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高者得？”他伸手從衣領(lǐng)內(nèi)扯拽出一條暗金色細(xì)線擰的絳子，底下墜著只玉獬豸。
那線名叫圓金線，是以金箔裱魚膠裁細(xì)，用瑪瑙石砑過光，再密密繞在蠶絲芯上捻出來。若織成金帛，就是扎眼的貴氣了。那玉更不必多說，黃金有價玉無價，他娘親出身古玩世家，藏玉頗豐，為愛子所選的佩玉焉有粗劣之理。在西市花上百金，不一定能買到薛思春頸間掛的小獬豸。
他隨意晃著玉獬豸，說出一個令她瞠目結(jié)舌的價錢。
杏子驚了，普普通通一塊玉，比她和叮當(dāng)加起來還貴。思春君如此有錢，朝他借一百九十萬貫肯定不是問題。杏子歡喜的說不出話，看著那玉獬豸呆了片刻，行禮道：“晚上一定要來呀，拜托您一定要來。”
薛思春心中苦澀。小娘子看到自己有錢，連態(tài)度也變了。他自嘲，真是昏了頭！竟然在葵屋這種逢場作戲的地方動心，傻乎乎想邂逅一段三月春光里的戀情。薛思春啊薛思春，忒蠢。
“真心者得。”他的笑容溫和如舊，心卻已掉進冰窟，連那聲音也冷得發(fā)硬：“吾池杏子，你的規(guī)矩是價高者得，我的規(guī)矩是真心者得。”
話已至此，還能叫她再說什么。兩個人默然對坐。桌上的熱茶還沒涼，喝茶的人卻涼了。
“……人參君，我們葵屋……只有虛情假意。”杏子打破寂靜，扶膝站起。她把殘茶撤去，略欠身，拉開推門送客。
好吧，連一句虛情假意的挽留都沒有。薛思春若無其事，怎樣來的，還怎樣走。
杏子立在屋門口，望著他的背影暗嘆：“有錢的人參君，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抬頭看看屋檐下的晴天娃娃，今天的確是個大晴天，風(fēng)和日麗。沒人知道晚上她需要去侍奉哪位有錢的商賈或大吏，今天可是葵屋新人們掛花牌的好日子。
“掃晴娘，一個人掃烏云，孤單么？很辛苦對吧？”杏子盡力揚起臉，讓眼角溢出來的一丁點辛酸重新流回眼眶中去。“掃晴娘，你等著，我為你縫個掃晴郎，叫他陪你。不管刮風(fēng)還是下雨都掛在這里陪你。”
她沖天空揮揮手，笑道：“歐多桑，歐噶桑，杏子過得很開心，你們在天上還好嗎？”
*
薛法曹離了傷心地，點名喚夜子和芽美兩位花魁問話。
二人不知法曹要問何事，匆匆掃勻妝面，在雅室接待這位思春君。夜子還沒行完禮，薛法曹就把橫刀往桌子上重重一摜，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兩位，鴻臚寺丟魚袋那件事，本法曹已全部知曉。他們的魚袋遺落時，你二人都隨侍在左右吧？”
夜子看了看芽美，一齊點頭。只有花魁才夠資格走出葵屋陪酒。
“據(jù)本法曹所查，兩位花魁皆因鴻臚寺庇護不力而亡家。”薛法曹的目光如開了刃的刀鋒一般犀利：“莫非想竊鴻臚寺卿之印？抑或是，要報舊仇？”
他的視線掃過夜子，又盯住芽美。兩位花魁臉上都露出無辜又恐慌的神情。薛法曹沒空閑也沒心情去細(xì)問，橫豎那偷魚袋的人不是芽美就是夜子，干脆兩個人一起警告算了。
