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李文秀滿腹怨恨地告退。劉顯命宮宦去帶來蘭舜谷,趁這個空閒稍微補眠。以前他住在千秋殿,亦沒覺得多麼舒適,但自從趙菲兒入住此殿,似乎暑熱的夏季都變得清涼,很感愜意。
待蘭舜谷前來拜見趙菲兒,劉顯已去了卻非殿,召集外臣謀士們,商議諸事。
趙菲兒看著眼前毫髮無傷的蘭舜谷,真感到難以置信,拉著她的手柔聲問:“谷兒,他們沒爲難你麼?”
蘭舜谷低下頭,微笑道:“徒兒被李娘娘當著恩師擄走,先受了她幾馬鞭,然後行到一處隱蔽地方,她便掀開徒兒的紗帽,認清擄錯了人,當時自然是很生氣,責打了徒兒一番,後來問明徒兒在醫館爲醫,竟反過來和徒兒套起近乎來。原來那些匈奴中,有不少人受了傷,急需治療,但一則藥物匱乏,再則缺少醫者,故而她讓徒兒爲他們治病療傷,再也沒爲難徒兒。”
“哦!”趙菲兒恍然,遂命她去梳洗打扮了,自回她身邊侍奉,念著她昔日對她的相救之恩,對她無不悉心教引,將自己的醫術全無保留,都傳與她。蘭舜谷亦貼心盡意侍奉趙菲兒,她知她父親沒了,衷心哀傷,時時安慰勸解她,趙菲兒的心情稍得到紓解,漸漸的養得面容豐潤,更增美色。劉顯見了,越發喜歡。但很快他便告知趙菲兒,他要親帥兵馬出征長安了。
李文秀天天來向趙菲兒問安,受她許多捉弄欺辱,想著很快就要離開洛陽,以後她若有了劉顯的骨肉,劉顯斷不會還如此對待她,故而忍氣吞聲,伏低爲小,巴巴地盼望著劉顯點起兵馬,帶著她一起離開洛陽,終於悄鬆口氣,發誓總有一日,要揚眉吐氣找回場子。
劉顯一走,趙菲兒終於可以謀劃出逃之事了。如今有蘭舜谷相幫,師徒兩對宮中上下之人和顏悅色,相互混得熟了,那些下人們時常有些頭疼腦熱,身子不舒服,都來找她們看診,一來二去,自然對趙菲兒放鬆監視
。
趙菲兒遂指使蘭舜谷藉著爲生病的宮人們回醫館取藥,趁機將醫館留存的透骨麻醉散之類的藥取回,很快尋到機會,將千秋殿的宮人們施以麻醉,兩女喬裝改扮爲宮衛,伺機溜出南宮。
趙菲兒脫離樊籠,很是高興,改易了面容,假扮男兒,盤算著先去與李氏相會,然後再偷偷入京,去見劉晉,打定主意,遂帶著蘭舜谷很快離開洛陽,去往蜀中。
孰不料她前腳一走,竇建安已從阿牛口中得知趙菲兒被劉顯所騙之事,臨風長嘆滿心懊悔之餘,還是不捨趙菲兒被劉顯欺辱,忍不住下令,讓倩氤和燕雪胤入洛陽南宮搭救趙菲兒歸塞外。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白跑一趟!
劉顯的部隊一路長驅直入,在函谷關與劉晉的人馬遭遇,雙方發起猛烈的攻擊,恰於此時他得知趙菲兒出逃,如何能分身去找尋她,不由大怒,將留守千秋殿的宮人們全都處死,密令無歸府的人馬各路搜尋,務必將趙菲兒抓回。
趙菲兒一路不停更改車馬,變易面容改變行裝,曉行夜宿,飽經風霜,眼見的離蜀中近了,天色已晚,遂投店歇息,兩女已累得渾身散架,要了一間上房,用餐洗漱了各自安歇,待一覺睡醒,卻發覺身在車中,搖搖蕩蕩,外面蹄聲得得,好似還有一隊不明來路的人,在護送她們,不知去往何方。
趙菲兒先醒,發現情形不對,忙搖醒蘭舜谷。蘭舜谷迷迷瞪瞪睜開眼,亦發覺情形不對,倏然驚醒低問:“恩師,出了什麼事?”
趙菲兒搖搖頭,稍微挑開車簾,見趕車的是一名黑衣壯漢,暗中揣度莫非是無歸府的人找到她們?卻不知這一路上她已夠小心翼翼的了,如何還是被他們識破行蹤?
很快趙菲兒便發現情形不對,這支護送她們的隊伍少說也有兩百人,雖假扮商旅,一路上還有十餘輛車馬跟隨,但他們不入城池,不行驛道,專撿荒僻之路前行,一路上對趙菲
兒不事問津,更別說給她們提供飲食。
兩女腹中飢餓,好在車上預先放著一葫蘆水,聊以支撐,如此連天連夜地趕了三天長路,終於在深夜時分投入一處山莊。
莊中的管事帶著一堆家下婢僕出來接著他們,侍婢們上前,將餓得頭昏眼花渾身無力的師徒兩接進內院,直接將趙菲兒的衣衫脫了,爲她洗刷得美美白白的,無論趙菲兒如何開口動問,這些侍婢們都似啞巴一般,絕不開口和她說半個字,然後爲她著了肚兜褻褲,穿上一件幾乎透明的紗衣,勉強遮住嬌軀,將她丟在牀上,躬身施禮退出。
趙菲兒餓得渾身提不起一絲勁兒,躺在牀上勉強睜眼四顧香馥馥的繡房內,見四處張燈結綵,花燭高燒,鴛被重疊,透出一派喜氣。正在疑惑,耳聞房門推開,一名身穿紅袍,頭戴玉冠,面容白皙,脣上蓄了兩撇小鬍鬚的男子,一搖幾擺地走入房中,渾身透出一股浪蕩世家子弟的奢靡氣息,對牀上有氣無力躺著的趙菲兒露出一臉色迷迷的笑容:“美人兒,沒想到吧,我們終於再度相見了!”
“公孫嵇!”趙菲兒吃驚地瞪大雙眸,勉強撐著身子,朝後退縮,眼見他一步幾搖地來到牀頭,色迷迷的雙眼仔細打量她欲遮還露的嬌軀,不由感到萬分頭疼地蜷縮起身子,怒叱道,“大膽狗奴才,你見到本王妃,不事禮敬,反而大肆羞辱,待本王妃稟知汝陽王,定治你之罪!”
“哈哈……”公孫嵇仰頭長笑,笑畢一把抓住趙菲兒的手臂,將她拉起來與他面對面相視,一臉自得地道,“本官乃王爺視爲心腹的謀士,他的心思,本官豈不比你更清楚?他要的是天下江山,爲此可以犧牲一切,而本官要的是天下美人,爲此亦可付出一切!御史大夫府外,初見夫人,驚鴻一瞥間驚爲天人,使本官朝思暮想,日夜牽掛夫人。爲了夫人,本官可謂用盡心機,費盡手段,歷經千辛萬苦,本官終於將夫人接入家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