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人,文小姐……”景央月隨意撫弄兩下衣袖,便迎了上去,面上帶笑,“還以為文小姐會和文公子一起來呢,沒想到竟是和南大人一起?!?
大老遠就能聞到這話里的醋味,不過楚遙卻連眼都沒抬,擺明了就是不愿給人面子,南謹軒自然也沒說什么,只是淡漠地朝她禮貌頷首,便同楚遙一起往江北侯府里頭走去。
景央月立在原地,咬緊了牙根,企圖平息心頭的怒意,這時候邊上忽然揚起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大姐姐,看來軒哥哥可是對你半分意思都沒呢,他擺明了更喜歡同他一起來的文小姐哦。”
說話的是景思嘉,這小丫頭雖然口口聲聲軒哥哥是她的,但是到底年紀小,忘性大,這會兒只光顧著嘲笑景央月了,哪里還記得前不久自己還口口聲聲說喜歡南謹軒的呢。
“你胡說八道什么。”景央月神色一冷,眼神如刀劍般射向她。
“大姐姐還是不要浪費心思了,文小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她站在我軒哥哥邊上還真是郎才女貌呢?!本八技魏懿幌矚g這位自詡出眾的大姐姐,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人極是生厭。
聽到這話,景央月的臉色一下就沉了,眸光中閃著寒意,直看得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景思嘉后退了兩步,防備地又道:“你瞪我做什么,我說的是事實?!?
然而,景央月卻忽然收回了視線,周身的寒意瞬間退散,只聽她冰冷的話語:“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
說完這些,她便跟進了江北侯府,景思嘉愣在原地,眉頭緊皺地思索著她的話,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她怔怔地望著景央月挺得異常直的背影,末了,便朝著她翻了翻白眼,哼了一聲,往另一個方向去找她爹了。
再說楚遙和南謹軒進了正廳,眾人便紛紛將視線投向了他們,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今日來的人還真是不少。
“小七?”景昭然的聲音陡然響起,帶著驚喜。
“昭然?!背b面上含笑,眸中卻是真的高興,她還是很喜歡景路朝的這個女兒,看著盛氣凌人,骨子里卻有著良善俠氣。
“原來他們方才說的那個將江北商賈們說得啞口無言的文小姐就是你?!本罢讶幻嫔弦慌傻靡?,頗有幾分與有榮焉。
還真別說,景昭然的性子和凝語真有幾分相似,若是她們認識,定然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原來你是景大人的女兒?!背b看到同昭然一起走進正廳的景路朝,朝著那廂微微頷首,很是知禮地打招呼:“景大人?!?
景路朝神情一滯,想到楚遙的身份該要請安,復又想到在場人多口雜,一時間沒想好該不該請安。
“小七不要在意,我爹性子冷,遇誰都擺著一副冰山臉,其實他人很好。”景昭然湊過去輕聲解釋。
“……文小姐?!本奥烦芸旎謴土死潇o,同樣朝著楚遙頷首,身子微微躬起,不仔細看也是看不出他在給公主行禮。
“景大人不必多禮,日后……來日方長?!背b俏皮一笑,那廂微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即點了點頭,復又望向南謹軒。
“勞煩景小姐陪遙兒聊會兒,在下同景大人說幾句話。”南謹軒看出景路朝的意思,交代了一聲,便隨著景路朝往外走去,兩人似乎有話要說。
這邊離了人,景央月立刻走了過來,掠過堂妹昭然的視線略帶幾分憤憤,只她掩得極好,若不是楚遙特別注意她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堂妹還說同文小姐只一面之緣呢,要是被旁人看到了,只當你們是多年的知心姐妹了呢……”景央月笑得和善,仿佛真是個溫和的大小姐。
前幾日景路朝帶著昭然來江北侯府祭拜江北侯,景央月一下子便認出了這個人,卻沒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堂妹,不過她可是半分都沒法喜歡這個容貌出挑的堂妹,不說她傲氣不妥協(xié)的性子,就說她那個要來搶侯爵之位的爹,就注定了堂姐妹是沒法好好相處的。
“我和小七確實一見如故,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不能用相識時間長短來衡量?!本罢讶幌騺砺市?,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打從她懂事起就離開了江北,她爹從不提江北侯府的事,倒是她娘親偶爾會提幾句,如今長大了,從前的事自然知道個七七八八的,因此她從沒江江北侯府放在眼里。
“景大小姐今日可是主角,聽說……今日這宴,是專門為景大小姐設的呢?!背b最喜歡戳人家痛處,偏還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叫人恨得牙癢癢的。
果然,她的話叫景央月面色一滯,陰暗了幾分。
“聽說景老夫人發(fā)了不少帖子給江北的青年才俊們,景大小姐怎么好將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呢,不如去外頭看看那些人都到了沒?!背b從不信奉君子,她的原則就是……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什么窮寇莫追的事在她這里可是完全說不通的。
景昭然掩嘴偷笑,楚遙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可是知道的,為了她的婚事,她這個堂姐可是和老夫人鬧了一場,最后還是老夫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讓她點頭答應了這次相親宴。
“小七說得對,堂姐還是趕緊睜大眼睛看看清楚外頭那些個……青年才俊們,也不是誰家大小姐都有這么好的機會,能親自挑選夫婿的呢?!边@話,乍聽著是恭維,但是仔細一品,何嘗不是奚落?
楚遙和景昭然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景央月聽得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只恨不得能將這兩個人趕出去,尤其是楚遙,分明知道她心里喜歡的人是誰,卻在這兒變本加厲地幸災樂禍。
還有她這個堂妹……耳邊忽然響起昨夜黑衣人在她耳邊說的話,藏在袖中的雙手死死地握緊拳頭,末了忽然沉下了眼簾,本還猶豫不決的眸光消散開去,換上的是堅定決絕。
“堂妹剛來,還是先跟我去祖母那邊請安吧,就算沒有養(yǎng)在江北,該懂的禮貌還是要懂的。”景央月看似柔弱,言辭卻是半點都不柔弱。
景昭然面色微變,斂了不悅,同楚遙說了兩句,便跟著景央月往祖母那兒去了,楚遙獨自立在原地,望著她們的背影,心里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就在這時,景思嘉站在拐角處往她這邊張望,見她看過去,又飛快地躲開,楚遙想了想,便往拐角那邊走去,她覺得似乎這個小丫頭是要找她。
景思嘉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嘰嘰喳喳地說了幾句,見楚遙認真地看著她,連忙擺手:“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幫你……哼?!?
說完這些,景思嘉便任性地跑開了,神色莫測地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微微偏頭朝最適合藏身的角落低聲吩咐了幾句,說完便繼續(xù)往正廳的方向走去,仿佛方才的插曲從未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