“聽著，既然把你們都喊來了，明人不說暗話。先前的事，本法曹懶得追究。但是，無論你們誰想去報當(dāng)年鴻臚寺撤兵之仇，先等我調(diào)離這片轄區(qū)再說。”薛法曹沉下臉，嚇唬她們道：“除非有人愿意跟我去見識見識牢房里的刑具長什么樣。”
“法曹大人，我們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夜子和芽美同時辯解。
薛法曹略過有殺手潛質(zhì)的夜子，打量兩眼琉川芽美，果然美人。他指著芽美，說：“你很漂亮，我不想上夾棍毀掉你的纖纖玉手。”
“芽美冤枉……”芽美委屈地低下頭，挽著夜子的胳膊，不勝凄哀。
夜子輕輕握住她的手，對薛法曹說：“法曹大人公正廉明，還請明察！若因為鴻臚寺撤兵而懷怨在心，恐怕整個葵屋人人心中都有恨。上至花魁，下到掃地洗衣的侍女，哪一個不恨安史之亂？何況這么多年都過去了……”
這么多年，時間已經(jīng)沖淡了一切。鴻臚寺眾卿常來葵屋尋歡作樂，葵屋哪一次不是笑臉相迎。如果每人尋上一次仇，他們早該死絕了。
夜子不由輕嘆：“大家……認(rèn)命了呢。”
“知道小命要緊就行。”薛法曹無意多加干涉，給她們敲過警鐘也就罷了。
芽美見他神色緩和過來，不似方才兇惡,這才舒展蛾眉，雙手將團錦靠墊拍得松軟，為薛法曹擺在椅上。又大獻殷勤，上前奉酒：“芽美只是弱女子，聽您講大牢這些話，魂兒都嚇飛了。您同芽美共飲一杯壓驚酒可好？”
“你們好自為之。”薛法曹推開酒盅：“本法曹今天先撂下一句話：無論鴻臚寺遺失什么東西，我只到葵屋來找尋。”
他心中還在為杏子的事悶悶不樂，一刻也不想多待。說完這話，提刀便走。
芽美關(guān)好門，一揚脖將那杯酒灌下肚去，蔥指轉(zhuǎn)著空杯子把玩兩圈，輕聲道：“夜子姐終于決定為父母報仇了嗎？這位法曹大人，似乎盯上你了呢。可是……您真令人失望，偷魚袋頂什么用。夜子姐難道忘記一名武士該如何握刀了嗎？”
“他也盯上你了，不是么？我們同為花魁。”夜子懶散倚在錦墊子上，伸了個懶腰。
“我沒偷魚袋，身正不怕影子歪。”芽美攬過一面銅鏡，端詳著自己的容貌。她拔下一支銀簪，調(diào)整了個位置重新簪入發(fā)髻中，淡淡地說：“夜子姐，如果您有需要幫忙的事，盡管開口。我也想討回那筆血債，只苦于嬌弱無力，什么也做不了。連墻角打洞的耗子都沒辦法打死，唉。”
夜子閉上眼睛，說：“養(yǎng)只貓吧，貓抓耗子。”
芽美搖頭道：“貓換毛很難打理，我繼續(xù)往糕點渣里兌藥毒死它們算了。屋主真小氣，耗子藥都不肯多給，那一丁點兒藥啊，都不夠老耗子打牙祭。”
“屋主是怕你們哪天活膩歪了，吞幾勺子苦藥當(dāng)糖吃。”夜子翻了個身，騰出一片地方，喊芽美一起躺著：“趕緊過來休息。晚上還有慶典，你我光跳舞就得累個半死。”
“手刃仇敵，想想就讓人興奮。夜子姐，你會去報仇雪恨對吧？”芽美悄聲問。
“我不想自尋死路。”夜子用寬袖遮住陽光，呢喃道：“芽美，我有幼弟與情郎，我有許多羈絆。若動了刀子被法曹逮走，我的親人們就永遠失去夜子了。”
