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西部荒野已經——”
治安官馬克布萊德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樂觀的神色。而坐在他身邊的守備隊長也盯著那份報告,目光凝固在那最後幾行上面。爲了不打斷祈禱集會,他們決定稍後纔看這份信使全力以赴送到的信件。那名身負使命的年輕人也因爲奔波的疲勞在旁邊的屋子裡昏睡過去。
這個位於修道院二層的房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留下的只是沉默和失落。即使當不久之後趕來的瑪尼達導師,看到這份並不是很長的書信後也露出了少見的無奈的表情:“西部……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暴風城的指揮官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信仰聖光的人民們的安危嗎?竟然抽調走了幾乎全部的駐軍!”
這是馬克布萊德歇斯底里的大喊,但是卻帶著明顯的哭腔。對於西部本就不安定的治安來說,統治者的做法簡直就是……就是……
“這是對領民的背叛!”瑪尼達導師心理默默的想著,但是她卻不能將這些說出來。看來必須要回一趟暴風城了——想到這裡,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沉默,又是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三名守備隊的指揮者的目光交流著,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
“我打算回暴風城大聖堂去確認一下,很抱歉不能繼續幫助你們了。”許久,瑪尼達導師打破了僵局。
其他兩人也都沒有表示反對,瑪尼達導師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向他們優雅地行禮:“我不打算將那些學生們帶回舒適的首都。也許讓他們留在你們身邊,能夠對你們的決定提供助力吧。”
“瑪尼達導師打算什麼時候出發?”維裡隊長向她回禮後,小聲的問道,“應該讓那些孩子們也去吧。”
“不用了,我打算明天清晨就出發。在他們早禱的時候。”
瑪尼達導師的回答不出維裡的預料,果然她不願意跟他們告別。也許這樣更好吧……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瑪尼達導師再次行禮,輕輕離開了房間。兩個經歷過戰火的男人相互點了點頭——他們很清楚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
當夜幕降臨在北郡之後,修道院圖書館內的一個小房間內聚集著北郡的幾位擁有極高聲望的修士。他們沒有參加晚上的祈禱儀式,在燭光下緊張地討論著什麼。直到深夜,這場悄無聲息卻及其重要的辯論纔有了最終的結果。
“暴風城正面臨著一場危機,我們也應該做出點什麼了。”其中一個修士站了起來,揮動著他的手杖:“我贊同讓那些年輕人去戰場上鍛鍊自己。”
修士中資歷最深的修士長也點了點頭:“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聯盟的勇士們將會遭受更大的傷亡!時間對於我們來講已經不多了……”
修士長的話讓這裡最年輕的兩人——維裡和馬克布萊德終於放鬆了緊繃的神經,露出了微笑。北郡終於要作出自己的決定了。
“那麼,我們將會盡快召集戰鬥牧師,同時等待暴風城大聖堂最後的命令。”
修士長緊緊攥著手中的法杖,環視著在座的衆人。作爲一個睿智的領袖,他的決定已經代表了在座所有人的意願。他從在座的兩個武人臉上看到了信心的目光,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額頭。他走到馬克布萊德身前,而他也接受檢閱一般,站了起來。
“年輕人,這裡的孩子很多都擁有治癒傷病的能力。希望他們能夠在今後的戰鬥中支援你們的。”
馬克布萊德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睿智的修士長閣下。”
……
數日後,閃金鎮上多了一支身著警備隊制服的隊伍。他們的到來引起了居民們的注意——西部荒野的傳聞已經擴散到這個距離暴風城只有一天路途的小鎮上,這個表面和平的小鎮已經暗藏著戰亂的威脅。
加萊和其餘幾個來自暴風城的學生被安頓在“獅王之傲”旅店,而其他來自北郡的士兵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不過,睡慣了木板牀的加萊卻在這舒適的軟牀上失眠了——他提著鞋子,輕輕溜出了房間。
走在陌生的小路上,看著天上閃爍的星辰。遠處的草地上,士兵們在篝火邊紛紛起舞。在火焰的映襯下一條條火紅的人影不停扭動著。士兵們即興作出的滑稽的動作不時引發陣陣大笑……加萊笑了笑,轉身走向西邊的小路。
夜晚的風涼絲絲的,感覺很舒服。走了很久的加萊來到了距離鎮子不是太遠的水晶湖畔,有點疲憊的他在軟草上躺了下來,愜意的感覺讓加萊感到了一絲睡意。眼前的星空在緩緩的運動著,逐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漩渦。那漩渦吸走了所有的光亮之後。留下的只是輕輕的鼾聲。
而熟睡的加萊並不知道,他現在正在把自己處於一個危險的境地。不遠處的水面上,幾道漣漪正在緩緩向他的方向移動。而位於湖中心的小島上,很多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等待著遠方將要傳來的尖叫聲。
道路上走來一點亮光,那是巡夜的士兵——自從狗頭人大量涌入森林之後,閃金鎮的治安官也逐漸意識到艾爾文森林已經不是絕對的安全了。今夜被委任巡夜職責的羅伯茲以他習慣的緩慢頻率行進著,仔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而正因爲他的細心,發現了已經面臨生命危機的加萊。
“喂!你到底在這裡幹什麼?”草地上的那個身影沒有逃過羅伯茲的眼睛,他快步走到了熟睡的加萊身邊,蹲了下去。在他用力的搖晃下,睡得迷迷糊糊的當事人終於醒了過來。
“這是在……哪裡?”看樣子加萊還沒有徹底醒過來,羅伯茲急了。
“這是在閃金鎮邊不遠的水晶湖邊,感謝聖光保佑——你還沒有被那些水裡半魚半人的怪物發現!”
