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貌似說得有些道理。想在醫館當個接待護士,人家也一定是有容貌要求的啊。起碼不能有礙觀瞻吧。
突然感覺好對不起慕蘭。就算大祁朝沒有城管,錦繡也不允許自己影響市容。
不過,她一點都沒有擔心自己在婚姻市場上的影響,居然只想著職業市場,甚至還有全局意識,大兔朝培養的人材,素質真是不錯的。
想了想,又問春梅:“那就不去醫館了,我以後還是回江南賣絲綢吧。”
春梅道:“那你就管收錢吧,拋頭露面的事兒就別幹了。”
錦繡嘆口氣:“好不容易長這麼好看,沒想到這麼坎坷。”
春梅“噗”得一聲笑了:“你可真是樂觀,換了別的姑娘,躲屋子裡可哭死了。”
“幹嘛要哭。哭了也改變不了。我希望能恢復如初,可萬一恢復不了,難道爲此糾結一輩子不成,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春梅又憐惜又佩服:“咱女人就是特別辛苦,也虧得你江南還有產業,若換了我們,若將臉也毀了,真是一輩子就完了。”
錦繡一愣:“春梅姐姐,你怎麼知道我江南有產業?”
春梅也一怔:“聽人說的啊,這是秘密嗎?”
“不算啦,只是擔心被另眼看待,我從沒跟人說過,所以有些奇怪。”
春梅道:“也對,宮裡的人都不好相與。出身苦了被人看不起。出身強了又會有人嫉妒陷害。”
“是啊,所以我也不是故意隱瞞,只是不想張揚,沒想到還是會傳開。”
春梅猶豫了一下,道:“走,進屋喝口水去。”
看來有什麼秘密要談,宮人舍人多口雜,一刻不得安生,倒是錦繡這兒最好。
一進屋,春梅反身關上了門。
錦繡看出來,倒似她有事要跟自己說,便不急著問自己的身家是如何傳開,只假裝不覺,問春梅:“我這兒茶是涼的,茶葉也普通,春梅姐姐不嫌棄吧。”
春梅果然道:“我纔不是要喝茶。”
“哦?”
春梅走過來,抓住錦繡的手:“錦繡,姐姐今兒是厚著臉皮來找你的。”
錦繡有些不解,也很不好意思:“春梅姐姐這是哪裡的話,跟我說話哪裡還要什麼厚著臉皮,該是吩咐纔是。”
“我猜想,你定想知道此事是如何張揚開的,是不是?”
錦繡點點頭,也很坦然:“自然,我沒想到就這事兒也值得傳說。”
“宮人舍那種地方,是個事兒就會傳說,只看是不是需要守的秘密罷了。”
“也對,我這事兒,不像太后啊、嬪妃啊,她們的事那樣是禁忌。若是我聽說了旁人的事兒,指不定也會羅嘈幾句。”
這麼一說,錦繡倒有點遺憾了,單人間啥都好,就是八卦聽得少,不利於分析情勢。
春梅道:“正是如此,而且你在宮裡頭那些經歷,本也比旁人不同些。所以蘊兒說起你的時候,大夥兒感興趣多聽聽,也是正常。”
“蘊兒?”錦繡有些奇怪。蘊兒也是長壽宮的資深宮女,可與錦繡素無瓜葛,也談不上恩怨,點頭之交,她怎麼無緣無故說起自己?
春梅卻一反往常點到即止的謹慎風格,對錦繡道:“是啊,蘊兒說,你與別的宮女不同,在宮外是有身家的。大夥兒不免好奇,便問了個究竟。原來是蘊兒也是經了幾手的信息,倒是長壽宮有人出去打聽過你,所以才傳了出來。”
這事有些奇怪,一是奇怪爲何進宮這麼久,突然有人去打聽自己在宮外的事兒,二是春梅今天似乎說得過多了。
都是宮女,不傳話是最基本的美德。而且春梅向來也不是不具美德的人啊。
“我也不曉得我的身家竟然也值得調查。”錦繡笑著,索性對春梅實話實說,“我是罪臣之女,家裡是早就抄了的,想來你們都知道……”
春梅點頭,這事兒的確是錦繡一來長壽宮,大夥兒就早打聽清楚了,誰讓她一來就那麼驚世駭俗呢。
“……但是我母親有幾個陪嫁的莊子,俱是江南上好的莊子,因母親沒精力打理,一直是委託給他人,抄家的時候,陪嫁還是留著的。”
“原來如此。”春梅突然臉紅了,“錦繡,姐姐往常待你如何?”
錦繡有些錯愕,不知她爲何有此一問,便道:“我在長壽宮,也只有姐姐算是能說點兒心裡話,也只有姐姐對我一直頗爲照應,自然是好的。”
“我明年春天,也要出宮去了……”春梅的聲音變得極小,且扭怩起來。
錦繡心裡頓時明白了,只怕是來尋出路了。
“姐姐家裡如何?”還真不瞭解春梅是個什麼背景。
“沒家裡了,我是孤兒。”春梅擡眼望著錦繡,眼神裡帶著期盼,她知道錦繡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姐姐意下如何?”
“不知你江南的莊子上,是不是還能安置人……”
望著她臉漲得通紅,錦繡已知道,她開口求人,是經過了劇烈的心理鬥爭的。畢竟錦繡在她眼裡還是個孩子,突然要她來向一個孩子開口,頗是爲難。
錦繡是不介意的,莊子上用誰不是用呢?且春梅此人,雖說剛來時對自己也不算好,可一段時間下來,相處久了,尤其是錦繡受傷後,她倒是比旁人更憐惜錦繡的。
錦繡總是尊敬心懷善良的人。
不過,錦繡也得實話實說:“春梅姐姐,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我還不知道那幾家莊子眼下是什麼個情況。我進了宮,家裡便沒人了,莊子由我舅家管理著,我寫信回去,他們竟是不應的。”
春梅卻道:“錦繡,我知道外頭的消息遞不進來,你也頗是難爲。不過,你那莊子,我倒知曉些。”
哦?錦繡突然感起興趣來,看來春梅起了念頭之後,也是打聽過了。
“真的麼?我都不曉得呢,姐姐說與我聽聽?”
春梅臉依然紅著,私下打聽別人,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她爲了自己的前程,也是沒有了辦法才幹的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