比起花，還是團子更重要。夜子拍拍芽美，不得不釋然：“認(rèn)命吧。”
“你這懦弱的人！”芽美躲開她的手，憤憤埋怨夜子忘記了江戶川家的榮耀：“夜子，你對不起你身上流淌的血液，對不起你手里的刀劍！悄悄殺掉他們很難嗎？我可以幫忙！”
夜子睜開眼，正色道：“武士和忍者的區(qū)別在于，武士不屑從背后偷襲。”
芽美撇嘴嗤她：“哼，比起冠冕堂皇卻怯懦的武士，那些不計一切手段達到目的的忍者們更值得贊揚。武士就會說空話，忍者厲害多了！他們出身低賤，卻很勇敢！”
“夠了，琉川芽美。”夜子捂住耳朵：“不許把低賤的忍者同武士相提并論。”
*
入夜時分，葵屋歌舞升平。
長安城里有錢又愛拈花惹草的老少紈绔，都揣足了銀子，歡聚一堂，交頭接耳品評葵屋諸多新人。鴻臚寺的張卿也在，他正向一位老友介紹葵屋哪些點心最美味，直叫他吃到牙痛。臺上拓枝舞才停，芽美花魁吹起尺八簫，翩然登場。張卿立刻看直了眼，連牙痛也顧不得了。
竹簾后面，吾池杏子盛裝跪坐。她隔簾向外看，來賓里有好多丑八怪啊……杏子忐忑不安，小聲詢問叮當(dāng)還要多久才輪到自己。
叮當(dāng)也很緊張，一邊安慰杏子，一邊為她加油：“杏子，別怕，好好唱歌，最英俊的客人必會傾心于你！我都瞅見好幾位了，相貌堂堂，服飾華美，看上去十分有錢。待會兒你千萬要朝他們多拋媚眼，切記！”
“但愿如此。叮當(dāng)，過來。”杏子招手讓叮當(dāng)離她近些，把絹帕塞進叮當(dāng)手里，貼耳朵悄悄對叮當(dāng)說：“你這樣……然后那樣……”
叮當(dāng)聽得明白，攥好手帕點點頭。她佯裝端茶遞水溜出去，在客人堆里穿梭不停。杏子讓她挑一位看上去有錢又年輕的，先下手為強。客人嘛，主動勾搭一下或許就勾搭到手了，總比被“陌生的丑八怪來挑揀她”稍好些。
搶客人這事容易得罪其他姐妹，叮當(dāng)慎之又慎。她看準(zhǔn)一個模樣還算周正的年輕紈绔，壓低聲音替杏子暗地里贈帕傳情：“……特地命小婢來訴哀腸，她說她對您一見鐘情，今夜您若不摘她的花牌，她寧愿獨守空房到天亮。”
叮當(dāng)滿口甜言蜜語，留下花箋，把那帕子輕飄飄往年輕紈绔臉上一拂，迅速撤回后面。
“杏子，辦妥。”叮當(dāng)撩簾就喊杏子，卻發(fā)現(xiàn)杏子的位置空了。
叮當(dāng)往結(jié)彩的臺子上望去，芽美花魁一曲未終，杏子并沒在臺上表演。奇怪，莫非需要補妝？叮當(dāng)忙問旁邊的侍女：“杏子哪兒去了？”
侍女驚訝地反問：“叮當(dāng)，你沒看到她的花牌被摘走了嗎？屋主剛才來過，帶她去見客人。”
叮當(dāng)慌忙探身向外瞧，她遞手帕的那位年輕紈绔還在飲酒。叮當(dāng)暗道糟糕，杏子還沒登臺就被別人點走了……八成是姐姐們向熟客推薦的結(jié)果。要命啊，今夜熟客無美男！
她匆匆往回趕，祈禱千萬別攤上個糟老頭。是誰出手如此闊綽，令屋主放棄了競價那一輪，直接為他摘下杏子的花牌？
“叮當(dāng)，干活了！鴻臚寺張大人留宿，快來幫忙拎食盒！”路岔口，一群侍女喊住叮當(dāng)，不許她偷懶。叮當(dāng)心急如焚，礙于廚房里管事的老大姐也在，不得不隨她們過去。
