進去,項楚國能成功?尤其是青巖變成墨國后?他只是個商人。
渧清絕眼前一片清明,猶如醍醐灌頂:他就做個商人,挺不錯啊。
氣息暴動,狂風起,西垂堂壓力又暴增。
趙昊首當其沖,被沖過去差點砸了小趙;莊上弦揮手阻他一下,他一口血噴小趙身上。
護衛、屬官等都東倒西歪,羅敬通坐上面瑟瑟發抖。
莊上弦、俞悅、安東納等隨便攔住渧公子的氣勢,別把西垂堂毀了。
寧辰有些羨慕,渧公子乃渧商第一天才,名不虛傳。他也要抓緊,鎮守大梁城壓力不小啊。
渧清絕去年初在邯鄲青墨園就快突破,現在水到渠成,一襲白袍更超逸了。
俞悅以茶代酒:“恭喜。”
渧清絕忙回禮,又向莊上弦行禮:“多謝墨國公?!?
莊上弦冷哼一聲,壓根不當回事。五層和渣并沒多大區別。
羅敬通一陣咳嗽,看情形渧公子要和莊上弦合作?這可不是好事。他拿出密旨:“父皇讓孤留守大梁城。”
俞悅問:“你爹沒讓你留守邯鄲?”
安東納笑道:“趙王排第九,邯鄲哪能輪到他?!?
俞悅點頭,看著小趙特同情。不知道誰將他扔來做炮灰,他貌似還挺得意。他母舅金吾大將軍,他若是坐穩大梁城,絕對是眾矢之的,左右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