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前的夜晚總是那麼令人感到無法早早入睡,直到午夜十分,獅王之傲旅店的大廳中還三三兩兩聚集著不少的酒客。旅店的老闆很清楚這些人明天將會去做一些足以載入歷史的大事件,也就沒有因爲時間過晚而說些什麼。
又是一曲天籟般的歌謠結束了,這羣幾乎不會醉的酒客們紛紛爲即將離開軍情七處的萊莉小姐舉杯,儘管他們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攝魂之歌”。但是作爲情報員的他們又何必相識呢?或許擦肩而過纔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吧。
“肖爾閣下,很抱歉我無法參加這次的行動了。”
將手中的豎琴放在了桌子上,萊莉將杯子中剩下的晨露酒一飲而盡。從來沒有看到過萊莉喝得這麼多,加萊擔心地看著她微紅的臉頰。雖然還沒有正式確立關係,但是這也只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黑石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連一直板著臉的肖爾也不可思議地用平和的表情看著他們。
“你們有沒有未來的計劃?”黑石的舉動被加萊發覺,看到他的窘態不得不忍住笑意硬生生將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
“我們……還沒有什麼計劃。”加萊搔了搔自己的頭髮,支支吾吾地說道,“或許我們會回到北郡看一看,然後開始在東部王國遊歷吧。”
看著從萊莉手中搶過杯子的加萊,黑石靜靜的盯著桌面。雖然僅僅相處了短暫的時間,但是同樣擁有印記的同伴能夠完成靈魂醫者的使命同樣令他感到欣慰。對於他們這些年輕人來講還是遠離戰爭纔是最好的決定。
“加萊,如果你看到巴倫的話,請帶我轉告他:我還活著。”
“難道您不願意告訴他更多的事情嗎?我相信他一定還在期待和您再一次暢飲矮人們的麥酒呢!”
“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會在暴風城等他的——前提是他還能好端端的回來。”黑石笑了,他扭過頭轉向仍舊沒有什麼表情的肖爾一邊:“對於你最得意的部下,難道沒有什麼可說的嗎?”
“雖然很捨不得,但是我肖爾不會退回你的辭呈。希望你們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吧。”肖爾勉強擠出了一絲有些恐懼的微笑:“加萊,你能不能告訴我:暗影行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是深不可測的人,雖然他曾經是我們的敵人,但是他現在已經步入了瘟疫之地。”加萊很堅定的說道,雖然僅僅相處了短暫的時間,但是從他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中可以看出被遺忘者並沒有人們講述的那麼可怕。
“我知道了。”
肖爾點了點頭,不再發言。不久之後大廳中的酒客也陸續離開,恢復了夜幕下的沉寂……
翌日,軍情七處的戰士們聚集在了閃金鎮的北端的路上。他們將要踏上最爲輝煌的征途——指引他們的,是失蹤在燃燒平原,而後被誣陷爲叛徒的雷吉納德·溫德索爾。他並沒有在他的敵人面前倒下,也沒有被暴風城的暗雲所吞沒。他迎著陽光而來,帶著公正的裁決而來!飽經風霜的面龐上帶著無視一切的自信。毫無疑問,他纔是無愧於英雄稱號的勇士!
隨著黑石洪亮的口號,隊伍開始移動了,在遠遠的地平線上,暴風城正在向他們展現著它淡淡的身姿。這是暴風王國的一個很平常的日子,但是從現在開始,它將不再普通。因爲,這座白色巨石砌成的人類首都將會見證一個時代的終結!
高達二十碼的實木城門依舊敞開著,巨大的金屬柵欄也如平常一般高高吊起。他們沒有阻攔這支隊伍的行進,守衛大門的士兵沒有阻攔這支隊伍的行進……溫德索爾走上了橫跨英雄谷的白色石橋,在四名矗立在橋上的英雄塑像注視下昂首闊步地前進。數排全副武裝的士兵攔住了他的去路,士兵的的後方——圖拉楊的塑像下,一個他所熟悉的老朋友正在戰馬上等待著他的到來。
“停下你的腳步,我的朋友。”騎在戰馬上的暴風城指揮官馬庫斯·喬納森將軍開口了,再次見到老友的激動情緒令他語氣帶著一絲顫抖。他很清楚這個老朋友是爲何而來——他也知道自己的職責不允許自己因此而退縮,“ 雷吉納德,你知道,我是不能讓你通過的。”
面對攔住去路的老友,溫德索爾嘆息起來——他也不願意同這個老朋友兵戎相見:“你一定要做你認爲是正確的事情,馬庫斯。我們一起服役於圖拉揚將軍。他使我們兩個成爲今天的樣子。他看錯我了麼?你真的相信我的目的是要破壞我們的聯盟嗎?我給我們的英雄蒙羞了嗎?”
看到了馬庫斯那遲疑的目光,他試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而這直接的後果令所有的守衛士兵都將武器指向了自己!母龍歇斯底里地喊叫聲也適時地響徹暴風城的上空:
“抓住他!抓住這個卑鄙的罪犯和他的同夥!他們的行爲已經背叛了我們的國家,抓住他!”
或許是普瑞斯托伯爵的喊話起到了效果,喬納森將軍抽出了手中的武器。但是溫德索爾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正在不自然地扭曲著……痛苦的掙扎嗎?