放下食盒，叮當(dāng)瞧見鴻臚寺的張卿衣襟半敞，歪坐在屋內(nèi)，捂腮飲酒。
夜子領(lǐng)著幾名伴舞的習(xí)藝侍女抬走屏風(fēng)，以便騰出空間為張卿跳舞。芽美手執(zhí)一柄尺八簫，額上沁出細(xì)汗，顯然剛結(jié)束表演就被帶到這里。她往熏爐內(nèi)添了幾塊香餅，將尺八簫交給侍女。熏香氣味本就馥郁，這下更濃重。叮當(dāng)只覺胸口發(fā)悶，忙擺果碟，好早點兒出去透透氣。
屋中還有兩名小仆役，分別立在兩旁打扇。
他們是夜子花魁的雙胞胎弟弟，今年十二歲了，正值耳聰目明的好年華。可惜每天要像叮當(dāng)一樣忙東忙西，沒法正經(jīng)讀書。
“小浩，記得先取些醒酒湯備下。”夜子叮囑完她弟弟，與芽美攜手，領(lǐng)侍女們?nèi)Q舞衣。
炭盆升起、鐵架支牢、烤叉烏黑，窄長的小鮮魚被拍暈，一尾尾碼在銀盤中，各色佐料流水般擺到梨木小幾上，供貴客享用。小仆役放下扇子，熟練地握住鐵叉串上魚，為客人燒烤。
夜子的弟弟小茂邊烤邊數(shù)：“……四盤、五盤。還差一盤魚。她們很快會送來。”
夜色已濃，一隊護院例行巡邏，從這座獨立的庭院外逶迤而過。
叮當(dāng)送去最后一盤魚時，屋里只剩張卿喝到微醺。
烤魚滋滋冒著腥香，那對小仆役不知干嘛去了。張卿叫住叮當(dāng)，問她花魁為何更衣許久不歸。叮當(dāng)恭敬答道：“今天慶賀新人掛花牌，姐姐們服飾雍繁，更衣耗時略久些。請您寬心，花魁很快就從后院趕來。奴婢先告退。”
她退出門外，暗自抱怨：“兩個小鬼頭，怎能把客人獨自留在屋中呢？真是失禮。幸虧這個張大人沒把我扣下來為他烤魚。希望路上別遇見其他侍女，我得趕緊溜。”
叮當(dāng)顧不上多抱怨，匆匆離開這院子，一路偷摸往杏子那屋走。為避差事，叮當(dāng)寧可繞遠道，專揀樹深人少的小徑，哪兒黑往哪兒鉆。
不知杏子現(xiàn)在的情況怎樣了……
*
“小浩來取醒酒湯。”廚房門口探出個小腦袋。
“喏，端好，別灑在衣服上。”廚娘為他盛滿一碗醒酒湯，目送他端平托盤邁出門檻。
眨眼工夫，門口又探出個小腦袋：“小茂來取和果子。”
廚娘攢了一碟，依舊囑咐道：“你們兄弟慢點兒走，路上看清石板石階，小心跌倒。”
片刻之后，護院再次例行巡邏經(jīng)過牡丹苑。隊長手里牽著的細(xì)犬嗅出氣味，汪汪吠個不停。隊長聞到空氣中有烤魚香氣。葵屋常食魚，細(xì)犬?dāng)嗳徊粫轸~的腥香而吠。謹(jǐn)慎起見，還是進去巡一巡為好。
屋門一推開，暗紅色與血腥味撲面而來，只見那位貴客半敞衣裳倒在血泊中，胸口刺著烤魚鐵叉子。木炭爆出輕微嗶剝聲，它大概什么都看見了，可惜沒法作證人。
“貴客等急了吧。”小浩和小茂說笑著走上臺階，隨即看到這駭人的一幕。兩人禁不住跌坐在屋門口，抱成一團瑟瑟發(fā)抖，喉間驚恐大嚎：“血——血！”
張卿死了，誰干的？
金吾衛(wèi)向京兆尹請示：“府尹，屬下巡夜查訪波斯小王子下落，巡至崇化坊，接到葵屋的兇殺案。死者是鴻臚寺的官……目前壓著消息，是否立刻遣人知會刑吏兩部、鴻臚寺、薛法曹？”
