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已經隨著海流被衝出海峽,四周都是黝黑色的海水。當船不在受到海流所左右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言的麥加林取出了放在揹包中的羅盤。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簡單地確認他們應該前進的方向。
“向南走,就是這個方向!”
他指著羅盤上標示的南方,下達了指令。兩個人開始用力劃槳,向著他們的目標——陸地行進著。
“你曾經說過,我們要劃一天的時間是麼?”
“是的,木筏終究是木筏,無法與海洋的力量抗衡。希望天氣不要變壞……”
麥加林此時的話語又變得很像一個老練的水手,如此頻繁的感覺變化讓阿特萊斯摸起了自己的額頭。當然,這個舉動在擁擠的木筏上十分地顯眼。
“你怎麼了?阿特萊斯士官長?!?
“沒什麼……只是測試一下是不是我的幻覺而已?!彼匾f謊,何況他現在越來越對這個少校產生了興趣。
麥加林的面容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不過這並不代表著他的語氣:“生病了?”
“沒有,我可以向聖光起誓!”
他點了點頭,繼續注意起羅盤來,“那就好——我們的方向偏離了,向左劃十三度?!?
“你做過水手?”
“沒有,不過我以前的職業學習過如何控制船隻和觀察羅盤?!?
“你曾經的秘密職業?”
“這些與你無關!”
“我不明白,爲什麼精通如此多的技能的你會敗在那些傢伙手裡?!卑⑻厝R斯繼續問著,他注意到麥加林已經因爲他的問題而憤怒——他等待著就是這個時刻!
“難道你喜歡用別人的失敗來打擊一個剛剛重拾希望的人嗎?”
他終於爆發出了自己一直壓抑著的一切:“如果說我曾經因爲自己所掌握的一切而自信,並且被這種自信所擊敗是一件很有興趣的事情的話,我很願意將你的屍體沉入我們腳下的無盡之海!不管你是誰!”
其他的三個人都被眼前的爭吵所吸引,但是他們沒有一個敢插入到這場對峙中來。他們瞭解眼前確實發生了矛盾,但是他們都無法瞭解爭吵中這兩個人真正的底牌。
無奈之下,他們只有繼續劃船,任憑兩人間的沉默繼續保持下去。事實上,知道天色轉暗之前他們兩個人除了沒有相互講過一句話。偶爾,麥加林會告知他們應該向左劃,還是向右劃的幅度。其它的,只有一種足以讓人窒息的沉默……
恆星終於消失在無盡之海的盡頭。小小的木筏上已經有人耐不住壓抑地氣氛,他們試圖化解沉默者的對峙,而兩個人仍然像下午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接過了劃槳的工作。
“他們的動作還真是默契?!?
寇布爾悄悄的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法師安德洛耳邊說著,“我真不敢相信他們現在還在嘔氣?!?
安德洛因爲寇布爾的話睜開了眼睛,他開始觀察著兩個人的動作。片刻之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這讓一直耐不住沉默的寇布爾感到快要崩潰掉。
“他們已經沒有敵意了,不過是自尊讓他們持續地的抗衡?!?
雖然得到了回答,但是寇布爾並沒有理解這句話:“什麼意思?”
“多讀讀書吧,知識可以告訴你爲什麼。”
“嚇!”
平民出身的戰士不會認爲知識能幫助他們擊敗對手,寇布爾皺了皺眉頭,拍了拍法師的肩膀。轉移了話題……
夜已經很深了,木筏上的人已經交換劃槳了兩次。從望遠鏡中觀察到的海面盡頭仍然沒有陸地的影子。寇布爾對此多多少少有了許些不滿。作爲消遣,他一直不停地向同樣作爲戰士的多蒙提出各種各樣的話題。
“我們已經劃了多少個沙漏了?”
“大概有三個半了?!?
“怎麼還沒有見到陸地?”
寇布爾拿起羅盤,就著微弱地光線盯著上邊的刻度,“這東西不會壞了吧?”
“地精的羅盤是不會出錯誤的?!?
“地精……又是那幫看到金幣就留口水的傢伙!”寇布爾向著海面吐了口口水,“我對他們沒有一點好感!”
多蒙笑了笑,繼續劃著槳:“我也懷疑使用他們的機械產品會不會喪命,但是羅盤——不會騙我們!”
“不會騙我們?”
“驅動羅盤的並不是地精,而是這個世界!”
寇布爾再一次感到頭大,他用力甩了甩自己的頭,想要轉移話題:“拜託……不要在說世界什麼的,我不像你們,學習過那些叫做知識的東西!”
“隨便你吧?!倍嗝尚α诵Γ昂芏鄳痿Y不是依靠劍術就能解決的?!?
“你是不是被安德洛施了魔法?”寇布爾再一次作出快要崩潰的動作,也因此差一點將木槳扔到水裡。多蒙笑了,他拿起羅盤,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我們偏向西邊了?!?
“……”
臨近黎明,陸地的影子已經出現在木筏的正西方,麥加林叫醒了多蒙和寇布爾。當他們朦朧的眼睛看到陸地的影子時,突然發出了一陣怪叫。
“嘿,冷靜點——聽說這附近有幽靈!”安德洛冥思著的眼睛睜開了。
“幽靈?別說笑了!”寇布爾不以爲然,“你是說這裡有天災麼?”
“不是天災,是亡魂!”麥加林也如此說道,一臉正經的神色——這是他今天以來所說的第一句話。
“喂喂,不會是真的吧?”寇布爾本能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劍柄上,“溼地怎麼會有幽靈?”
“看來你沒有聽說過?!卑驳侣宸艞壛粟に嫉南敕?,做好了長篇大論的準備:“你們沒有聽說過沉沒的第三艦隊的傳聞麼?”
“我是阿拉希人。對薩多爾大橋這邊的事情瞭解很少,但是你想要長篇大論那就免了吧……我怕我會跳海自殺?!?
寇布爾的話引來了大家的一陣笑聲。但是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自己的聲音——他們都聽到了,從海水下邊傳來的令人發寒的聲音。
“在深海的沉睡者受到了魔法的詛咒,在水中掙扎著無法安眠。當任何人打擾了他們,他將被亡魂吞噬後沉入深淵!”
安德洛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十分洪亮,他拿起法杖警惕地看著周圍的海面。
“來了麼?”阿特萊斯也說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話。麥加林竟然向他點頭,抽出武器蹲伏在木筏的一角,警惕地看著周圍:
“快點劃槳,我們中間只有安德洛一個人能夠對幽靈造成真正的傷害!”
寇布爾和多蒙開始拼命地劃槳,他們從安德洛的話語中聽出了他們正面臨著真正的威脅!木筏已經受到了海潮的影響,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這就是被詛咒者的憤怒嗎?”
阿特萊斯向安德洛問道,他也聽過這個故事——一支艦隊在溼地外海沉沒,艦隊的士兵遭到了詛咒而不能得到安息的恐怖故事!
“在施放詛咒的法器沒有被淨化前,他們得不到真正的安息!”
安德洛不在說什麼,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手掌似乎被什麼牽動一般左右搖擺著:
“去吧,奧術飛彈!”
幾道紫色的魔法墜狀物迅速地鑽入深藍色的海水中,隨即從水中傳來了一聲直刺心臟地悽慘叫聲!
“我的媽??!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恐怖地聲音的寇布爾大聲地喊著,他拼命地劃槳,甚至想要下一刻就讓木筏衝上沙灘!但是乘著海潮的木筏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不好!木筏被他們拖住了!”麥加林大聲地喊著,紫色的光球從安德洛的手中炸開,擊碎了木筏。激起一片絢麗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