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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沒有選擇

已經關門很久的利亞特旅店,爐火還在噼啪地響個不停,整間大廳的氣氛都壓抑的讓人窒息!桌子上已經堆了好幾個相同的空方瓶,聽衆們都在爲故事的講述者沉默相待。

“聖光重新給賦予我保護之力,但是安德洛還是死了。我已經在戰鬥中耗盡了所有的力量,沒有辦法拯救瀕死的安德洛。”他拿起了方瓶,再次注滿了杯子。

“麥加林,你已經喝的夠多了,不要認爲這僅僅是啤酒!”

“沒關係……嗝!恩——”麥加林頓了頓,繼續講了下去,“安德洛死了,寇布爾重傷。我,阿特萊斯和金輕傷……如果沒有矮人的支援我們也會跟安德洛一樣成爲屍體!”

麥加林喝光了杯子裡的液體,右手正伸向方瓶的方向。不過他的手落空了——矮人粗短的手已經將瓶子攥緊,收到了自己的胸前。他的眼睛盯著麥加林:

“我相信你說的,但是我還是以一個長者的身份建議你不要再喝了。我的啤酒可不是喝悶酒的酒鬼有資格享用的劣質品!”

麥加林的手懸在空中,微微顫抖著。過了似乎很久,他好像接受了矮人的建議版默默地點頭,將手臂伸了回去。

“看來你今天帶來的東西的確很有價值,這個還給你——你的債務已經還清了。”

矮人將那把匕首放在了桌子上,轉身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麥加林看了看牆角的座鐘,突然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廊。他沒有回答矮人的問話。徑直走出了旅店的木門——他凝滯的眼神在短時間內被犀利的神色所替代,他開始奔跑,敏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廣場盡頭的黑暗中……

這裡是鐵爐堡中最爲昏暗的城區,到處充斥著矮人貧民簡陋的住宅。還有黑暗中穿行的影子們。麥加林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很快,淺藍色的小水塘就出現在長廊的盡頭。麥加林並沒有發現紅色的身影出現在水塘邊,看來她今天會遲到了!

不遠處的房間裡傳來午夜的微弱鐘聲,麥加林索性躲入了房屋間的陰影中。他雙手握住了掛在腰帶上的劍柄,準備著一場對遲到者的懲罰。

麥加林安靜地潛伏下來,當鐘聲再次響起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那個熟悉的紅色身影匆匆地走過了麥加林隱藏的小巷口。急促的走動讓她的袍子不停抖動——她也會因爲遲到而著急嗎?麥加林想著。他已經將劍握在了手上,無聲地衝了出去。

麥加林的衝鋒被她所發覺,不過這已經足夠了。麥加林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揮動手中的劍——長劍劃過紅衣的虛影,撞擊在地面上。

“你想幹什麼?麥加林!”

對方厲聲質問著他,而他只是將自己的長劍拿在手中:“你遲到了一個鐘點,蕾爾!”

“我很忙,如果你不希望這個國家因爲這些那些荒唐的想法而滅亡的話,就快點向我道歉,我會看在聖光騎士團的面子上原諒你的無禮舉動!”

麥加林冷笑著打斷了蕾爾高傲的開場白,他並不認爲這是無禮的舉動:“我拒絕——我現在不是什麼騎士團的成員,我就是我!”

“那麼這樣的說法行不行呢?”蕾爾也以冷笑打斷了麥加林,她的面部有些猙獰,“軍情七處的特別行動隊成員,烏鴉嶺事件負責人之一——”

“不要再說了,那不是因爲你們的命令?”

“那麼就進入正題——”

蕾爾的手掌中閃耀著藍色的光芒,那種認真的表情讓麥加林作出了防禦的姿勢——認真起來的紅衣法師可不是一名普通的戰士能夠抵禦的!

“這是對你的考驗,先避開我的魔法再來談!”她的聲音伴隨著藍色的軌跡衝向麥加林。冰凌打在堅固的石頭地表上,碎裂成無數飛濺的冰塊。奮力躲過一擊的麥加林站了起來,他的衣服已經被地面和碎冰劃破了好幾道口子。

“再來看看這個!”

