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董,董大人嗎?”趙菲兒飛快溜一眼竇建安,回頭又見吊著董孟舒的鐵桿朝下送去,逗得那些猛虎努力朝上蹦躂,想要撲上去嘶咬他,嚇得董孟舒緊閉雙眼,帶著哭腔發出淒厲慘嗥:“啊!不要,不要,我招,我全都招!”
“說,金銅令被你藏到哪裡去了?”突兀響起的威嚴聲音,使趙菲兒嚇得回手一把抱住竇建安的身子,縮進他的斗篷中,努力不讓晁不錯看到她的身影,耳邊卻悠悠響起竇建安的冷冰冰的話語:“這傢伙硬氣得狠,恩師用了許多手段,都沒使他招供,倒是本太尉給恩師出了這個主意,果真大有效果!”
“我……我……”董孟舒垂頭喪氣地吭哧半天,說不出金銅令的下落。
“別怕!”竇建安發現趙菲兒縮在他懷裡不停發抖,拍拍她的肩頭,安撫她情緒,見她更用力將他抱得死緊,不由暗地裡笑得一臉花兒開。
趙菲兒抖著聲音哭喪著臉縮在竇建安懷裡嘀咕:“我要是知道晁大人如此在意那個破玩意兒,我當初就不淘氣從你身上收走它了,這樣也不會被董大人取走,對……對不起!”
竇建安好笑地低頭將她腦袋從自個兒斗篷中扒拉出來,難得好心情地對她柔聲勸慰:“沒事的,那就是個破銅片兒,我那恩師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我其實一絲兒也不在意,真的!你別害怕,我不會讓他爲難你。”
竇建安越這麼溫柔待她,趙菲兒越感到強烈的不安,特別他最後那一句話,真有幾分耐人尋味,難道要不是他擋著,現在她也一併被晁老夫子吊在那鐵桿上,在虎池中陪著董孟舒經受上上下下的折磨?如此一想,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上腦門,她不由打了一個大大的冷噤,越看他的笑臉,越覺得他對她藏著幾分陰謀算計。
兩人交談這當口,晁不錯已等得不耐煩,一揮手讓屬下將鐵桿倏然送入虎池,這一次速度忒快,鐵桿放入虎池忒深,董孟舒慘叫一聲,他的小腿竟然被撲上來的猛虎撕掉一塊血肉,疼痛再加心裡隱藏極深的恐懼,使他再也撐不下去,號叫哭泣道:“我說,我說,我得了它
,立刻派人給陛下送去了。”
“啊!”趙菲兒一聽這話傻眼了,董孟舒被晁不錯折騰得沒招,最後居然將劉晉拉下水。她呆愣了一瞬,立刻回過神,一擡眼見竇建安眸中帶著戲謔,脣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紋,盯緊她臉上每一絲表情變化,慢慢裂開嘴,笑得暢快之極。她這才明白過來,這傢伙果真鬼得很,其實是藉著他恩師審董孟舒,故意帶她來觀看,想從她這裡套出金銅令的真正下落。
那破銅片兒具有什麼神奇的魔力?竟能令劉晉絞盡腦汁急欲求得?且能讓晁不錯和竇建安在意若斯?
趙菲兒懊惱地咬脣看著竇建安,尋思下一個經受酷刑折磨的,該輪到自己了,沒料到竇建安將頭附在她耳邊,不在意地笑道:“既然它還在你手上,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走吧!我帶你過去拜見我的恩師。不過你說話得留點神,要是被我恩師知道你騙了他,你會死得很慘的。”
竇建安說畢,見趙菲兒驚懼地看向虎池對面的晁不錯,揚起濃眉邪肆而笑,帶著不情不願的趙菲兒繞過虎池,走向晁不錯。
兩人來到晁不錯身後,此時董孟舒亦被從虎池中取出,一名銅麪人過來詢問如何發落董孟舒,晁不錯回頭徵詢竇建安的意見。竇建安冷笑道:“將他廢了一身武藝,先關押起來。”
一聽廢了董孟舒的武藝,趙菲兒忽然想起此人擅移功易容大法,遂指著他恨恨言道:“對了,此人曾親口對我承認,是他假扮成靜安郡主,入府用絕情針殺了竇老夫人,連帶香憐,也是被他所害,然後還嫁禍於我。”
竇建安聽趙菲兒一說,正要再審董孟舒,卻聽到一聲陰柔的呼喚,隱隱傳入衆人耳中:“皇后娘娘諭旨到!”
竇建安果斷地一揮手,從齒縫裡迸出一句話:“立刻動手!”
銅麪人領命退下,廢掉董孟舒的武功。一道青煙似的身影飄入松林中,迅速來到衆人面前,趙菲兒一看來者,竟是秦德,他立定當場,宣讀竇皇后的諭旨。
這幾日過去,竇皇后已得到董孟舒被銅人府抓住的消息,更得知他現在
正面臨被餓虎所食的危險,連忙請秦德送諭旨出宮,不管董孟舒犯了天大的過錯,她都要將他帶回皇宮,不會容許任何人取他性命。
秦德宣讀畢竇皇后的諭旨,過來向竇建安跪拜見禮,又見過晁不錯。兩人立在當場,很是熟稔地談論起劉晉的病情。
趙菲兒站在他們身後,從他們的交談中察覺到秦德和晁不錯好似一直都有聯絡,但晁不錯假死遁世,連劉晉都被瞞得一絲兒不漏,他豈會與他一直交往?暗忖這個秦德,沒準也是銅人府的人。
待兩人說畢話,竇建安卻不賣他老姐的賬,丟開趙菲兒獨自行到晁不錯身邊冷笑道:“辛苦秦公公跑這一趟,你回去和我姐姐說一聲:要本太尉放董孟舒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已被本太尉廢了武功,難以再承擔執掌司隸府,衛戍皇宮大內的重任,故而本太尉要另委他人,接掌司隸府,衛尉府。”
“安兒這意思不錯!”晁不錯微微頷首,讚許地看一眼竇建安,讓秦德入宮,將竇建安的意思稟告竇皇后,再求諭旨。
秦德一走,晁不錯轉身看向趙菲兒,見她向他乖巧地叩拜,謝過救命之恩,負手微笑道:“老夫一生,除了先帝,從不承他人之情,你也不例外。老夫救了你,你得還老夫一個人情。”
趙菲兒心裡明白他的意思,更深知一定不能讓他發現被她所騙的事,伶俐叩首,主動言道:“大人的病,不是不能治。還請大人得空,以真面目相示,讓小女子仔細再診,若需開膛剖腹割除堅硬積塊,再行藥物治療,小女子忝有薄術,在所不辭。”
竇建安立於一旁,見趙菲兒主動願意爲他恩師治病,不由大喜,他這番絞盡腦汁使出的苦功果真沒白費,不待晁不錯開口,他微笑著過去扶起趙菲兒道:“沒問題,明兒恩師得了空,我立刻陪他來請夫人再診。”
趙菲兒擡起頭,目光與竇建安交接,見他春風滿面,笑容綻放,霎時表露的瀲灩風情,令人癡迷,不由看著他,呆呆發愣,好一會兒回過神來,似覺自己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了一回,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