“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該去面對的事情是不容許有絲毫的迴避的!”他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坦然面對著數十全副武裝的暴風城衛兵:“把我阻攔在這裡可不是明智的決定,馬庫斯。”
“我很慚愧,老朋友。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並不是你使傳奇英雄蒙羞——而是我,是我和其餘墮落的政客。他們讓我們的生命充滿空洞的諾言,無盡的謊言……”暴風城的指揮官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默默地將手中的武器收回了劍鞘,靜靜地看著溫德索爾元帥。許久,他翻身下了戰馬,走向了堵住道路的士兵。在他的呵斥下,士兵們讓開了一條道路,他慢慢地,走到了隊列的最前方:“我們令祖先蒙羞!我們令犧牲的同胞蒙羞……原諒我吧,雷吉納德。”
“親愛的朋友,你用警惕的眼光讓英雄們以你爲榮,你對聯盟忠心耿耿。你會在必要的時候像那些俯瞰著你的英雄一樣,爲你的人民做出偉大的犧牲,我對此好不懷疑!”
溫德索爾一步步走進了他,引起了馬庫斯將軍身邊的士兵一陣恐慌。他呵斥著那些士兵,讓他們放下武器。自己則挺直了身軀與溫德索爾對視著。溫德索爾露出了微笑,金屬手套拍在了他的肩甲之上:
“現在十結束她統治的時候了,馬庫斯。讓開,我的朋友。”
“我知道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面對著他的部下大吼起來:“退後!你們沒有看到英雄正在與我們同行嗎?”
士兵們對剛剛的變故產生了疑惑,女伯爵的話語盤踞著他們的意識——瞬間的遲疑令馬庫斯徹底地憤怒了,他提高了自己的嗓音,甚至連自己的長劍都拔出了一半:“雷吉納德·溫德索爾不能受到傷害!他必須安全!讓開,讓他們過去!”
“謝謝你,喬納森……圖拉楊將軍也將以你今天的決定爲榮!”
“去吧,雷吉納德。願光明指引著你!”
他閃開了道路,俯下了自己身體——他跪在了溫德索爾的面前!鎧甲碰撞的聲音驚醒了還愣在路邊的衛士們,一個,兩個……所有攔住元帥道路的士兵都跟著他們的指揮官跪了下來!
“出發,我們去暴風要塞!”
溫德索爾向著身旁的黑石下達了命令,洪亮的口號再一次迴盪在英雄谷中,這支代表公正裁決的隊伍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過了跪在橋兩側的士兵,走向了由圖拉楊將軍塑像護衛著的內城大門……
溫德索爾走在運河河畔的道街道上,他十分清楚地記得這條通往暴風要塞的路——當他滿懷憤怒從這裡踏上前往燃燒平原的旅途時,自己那份一定要找到事情真相的決心!而現在,他回來了,帶著所有陰謀的答案,帶著聖光的審判回來了!沉重的腳步堅定地踩在石頭鋪就的路面上,走向他的終點。
“看,那裡走來一個英雄,擁有瑟銀膽量的英雄!”
迎面而來的暴風城衛兵自覺地閃在了路邊,堅定的軍禮令老元帥感到了彭湃而起的力量。越來越多的士兵加入到了他的隊伍中,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走向了暴風城的權利中心!終於……他們停在了恢弘的建築在山谷中的龐大城堡前。幾名皇家向他行禮,靜靜地對峙著:
“你們要阻攔我的前進嗎?”
“不,元帥閣下!”一箇中士軍銜的衛兵回答道,“我們不過是您腳下的塵土!對於您的到來,對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種激勵,我們會永遠記住這一刻!”
“那麼請你們讓開道路吧!”
“請允許我們加入您的隊伍,閣下!”士兵們抽出了武器加入到元帥身後的人羣中。
冗長的斜坡之上,女伯爵歇斯底里的怒吼再一次傳來,溫德索爾靜靜的注視著那條延伸而上的紅色地毯,緩緩的轉過了身體:
“不要驚惶,勇士們!這隻令人生厭的爬蟲在無路可走的時候會劇烈的翻滾起來。這是絕望的表現!不要畏懼它,以聖光的名義——前進!”
走上開鑿在山壁上的斜坡通道,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覲見大廳。呈圓形的廳堂中,攝政王伯瓦爾公爵,女伯爵卡特拉娜·普瑞斯正左右守護著暴風城幼小的國王——安度因·烏瑞恩陛下。看著因爲憤怒而有些失態的女伯爵,溫德索爾露出了勝利一般的微笑。
“溫德索爾元帥,您是否瞭解自己正在做些什麼?”年少的國王開口了,充滿了壓迫感的話語迎面而來。溫德索爾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他鄭重地向國王行了一禮:
“國王陛下,請您在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趕快回避一下。普瑞斯伯爵冰費你所想象的那樣!”
“請認清你現在的身份,溫德索爾!”
女伯爵竟然也從憤怒中回覆了平靜,她以輕蔑地語氣不斷說出挑釁般的話語。令伯瓦爾公爵產生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尊貴的陛下,請您到安全的大廳去。這裡就交給我們來解決吧!”
“我知道了,伯瓦爾爵士。”
幼小的國王跑向了寢宮的方向,溫德索爾最爲擔心的不利條件也隨之消散——現在到了清算一切的時候了!
“化妝舞會到了結束的時間了,女伯爵普瑞斯托閣下。”溫德索爾靜靜地環視了大廳四周,目光停留在了女伯爵那有些扭曲的臉上,“或許我應該稱呼您的真名……奧妮克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