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笙把櫻櫻抱在懷里,愛撫著說道,“傻丫頭,哭什么啊?我也不想現在這樣,可是,我得活下去啊!不過你放心,這世上有三種人我盧曉笙是不會騙的,一種是父母,一種是朋友,一種是我愛的女人。你知道我愛你的,對不對?”
“曉笙,我知道。”櫻櫻低聲說。
“那就好了嘛,櫻櫻,你知道我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你知道為什么嗎?很多事情,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承受得了的,我是在保護你,懂嗎?”
“曉笙,我懂。”在盧曉笙的懷里,沒有女孩兒有能力說不懂。
“你懂就好,傻丫頭,別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的心好疼啊!疼死了,你幫我揉揉。”
盧曉笙說著就放開了櫻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順勢便去吻櫻櫻的雪白的梨花帶雨的臉。
櫻櫻破涕為笑,一把推開他,假裝嗔道,“你干什么?也不嫌害臊。叫波風大哥和治瑞妹妹看了算怎么一回兒事。”
盧曉笙笑道,“你是我老婆,怕什么?”說著卻松開了櫻櫻,道,“不好,咱們說話的時間太久,他們走遠了!咱們得快點兒趕過去!”
盧曉笙和櫻櫻馬上就趕了過去,四人有說有笑地不知又行了多少路,有盧曉笙在,仿佛時間過得都要比平時快得多。轉眼就快到臨淄城了。
盧曉笙抬頭向臨淄城看了一眼,就算他是近視眼,他也不是瞎子,所以他一眼就看了出來,臨淄城如今已經易主了。
城樓上烏泱泱站著的都是秦軍,懸著白旗,城門緊閉,看來這座城目前已經戒煙了。
“怎么辦?臨淄城進不去了,看來咱們得走遠路了!”盧曉笙向三人說道,心想,治瑞妹妹亡了國,說不定要怎樣呢!也罷,我這個做姐夫的照顧她就是了。
“曉笙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應我嗎?”治瑞看著臨淄城呆了半晌,低聲問。
“當然答應,什么事兒?你說,曉笙哥哥一定做到。”盧曉笙爽快地答道。
但他知道治瑞求他做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來,治瑞叫的是“曉笙哥哥”,而不是“姐夫”,二來,治瑞說話的語氣可曾這么順從平淡過?三來,一個亡國的公主看著自己的首都,她會干什么?
但無論如何,盧曉笙都會一口答應下來,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是盧曉笙。
“曉笙哥哥,能不能陪我去臨淄城見我父王最后一面?”治瑞問,有些猶豫不決。
盧曉笙知道治瑞的父王就是齊國的末代君主田建,田建投降后,秦始皇把他關在共邑,最后給活活餓死了,想到這兒,愈發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可憐了起來。
“好的,那,治瑞,咱們兩個去,櫻櫻,你陪波風大哥在這里等著,波風大哥,里面的秦將是王賁,還有來勸降的秦國使臣,你呆在城外也要小心。”盧曉笙吩咐道。
“嗯,我知道,曉笙,你和治瑞姑娘也要小心,如果可以,就把治瑞姑娘帶出來,千萬別讓他落在秦人的手里。”荊軻道。
“我知道,你們放心吧!”盧曉笙說著輕輕吻了一下櫻櫻的臉頰,道,“治瑞妹妹,咱么走吧!”
到了臨淄城門口,守門的秦兵還未來得及排查,那治瑞便拿出一塊小小玉牌來,道,“告訴你們王賁將軍,我是治瑞公主,我要進城看我父王一面。”
那守城軍道,“公主請稍后。”便派一人進去傳話,不多時,城內走出了一小隊秦軍,為首的騎著馬,后邊都是步兵,帶著一輛馬車。那為首的下馬向治瑞行禮道,“奉將軍令,這就送公主回宮。”
治瑞拉著盧曉笙上了馬車,馬車行在街市上,除了秦軍的腳步聲,馬蹄的噠噠聲和車輪攆過地面的聲音,其余什么聲音也沒有。
這就是真正的亡國之痛吧?盧曉笙能感受得到這種死寂和肅殺。
齊宮里也全是秦兵,此時的齊王,雖已投降,卻還暫住在宮里,不過宛然是被袁世凱逼宮后的溥儀了。
齊王在一個小小偏殿里接見盧曉笙和治瑞,這里沒有秦軍,是王賁留給田建的唯一一塊兒地方,治瑞進去的時候,齊王還在上面高高的坐著,仿佛沒有一點父女之情。
齊王相貌平平,用盧曉笙的話說,就是扔在人堆兒里也找不出來的那種人,并沒有引起盧曉笙的注意。
“父王,女兒回來了。”治瑞恭恭敬敬地跪下,溫柔而恭順地說道,但語氣中卻有著明顯的膽怯。
“大膽!這么多天,你跑哪兒去了?婚期在即,難道你不知道嗎?”田建一拍桌子,桌上的蘋果都咕嚕嚕滾了下來,盧曉笙一邊覺得好笑,一邊想,
怪不得治瑞妹妹要逃出來,原來有這樣的一個親爹,果然是名副其實的亡國之君,有本事不去打仗朝秦國人吆喝,對著自己女兒瞎來什么勁啊!不對,婚期在即,什么婚期,治瑞妹妹要成婚嗎?她才十六歲呀!