“波斯王子重要還是區(qū)區(qū)一名鴻臚寺官吏重要？”京兆尹上火，嘴角都起了燎泡。他利落分派下去，繼續(xù)搜小王子要緊。“些許小案，本府尹鎮(zhèn)場子。你們別停，挨家挨戶敲門問！”
“法曹也不喊嗎？”金吾郎將有些猶豫。
京兆尹嘆道：“不能喊啊，你一喊，他明天肯定不出城尋人了。小薛前幾天還琢磨過鴻臚寺丟魚袋的事，此時又出人命，他呀，非得先把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
他只派金吾衛(wèi)傳來仵作，點上幾名隨從，夜降葵屋。
京兆尹撫著胡須，一付頗有心得之態(tài)，對仵作說：“不就是個案子嘛，法曹乃是本官手下，他那幾套路子，看都看會了。去驗吧。本府尹先去抓幾個嫌疑犯收監(jiān)，讓薛法曹安心出城。等他辦完差事回來以后再慢慢審問這些嫌疑犯。”
葵屋屋主面色蒼白，禮數(shù)依然周全，銀封也悄悄塞給了京兆尹。金吾衛(wèi)錄下客人們的名姓，賞歌舞的客人有人證，點花牌的客人更有人證，全都不在場。京兆尹點頭放他們各自歸家去。
這夜但凡出入過牡丹苑的侍女，都被帶到京兆尹面前。他問明前后情形，慢慢飲完一盅熱湯，開口道：“都起來吧，本府尹斷出來了。”
“頭兒，我才剛驗完，您就斷出來了？恁地神速！”仵作回稟：“烤魚叉子直刺心脈，當(dāng)場斃命。兇器倒還算尖利。”
“嗐，這還不容易么！”京兆尹笑著說：“且聽本府尹斷來。張卿逛花樓，入屋候美人，后來死了。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啊！”
兩位花魁忙不迭下跪辯解：“冤枉！我們回后院更換舞衣，根本不清楚前邊發(fā)生何事。后院所有的侍女和伴舞都能為我們作證！求您明鑒！”
京兆尹擺手，叫她們起來：“本官知道。張卿點了你們，坐在屋中等候二位更衣。仆役打扇，侍女上菜，仆役烤魚，護院巡邏經(jīng)過，最后一名上菜的侍女進去之前，張卿還在飲酒，對不對？”
護院頭目上前答道：“的確如此，小仆役曾在院門口與我們打招呼，說要去廚房取醒酒湯。小的擔(dān)心火星子蹦出來燒毀屋舍，因此特意帶隊進去看了看。當(dāng)時屋中只有貴客一人。”
京兆尹點頭，指著侍女叮當(dāng)，命金吾衛(wèi)將她綁上：“后來此侍女進屋送魚，殺死張卿。被抓時，她正鬼鬼祟祟藏匿于僻徑大樹后，形跡可疑。”
叮當(dāng)有口難辯。屋主和杏子在一起，侍女和廚娘在一起，葵屋上下都有不在場的證據(jù)，單剩她一個人獨自走動。偏偏那會兒為躲差事，見人就藏，而且還鬼鬼祟祟……好不容易快走到杏子那屋，還被護院給拎了出來。杏子和昆侖奴想包庇她都沒辦法圓出一個謊言。
“奴婢進屋送魚，沒做別的。”她實話實說。
“誰能作證你那段時間沒干別的？無人。”京兆尹有話好說。
“來人，給本官押入大牢。”京兆尹逮著了嫌疑犯，兩撇胡子翹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