“半魚半人……是魚人?”加萊在他的大嗓門下終於徹底醒了過來。
羅伯茲看著這個並不熟悉的面孔,也就明白了他爲什麼會在這裡。他苦笑著,告訴加萊——自從一個月前,這片水域就被一羣從西南方向過來的魚人所佔據。雖然平時他們都只會在湖中心的小島上活動,但是在夜晚到來之後,他們還是會到湖邊襲擊趕夜路旅人的。
“看吧,這就是他們留下的。”羅伯茲將右臂的衣袖撩開,露出了被咬傷的疤痕:“這裡不是你們這些孩子們遊玩的地方,還是回到鎮上去吧!”
湖水中的漣漪已經發現了岸上那微弱的燈火,對光線十分敏感的魚人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接近它。人類的肉對於他們還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原本想要陪同加萊回到鎮上的羅伯茲發現了水中傳來的聲音,熟悉魚人習性的他推測他們遇到了麻煩。他轉身對加萊說道:“你趕快離開這裡,我們可能遇到那些麻煩的傢伙了!”
“那你呢?”加萊看著抽出佩劍的羅伯茲,停住了跑出去的腳步。
“那些噁心的東西還不能拿我怎麼樣,不過爲了你的安全,還是早點離開這裡爲好!”
嘩啦——
“咕啊……”水聲想起,幾個魚人已經登上了湖岸。亮出了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口中發出那讓人感到不安的叫聲。
“快跑——到鎮上去!”羅伯茲大喊著,側步跑到了路邊,利用燈柱上的燈光做好了戰鬥準備。
加萊轉身跑出幾步,停下了。雖然自己沒有帶上法杖,但是他還是一個牧師啊!身爲戰士後盾的牧師怎麼能讓戰士爲保護自己逃跑而戰鬥呢?
武器的碰撞聲不斷響起,羅伯茲儘管將自己所有的實力都發揮出來,但是這次面對的數量足足有四個之多。他憑藉人類重量上的優勢,一腳踹開了正前方企圖突刺的魚人,但是他來來不及欣賞自己的戰果便匆匆揮起了長劍——其餘的魚人已經大叫著衝了上來。
匕首劃開了羅伯茲的衣服,也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腥紅的痕跡。痛苦的感覺讓羅伯茲充滿了戰意,手中的長劍硬生生的斬斷了魚人的身體,噁心的綠色體液濺了他一身一臉。而代價,就是剩下了兩個魚人的匕首刺入了他的皮甲。
他大吼著,甩開了兩個魚人,但是因爲傷口迅速帶走他的生命力而沒有成功。魚人不但沒有被甩開,反而咬住了他的身體。他摔倒在地上,**著……
“懲擊術!”羅伯茲逐漸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道光刃滑過昏暗的黑幕,右邊身體的重量立刻消失了。另一個魚人看到同伴受傷的身體,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人影。本能對威脅的反應讓它放棄了到手的目標,向加萊衝了過去。
加萊看到魚人向自己衝了過來,而他也沒有時間再使用第二個懲擊術了。那個不到他腰部的身影迅速接近他,驚訝中的加萊第一次感到了危險的降臨。沒有任何防禦物品的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一刻——他聽到了尖嘯的破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