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這兩日忙得很,在宮里各處打點,為迎接祁國使者做準備。
內務府也是忙成一團,將一批趕制出來的宮裝送到各宮,皇帝讓禮部準備盛大的接風宴,皇室子弟和大臣們都會來參加晚宴。
碧霄宮里住的是最受寵的公主,內務府自然是要重點孝敬的,將七公主的宮裝趕制出來之后便立刻送到了碧霄宮,楚遙對衣衫很滿意,江北織造的南錦布,輕薄透氣,顏色紛繁,繡線也比尋常的要細,繡出的圖案也更細致。
“主子要試一試么?”清歡將南錦衫展開,連她這個見慣了好東西都忍不住挑眉,確實比尋常宮裝艷麗了不少。
“不用了,收起來吧。”楚遙擺擺手,左右也是依著她的尺寸做的,到時候直接換上便是了,試來試去的她嫌麻煩。
清歡也是知道自家公主的懶惰,許是身在皇家,看慣了好東西,便不如尋常女子那般喜歡漂亮的衣裳首飾,她一邊將宮裝收起來,一邊說道:“對了,主子讓奴婢打聽的事,奴婢都打聽出來了。”
“恩,怎么說?”提起這件事,楚遙是一百二十個好奇。
前一日才同三哥提了向晚的事,隔一日傍晚竟然就傳來了皇帝賜婚,將穆府大小姐穆向晚許配給三皇子為正妃,如今不止整個宮里在議論,整個京城都對這件事議論紛紛。
穆大小姐居然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飛上枝頭成了鳳凰,給眾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皇上就下了圣旨,那些個原本還對三皇子正妃之位打著主意的世家們皆是困惑不已,三皇子是睿武帝最器重的兒子,他的婚事竟然就這樣輕易地定下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是,已經證實了,圣旨都送去穆府了,皇上讓禮部擬了幾個黃道吉日,他挑了兩個日子,說是讓禮部送去給穆府,讓穆大人挑一挑,這可是給足了穆府面子了。”清歡知道自家小姐喜歡穆向晚,因而打聽這件事時特別賣力,得到了許多旁人不知道的消息,只見她湊近了楚遙,低聲說道,“奴婢聽說,三皇子前夜在御書房同皇上密談了兩個時辰,走的時候便是拿到了圣旨的,昨日下午還和穆家大少爺見了一面,而且聽說穆小姐也去了。”
這些事,自然是隱秘的,清歡能打聽得這么清楚足以看出她的本事。
“三哥倒是……反其道而行之。”楚遙含笑贊賞。
楚遙原本還想她三哥這么先斬后奏,直接要了圣旨下到穆府,只怕會引起穆向晚的反感,若是如清歡所言,這件事三哥必定是先問過向晚的意思,這樣一來可就完全不同了。
夫妻之前最重要的是尊重和信任,而她三哥便是一次將這兩樣最彌足珍貴的東西都給了她,換做任何女子,只怕都會被感動的,何況是向晚,那個本就心儀三哥的女子。
“還說三哥不懂女子的心思,要我說,誰都沒有我三哥懂女人心。”楚遙嘖嘖感嘆,越發對自家三哥佩服起來了。
“是呢,三皇子平日看著一本正經,卻沒想到也是個有辦法的。”清歡掩嘴輕笑。
“能得夫君如此尊重,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楚遙勾唇淺笑,笑容卻是不達眼底。
她曾經以為自己嫁得心愛之人,必定能得到幸福,兜兜轉轉了那么多年之后才明白,感情是不能得半分勉強的。
“公主放心,皇后娘娘必定會為公主選一個最好的男子為駙馬。”清歡忽然覺得此時的公主仿佛去到了天邊,臉上流露的苦澀和滄桑完全不像一個十五歲少女該有的,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楚遙的手,卻是驚覺她的冰冷,“公主是哪里不舒服么?怎么雙手這么冷?”
說話間,她已經轉身去將邊上的兩扇窗給關上,又拿了一條毛毯過來蓋在楚遙的腿上。
“哪里這么嬌弱了……”楚遙無語,她只是忽然想到了前世,才會有些渾身發冷罷了。
回憶太過慘痛,實在不能怪她無法忘記,若是能這么輕易忘記,那她……又何必心心念念著報仇?
“駙馬么?”楚遙低下頭,把玩著手腕上的珠串,腦海里浮起了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公主有心儀之人了?”清歡微微凝眉,眼底劃過一抹憂心。
以公主的性子,若是真有心儀之人,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足以配得上的倒也罷了,若是看上了個配不上公主的……清歡的臉上劃過一抹狠戾,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清歡你放心,我不再是從前那個單純無知的丫頭了。”楚遙別開眼,任由劉海遮住了視線。
她這樣說不過是安撫清歡,這丫頭實在是太容易操心了,至于嫁給誰,她心里早有了譜,自然是外力無法阻止的,只不過如今時機未到,她也不急,事情是要一件一件做,不是么?
立在邊上的清歡卻是因為自家公主這幾句話,越發地不放心起來。
這個愛操心的女子,默默在心中過濾起公主有可能心儀的對象,顧慮到最后,心頭涌起的便只有一個名字,南慕封。
想到這個狀元郎,清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但是她又不能隨意開口揣測,指不定以公主叛逆的性子,本沒有這份心思的也會忽然有了這個心思,那便是她的罪過了。
而坐在一旁的楚遙,好笑地看著清歡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臉色,雖然她不知道清歡在思考什么問題如此糾結,但是她能肯定的是一定同她這個主子有關,她忍不住扶額,看來她這個主子在清歡心里還真是個不能讓人省心的人。
“祁國使者已經到了,幾位皇子已經去迎了,奴婢為公主梳妝吧,一會兒的接風宴公主也是要出席的。”清歡招呼兩個宮女進來,那兩人手里捧著的便是之前內務府趕制的宮裝。
“鳳吟公主……”楚遙低聲呢喃一句,倏爾泛起了冷笑,終于要再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