第二枚冰箭飛向麥加林,這一次他沒有躲避,而是迎著法師的魔法衝向她——冰箭在他的身前碎裂,無數被擊成粉碎的碎病在環繞在麥加林周身的金黃色護盾映成相當詭異的淡綠色。兩個人的距離正在拉近,不過麥加林再次揮出的武器仍然只砍到了法師的殘影。

“最後一擊——”

蕾爾口中的咒語在快速形成,紫色的魔法飛彈代替了冰箭發動了最後一波,也是最爲狠毒的一波攻勢——九枚飛彈先後命中了目標,除了被神聖護盾擋下的頭三枚,剩餘的攻擊將麥加林擊倒,發出了沉重的悶哼……

“唔——你就不能輕一點嗎?真是一點都沒變”

被燒傷的那隻胳膊被用力塗抹上藥膏,疼痛終於讓麥加林徹底放棄了堅持。當他將這種感覺原原本本交代給手上沾滿藥膏的紅衣法師的時候,,他用力將臉別向一邊。

蕾爾橈有興致地看著麥加林傷痕累累的裸露手臂,將手中的紗布纏了上去:“以前從來沒有看到你如此害羞過。”

麥加林忍著被蕾爾紗布所帶來的痛苦,他一字一板地迸出了自己的見解:“現在的我只是個戰士,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你這樣會讓我感到困擾!”

“困擾?什麼時候不顧一切拋棄一個年輕法師的無情騎士竟然會如此感到困擾了?”對方的話依然是帶著相當的諷刺——麥加林感到自己真的是陷入了令他無法擺脫的危機。

“我們那個時候也只是同伴吧?不要無端地誇大!這樣會引起別人的誤解的!”

麥加林再次提醒他們現在是在隨時都可能有貧民經過的街區,但是精神上的打擊並沒有因此而告一段落:“那麼當初那個曾經說要保護我的騎士在哪裡呢?”

“那是工作需要!請你不要再說了——紅衣法師,尊貴的蕾爾小姐。”

“……”

手臂傳來更加強烈的疼痛,麥加林忍住不再出聲。他默默注視著藍色的水面,曾經的回憶再一次衝擊著他的意志。或許她說的是對的!麥加林感到自己被鎖住的東西已經開始試圖掙脫枷鎖。疼痛彷彿被這種情緒增強了一般,衝入了戰場,將一切搞得亂七八糟。

他感到自己的意志快要被那些東西撐爆了,他用力地搖頭,發現紅衣法師一直在注意著自己!他再次強迫自己恢復了冷靜,低沉的嗓音輕輕衝破空氣,傳達到目標的耳朵中:“蕾爾,那個任務……是什麼?”

“你將會重新任命爲聯盟的軍官,帶領特工部隊去執行聯盟軍團的特別計劃。”

麥加林笑了,有些猙獰的臉讓蕾爾感到了恐懼——他已經揹負了過多的東西,這一點她是明白的,但是作爲龍星計劃的負責人,她必須要將個人的感受徹底甩開。

“又是特別行動……嗎?”麥加林的聲音有些顫抖,“很像那些傢伙的行事風格,負責人是誰?”

“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是我。”

“蕾爾?”麥加林感到事情已經變得無法憑藉經驗來判斷的程度了,如果說這一次負責人是法師聯合會的紅衣法師,那麼這個計劃的危險程度將會在所有的活動之上。

“這是你的計劃嗎?尊敬的紅衣法師?”

麥加林感到有些厭惡,她在他的眼中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柔弱的需要保護的蕾爾了!掙扎著的感情失去了生命力,轉化成了充滿破壞性的力量!他站起來,不再理會身後的法師,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他只屬於阿拉索的意志!

“站住,麥加林!”她終於移動了腳步,衝上去從後背抱住了離開的戰士,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她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麥加林,我……你應該知道的,這一次並不是我的本意!這是肖恩轉達的女伯爵的命令!趕快離開鐵爐堡,永遠地消失!不要再讓軍情處的傢伙們找到你的足跡!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她的雙脣在麥加林的耳邊不斷地開合著,將她所掌握的內幕全部說了出來——麥加林仔細地聽著,之後最後傳入耳中的抽泣聲。他沒有回頭,仍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將自己的肩膀借給了那個已經回來的柔弱女孩。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難道你還認爲那個我還會重新站在你的面前,對你微笑著說出‘我回來了’之類的話嗎?那個麥加林,已經跟隨烏鴉嶺的哀嚎聲一同被埋葬了啊!”

“不!麥加林只有一個……不要再堅持下去了,讓已經沉睡的真正的你甦醒吧!”

麥加林的身體被蕾爾從身後緊緊地摟住,他能夠感受到紅衣法師在不停地顫抖——短暫的沉默被他輕輕地嘆氣聲打破,將蕾爾的手臂架開,轉過身將她擁入自己懷中。

“爲什麼這樣?爲了不值得的人去承擔責任,這很像是你的作風——不要再傻下去了!”

他輕輕撫摸著蕾爾的紅色髮絲,輕輕地安慰著她。不過他得到的卻是相當堅定而哽咽地回覆:

“不!你必須離開……你知道的,我……我沒有選擇!”

“同樣,我也沒有任何選擇!”

麥加林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在她驚愕的瞬間轉身離去。紅衣法師僅僅聽了耳邊的最後一句話:

“我接受你的任務!”

這聲音很快被遠處的敲擊聲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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