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錦繡,頓時想到,自己不僅現在不宜出現在未園,甚至,今夜她也不宜出現在王府。79小說網
她冷靜地將十八公主的那一幕極快地回想一遍,幾乎可以肯定,謝宜‘春’一直都在等待著一個“碰瓷”的機會。
不知哪來的勇氣,錦繡突然決定:我要去找皇帝!
寶慶帝正在屋裡看書,打算如錦繡所說,看到昏昏‘欲’睡爲止。
突然,剛剛告辭而去的錦繡卻去而復返,進了御書房,“噗通”一聲跪倒在寶慶帝跟前。
宋熙嚇了一跳,趕緊要去伸手相扶,錦繡卻鄭重地說:“宋大哥,我要跟皇上求事兒呢……”
言下之意,您能不能迴避一會兒啊!
宋熙立刻用眼神請求寶慶帝。這是皇帝身邊太監安身立命的本份,一切以皇帝的感情爲自身的感情,一切以皇帝的喜怒爲喜怒。所以,宋熙接收到了寶慶帝輕輕的揮手,才一遛煙地跑到了‘門’外。
“皇上這回恐怕又得收留奴婢了!”錦繡可憐巴巴地望著寶慶帝。
寶慶帝也是命苦,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老要替你們這些丫頭善後,真是愛心爆棚:“你且將王府的事兒辦妥了,自然回來,有什麼收留不收留,咱不講這一套,懂不?”
皇上說話算數。
可錦繡卻說:“若奴婢說個大膽的懷疑,皇上且先摟著點火兒。”
“廢話少說,有事快講。”寶慶帝有時候也是個爽快脾氣。
錦繡鼓起勇氣道:“景王妃之孕,奴婢疑心有詐!”
寶慶帝大爲吃驚,看了半晌:“假孕,這可是嫌冷宮還不夠冷麼?”
錦繡將幾個疑點向一一羅列。比如時間太過湊巧、比如謝宜‘春’‘私’找郎中而拒絕宮中御醫,比如德文郡主說她缺乏孕期特有的浮腫,最直接的證據,便是今日元瑩的話。
“皇上,方纔十八公主不慎與景王妃撞在一處,奴婢聽十八公主說,王妃的肚子……軟綿綿的。”
寶慶帝將信將疑地著錦繡:“眼下她卻鬧肚子不痛快。朕讓皇后派個御醫便一清二楚了。”
這麼辦最直接了,王妃胎兒有異,皇后派御醫,真正是相互關懷的婆媳典範。
接下來,寶慶帝說了一句專屬於“政治家”思維的話。
“她的胎兒,可不是她自己的,拒絕皇后安排的御醫,改用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中,這是在替皇家生兒育‘女’、誕育後代麼?任‘性’、荒唐。”
錦繡心中著實也緊張,這回借的是皇帝的力,效果固然會很好,但是風險一定也很大。
“奴婢不怕皇上笑話。奴婢眼下只想留在宮裡……”
寶慶帝微微晗首,道:“這有何可笑。留在宮裡纔是最安全的。若真如你所說,回到王府,只怕還有後手等著你。”
何其聰明的寶慶帝。錦繡不得不佩服。
人家這麼多年對付各路老狐貍,最後自己也難免有些老狐貍。
謝宜‘春’還真是就是這麼想的,起因、事件、結果,她都想好了,可偏偏出了個意外錦繡留在了宮裡。
初聽到這個消息,元恆也是很意外的。
然後,在魚樂軒,那個濟濟一堂的地方,衆人都聽見寶慶帝派來的太監大聲地宣佈,派醫‘女’營司判何慕蘭隨景王妃回府診治照料,即刻出發,此際只怕已在路上。
真是兵貴神速,連御醫都一樣。你謝宜‘春’倒是說“不”啊,說“不”啊?眼下,你竟連說“是”,也不知道還是不是有資格。
太監半個字沒提安錦繡,倒把元恆和謝宜‘春’都‘弄’急了。一個是擔心她出事,一個是怕她不出事。
元恆似乎換了個人似的,竟然也沒問錦繡的下落,而是慢悠悠地請太監替他找易楓,慢悠悠地上車,慢悠悠地起駕。
一切都慢得有章法,不會越過謝宜‘春’前頭,也不會落得很遠。
然後,在路上慢悠悠地碰上了皇帝派出的醫‘女’的車。
撩起簾子相互打量,元恆與慕蘭早就是舊識,彼此一見,相視一笑,心中俱是有數。
還是易楓沉不住氣,到了王府下車時,易楓問:“王爺,錦繡姑娘沒來得及接。”
元恆擺擺手:“無妨。今兒會有些‘亂’,只怕是父皇留她在宮裡了,不必過於記掛,該來時,總還是要來的。”
易楓聽得沒頭沒腦的,但覺得自己提醒的義務也算是盡到了,算了,便這麼滴吧。
慕蘭得了暗示,帶了兩個實習醫‘女’一行三人,一下馬車直奔謝宜‘春’的臥室。沒辦法,誰讓謝宜‘春’現在是病人,王府的下人們,自然要聽健康人的,不能聽病王妃的,更何況能看出端倪的下人也不在少數,雖不會傳言,但總覺得王妃勢頭實在一般,不像一棵大樹的樣子,還是不要靠吧。
所以沒有下人會去攔阻慕蘭她們,一個個帶路黨當得十分好。
謝宜‘春’隨手抓起一個匣子就飛了過來,慕蘭一閃,匣子撞在桌沿上,摔得粉碎。
“快去把張先生叫來,我只要張先生!”謝宜‘春’撒潑。
慕蘭冷靜地道:“既然皇上命卑職替王妃診治,那就是卑職了,沒張先生王先生什麼事兒。”
謝宜‘春’大怒:“我景王府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了算?犯事兒的賤婢!”
好歹謝家也是刑名之聲,對當年的前情基本都算了解,謝宜‘春’張口就來,顯然是知道慕蘭的出身。
慕蘭也是經了無數風雨的,早不是當年活潑潑的無知小妞,沉著臉,卻並不動怒:“卑職醫‘女’營司判何慕蘭,奉皇上皇后之命,來替王妃診治胎兒。王妃若堅持不配合,那麼卑職也只能如實進宮回稟。”
謝宜‘春’是鐵了心不讓慕蘭近身的,隨你怎麼說,她還是很堅持:“仙師說的,本王妃非是凡胎,只能由命格純‘陰’之人診治,方能不損我純陽之胎,你是什麼東西,看壞了算誰的?”
“桃紅!柳綠!都死到哪裡去了!”謝宜‘春’大喊,企圖叫人過來,將慕蘭他們趕走。
可惜,她的“‘春’天四人組”一個都沒來。‘門’口空‘蕩’‘蕩’的,連‘門’簾兒都沒動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