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塵垂下眼瞼,看著懷裡偷笑的女人:“有問題?你更喜歡以前那張牀?”
更想貼緊他,和他親密無間?他不介意滿足她小小的心願。
“你別隨便歪解我的意思。”真是的,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裴錦塵含笑不語。
“你今天有心事。”如果是平時,他早就順勢捉弄自己了,葉嫵擡起頭,緊盯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心事嗎?
男人嘴角那抹極淡的弧線頓時卸下。
“不能說嗎?”她有些失望,在她難過、痛苦的這段時間,是他陪著她支撐過來的,她也想爲他分擔。
如果不是他,也許她會崩潰,會被殘酷的事實擊垮。
是他給了她堅強的勇氣,只要想到他在,她就敢面對任何事。
葉嫵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感覺到這一點。
這個男人,早在不知不覺間,成爲了她的依靠。
“睡覺。”裴錦塵掀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不願多談自己的身世。
半路殺出來兩個親人,而且都和她有關係,這件事沒有必要把她牽扯進來。
“你以前說過,永遠不會瞞著我任何事。”葉嫵少有的強勢,她想知道他在心煩什麼,想更瞭解他。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多瞭解他一點,或許就不會在本該信任他的時候,誤會他,懷疑他。
那樣的事發生一次就夠了。
“以後再告訴你。”等到他處理好這件事,找個合適的機會,他會告訴她的,但絕對不是現在。
見此,葉嫵只能癟癟嘴,氣惱地閉上眼睛。
不說就算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裴錦塵只覺好笑,她怎麼像個孩子?
第二天,看守杜梅的手下打來電話,說她要見他。
葉嫵睡得迷迷糊糊,隱約感覺到身旁的人下了牀,她強撐起精神,睜開眼睛。
他正套著西服外套,打算離開。
“你要走?公司有事嗎?”她睡意朦朧地問道。
“恩。”裴錦塵眸光一暗,俯身吻上她的紅脣,“捨不得我走?”
邪肆的笑意染上眉梢,他那副得意、戲謔的模樣,惹得葉嫵各種彆扭。
“要走快走。”她將腦袋蒙在被子裡,甕聲甕氣地大喊一句。
裴錦塵這才搖搖頭,轉身離開。
走時,他交代阿峰加派人手到醫院來保護她與葉爸,又把茱蒂從家裡叫了過來,讓她陪著葉嫵。
茱蒂滿臉倦意,頂著濃濃的黑眼圈驅車趕來醫院,剛進門,她就忍不住抱怨:“老闆談場戀愛,苦的就是我這種小職工!天哪,我有多久沒說過美容覺了?”
“我會給他說的。”總不能一直這麼麻煩茱蒂吧?葉嫵心裡很是愧疚。
“得,我隨便說說你千萬別和老闆提這事兒。”茱蒂趕忙勸說她打消這個要不得的念頭,“雖然累是累了點,沒辦法,誰叫你是我的好朋友呢?”
“真的沒關係嗎?”葉嫵有些遲疑,茱蒂來過好幾回,每次一呆就是一天半天的,她的工作會遭到耽擱,連覺也睡不好。
茱蒂攤了攤手:“當然沒關係啦,你不知道,老闆爲了彌補我的損失,給我加薪、升職,等你爸出院了,回到公司說不定我能升上金牌經紀人,這可是好事啊,你別破壞我光明的前途。”
她這麼說,葉嫵也放下了心裡的顧忌,笑道:“那你不是該請客吃飯?”
“行啊,沒問題。”茱蒂大方的答應下來,“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嘖嘖嘖,老闆出現的效果果然不一樣。”
昨天葉嫵的臉色那麼難看,老闆只來了一晚上,今天她就變了個人,這不是愛情的魔力,是什麼?
葉嫵神色暗淡,眼中的笑意化作苦澀。
不知道老師現在怎麼樣,她會怪自己嗎?怪她沒有答應幫陸言書一把。
可就算明知老師會怨怪自己,她依然沒辦法答應。
茱蒂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說錯了話,連忙轉移話題,和她說起最近娛樂圈裡的事兒,逗她開心。
而另一邊,裴錦塵開車來到西郊,車速不快,始終保持著八十碼的速度。
這座別墅是以前歐蜜兒曾住過的,分手後,這裡就空了出來,他名下的不動產不少,這只是其中之一,杜梅昨天被阿峰的人帶到這裡安置。
歐式的白色建築在前方若隱若現,林蔭成海,將複式別墅包圍著,猶如一個世外桃源,附近是僻靜的路段,少有人來往,即便是這樣,此處的地皮價格依然居高不下,被視爲黃金路段。
別墅的銀白色大門外,穿著黑色西裝的馬仔正在站崗。
“老闆。”他們恭敬地打開車門,齊聲喚道。
裴錦塵漠然頷首,擡腳向屋子走去。
一樓客廳,阿峰正在等待他。
“老闆,事情都解決了,警方那邊以意外的說法把車禍的事壓了下去,不會有人追查,就算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他打通了各層關係,將昨晚的車禍僞造爲油箱漏油引起的意外事故,媒體雖然還在關注這事,可外界並沒有人懷疑這件事是人爲。
“嗯,做得不錯。”裴錦塵點點頭,冷漠地讚了一句。
他這雙手早就髒了,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死再多的人,他也不會在乎。
只要他關心的,重視的人好好的,其他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阿峰得了表揚臉上有些欣喜,他憨憨地摸了摸腦勺:“那位杜女士就在客房裡,她的情緒很激動。”
裴錦塵二話沒說上了二樓,寬敞的房間中,一張大牀上,杜梅坐在牀頭,呼吸有些急促,聽到開門聲,她當即轉頭,在見到裴錦塵後,她忙不迭掀開被子想要下牀:“你做過鑑定了對不對?我真的是你的媽媽。”
伸出的手臂想要去拽他,裴錦塵卻側身避開,她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神色不可置信。
他厭惡她?不肯讓她碰一下?爲什麼?
“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請控制你的情緒。”他漠然啓口,彷彿面對的是一個陌生人,而非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他很冷靜,冷靜的知道她在血緣上是自己的母親。
但他的人生裡,從不曾出現過親情這兩個字,在他三歲起,親手殺過第一個人,卻因爲情緒崩潰,而被關在裴家的黑屋裡,獨身一人反省時,沒有任何人幫過他一把,那天起,他不再奢望童話故事裡所謂的溫暖,以前、現在、將來,他都不需要。
杜梅愣了愣,她尷尬的放下手臂,柔弱的身軀微微發抖。
是她的錯,當年她沒能帶走他,這些年來,更不曾關心過他,他現在的冷淡是對她的懲罰。
她不怪他。
到底在巴黎獨自打拼多年,杜梅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我們可以談談言書的事嗎?”
“你想我救他?”裴錦塵啪地一聲將香菸點燃,慵懶地靠著房門,痞氣的動作中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優雅。
他就像是一塊磁石,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杜梅點頭:“是,他是你的弟弟,你不可以見死不救的,我知道,我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你怪我,恨我,我都不會在意,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報應!我也不奢望你能尊重我,可我只是希望你能救救他,他還不到三十歲,還沒有成家,他有大好的未來,不能就這麼被毀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