治瑞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給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齊王一腳把桌子踢翻,怒吼道,“你這個不孝女!就知道哭!齊國就是讓你給哭沒的,知不知道!”
盧曉笙大怒,心想,若是哭能把國哭亡了,那你齊國人都跑去當孟姜女得了,用不了兩年,長城一榻,眼淚就能把嬴政淹死。不過他不是個圖一時口舌之快的人,也只是在心里罵罵罷了。
那齊王沖下來便要打治瑞,旁邊一個士大夫打扮的中年人趕忙攔住,滿臉堆笑,道,“大王息怒,公主也是年紀小,不懂事,我看呀,這事兒多半怪不得公主,多半是這個小白臉把公主騙了去。”
那齊王看著盧曉笙,點點頭,盧曉笙心想,你要救公主好心不假,也不能這么冤枉老子吧?
那人馬上換了一種口氣說道,“公主啊,你年紀小,不懂事,一時不同意這門婚事,這事兒本不怪你,你聽我給你說清楚,咱們齊國呀,打不過秦國,所以咱們投降了,這投降了,就是階下囚啊?是不是,你想想?可是人家王賁大將軍說了,只要你肯嫁給他做妾,他就在皇帝陛下面前給大王要五百里封地呀!有了封地,咱大齊就不算亡國是不是?公主呀,你想想,你嫁給王將軍是一間千秋萬代萬古流芳的事呀,對不對?”
“我不嫁!我不嫁!求求你了,父王,我不嫁,齊國沒了,要死咱們一起死,我不嫁,我陪著你,父王!”治瑞撲過去,撲在齊王的身上,哭喊著。
“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治瑞的這一番話,說得盧曉笙眼眶都濕了,齊王卻絲毫沒有動情,一把將治瑞推開。
盧曉笙再也忍不住了,罵道,“放……”不過他說到一半馬上咽了回去,他從不在女孩子面前爆粗口。
“千秋萬代萬古流芳!你們怎么不千秋萬代萬古流芳?憑什么讓一個女孩子千秋萬代萬古流芳?女孩子是讓人寵的,不是讓人千秋萬代萬古流芳的!我告訴你,田建,齊國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大王才滅亡的,治瑞最不幸的事兒就是有你這樣一個爹!……”
盧曉笙指著田建,罵得痛快淋漓,卻見那治瑞跪在自己面前哀求道,“曉笙哥哥,求求你,別說了!”
盧曉笙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閉了嘴,只見那田建早已氣得抖作一團,臉色發青,顫抖著指著盧曉笙道,“拉出去!砍了!”
盧曉笙心里大叫不好,都怪自己一時沒控制好情緒,這下非但救不了治瑞,反而連自己也給搭進去了。在這齊宮里,憑自己那點朱砂反抗只不過是死得更慘些罷了。
那些齊國太監們七手八腳地過來要把盧曉笙拉出去處死,卻聽治瑞一聲大喊,“且慢!別殺他!我嫁!我嫁!別殺他!”
那齊王登時面漏喜色,擺了擺手,道,“此話當真?”
“當真!我嫁!”治瑞擦干了眼淚,站起來,走到此時心里五味雜陳以至于還沒做出任何反應的盧曉笙面前,
“曉笙哥哥,謝謝你,我是齊國公主,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走吧!離開這里。”
“治瑞妹妹,這不是你應該做的,我不走,我想辦法帶你出去,曉笙哥哥帶你出去好不好?”盧曉笙淚濕了眼眶,他現在甚至覺得治瑞是為了救他才一定要嫁給王賁的。
“曉笙哥哥,你傻了吧?你怎么帶我出去,啊?你先出去,再想辦法救我,好不好?”治瑞看著盧曉笙的眼睛,說道。
盧曉笙一下子反應過來,心里暗暗地罵自己,盧曉笙啊盧曉笙,你怎么還這么沖動魯莽?逞英雄裝好漢算什么本事?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
盧曉笙向治瑞點了點頭,說著便要退出去,卻聽門口一個聲音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么就想走,也太不把大王放在眼里了。公主,您也苦累了,先睡會兒吧!”
那人話音未落,治瑞便閉上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盧曉笙趕緊將其抱住,轉過身去,看見了此時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