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琴的死訊固然讓人感傷, 但他此刻道出的真相卻更讓人瞠目結舌。

璇羽并沒有立刻出聲，他手緊抓著陸恬，力道分外地重, 眼里盡是憤怒甚至還有殺意。

“為什么, 要殺她……”陸恬也感到難以置信。她知道她的問題很多余, 這個男人既然這么說, 自然是有一顆狼子野心在,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那些回憶的畫面里全然都是芝琴和他的甜蜜，為什么他能如此痛下殺手, 殺掉一個將真心交付甚至想要和他相濡以沫的人？！

男子對二人的反應熟視無睹，語帶幾分遺憾道：“原本她可不死, 奈何她是璇羽的主人。”

聽到他的話,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陸恬懂了, 他的目的終究還是在璇羽身上。即便是身為旁觀者，此刻的陸恬依然滿腹凄涼, 不僅因為芝琴死得不值。如果她是芝琴，摯愛的背叛已是在否定自己長久以來的努力，如果再知道背叛理由是因為他覬覦著強大的力量，恐怕更是心如死灰，何況在芝琴的記憶里, 他并不是人而是妖。

妖？

想到這里, 陸恬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牙齒狠狠抵住了嘴唇, 對他質問道：“你是不是, 把方子惠他們也殺了？”

“方子惠？”男子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沉吟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 說：“若說的是剛才那些人，那你大可放心，他們都已成了兔精的犧牲品，也算死得其所。”

那一刻陸恬整個人幾乎顫抖起來，手心一片冰涼。盡管她明白那些熟悉的面孔只是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另一群人，盡管她還記得她不能去篡改這里的歷史，可她仍覺得震驚，那些人剛才還在與她交談，現在卻已經……

“這些都已無關緊要。”男子不愿再等，見二人都沒有實質性回答，便將目光投向璇羽，變向逼迫道：“璇羽，即便你是最強，如今這些兵器在我手中你也未必能相匹敵，這一點你理當清楚，所以該怎么做，我想你也應是有了選擇。”

陸恬考量著他的話下意識地看向身邊人，只見一直默然的他忽地將自己抱到懷里，仿佛在告訴自己要相信他的決定，他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朝外一探，俊逸的臉上只剩下不屈和堅毅，“我已不是原來的我，無論為了芝琴還是她，我都要與你一戰！”

語畢，他喚出一道水幕將之罩在二人前方，隨即帶著陸恬朝前猛烈一沖，在男子還未有所行動前逃離了那個洞穴。

“陸恬，這里是大乾國，方姑娘不在這。”璇羽提醒道，他一邊往外飛一邊回頭確認著男子的行蹤，水龍一條條又顯現了出來，環繞在他身側，預示著他已恢復原來的力量。

突圍只是短短的一瞬。陸恬回過神，知道璇羽已經猜出了一切，便抱緊了他回答：“我知道，只是有一點難過。”

是的，她知道。可是對待那些人的死亡，她還是做不到冷靜。

或許是接受了陸恬的回答，璇羽并未再多言，專心應付起黑衣的男子來。

那水幕明顯只是虛晃一招。不多時，男子追了出來，那雙魅惑的眸中透著些許不耐，“呵，與我為敵，還真是不自量力。”說著妖風一吹，他身上的黑衣變成了結實的鎧甲，泛著詭異又瘆人的色澤，妖氣橫行在鎧甲的每一處，像是在警告想要與之相搏的人。

璇羽見云霧濃重稍稍往低空飛了些，飛速移動間注視著云霧間時有時無的動靜。陸恬躲在他懷里幾乎屏住了呼吸，她現在能強烈感覺到他的氣息和力量，然而奇怪的是體內卻沒有了那種灼燒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水流的溫潤。

到底發生了什么？

疑惑的當口，璇羽已經將水汽凝結在手，待到黑衣人的身影在不遠處閃現之時，便立即將聚集的水朝他彈去。

對方也沒有坐以待斃，見璇羽攻擊，也甩出吸收了的妖氣與之抗衡。

“轟——”地一聲巨響，兩股力量撞擊到一起，震得云霧消散，地動山搖。但雙方都知道，這不過是試探性的一擊，連力量的一成都沒有用到。

璇羽蹙了蹙眉頭，摟緊了陸恬的腰，在水花尚未在面前消失之時沉聲道：“陸恬，千萬不要……”

他話還沒說話，眼前卻出現了一股強烈的氣流，頓時將二人卷了進去。

“璇羽……！”

“抓緊我！”

“嗯！”

二人都以為是黑衣人的招數，掙扎著靠近彼此，誰知在那團幾乎要把人吞沒的漩渦里，竟然傳來了兩個突兀的聲音。

“主人這里的風好強。”

“菌菌，你在做什么！”

聲音從耳旁飄了過去。陸恬吃力地睜開眼，只見璇羽緊緊抱著她跟隨著風的步伐漸漸上移，而黑衣人也被卷入其中無法維持住平衡。

不是他！陸恬意識到問題所在，可還未等她搞清楚真相，一道門就出現在上方，將所有人都吸了進去。

“主人，怎么辦啊。”

“我去看看，別讓蒼穹找到我。”

……

身后回蕩著余音，二人被吸進了變幻莫測的軌道在其間高速滑行，同時黑衣人也緊隨其后，他們都無法控制自己前進的方向，只能順著那股吸引力被迫朝前。

陸恬記得這個地方，這里是時空軌道，那時是碧寧帶著她闖入了這里，她親眼見到碧寧砍殺了菌菌，然后將她和時空斬裂劍扔向了大乾國。如果她沒弄錯的話，這里應該也可以通向自己那個時空。

這時，前方又出現了一道門，而那似乎就是他們的去向。

黑衣人的行蹤，陸恬已無心再管，她看了看前方明亮的入口后將自己埋到璇羽的懷里，心里頭開始祈禱他們能回到自己的時空中去。

“陸恬，回去我該做飯了。”璇羽突然撫著她的頭發說。

陸恬愣了一下，確定他并不知情，便笑著說：“嗯，我也餓了。”

一抹微光閃爍，不知是發自哪里，二人穿過了那個入口，任由光芒吞噬了彼此的身影，因為無論到哪里他們都堅信彼此不會再分離，所以當陸恬發現自己躺回自己床上的時候，第一時間是欣喜，過后卻是從未有過的糾結。

“璇羽。”

“嗯。”

陸恬指了指他的手，一臉痛苦的看著他。她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以這種奇怪的姿勢著陸，更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一同醒過來璇羽卻是連最起碼的反應都沒有。

璇羽順著她的眼光向下，注目了一會兒，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我無心的！”璇羽面壁而立，緊張到無以復加。

陸恬從床上坐起來，心里頭滿是難以訴說的悲涼，這份悲涼不是因為她被襲胸了，而是因為這個人居然需要那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他碰的地方是自己的胸。

胸悶，真是種說不出的痛。

此刻的陸恬已是精疲力竭，即便悲從中來，也已沒那個精力去斥責這個男人對她的傷害，她下了床走到璇羽身邊，剛想說一句話，居然兩眼一抹黑，就此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