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外調的事進展得很快，主要是因爲縣委書記郝偉明和代縣長楊羣高度統(tǒng)一，王兵的老領導、常務副縣長劉貴龍也非常贊同，週一下午的縣常委會例行會議上，這個決定獲得了一致通過。

與此同時，王兵的去向也得到了落實，城南區(qū)區(qū)委副書記兼區(qū)長，老實講這有一點點的下降，按正常的情況，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外放，應該能當個區(qū)委書記，可一來暫時沒有空位，二來王兵也不計較個人得失，三來王兵從來沒在基層工作過，缺乏獨擋一面的工作經驗，很有必要放在區(qū)長的位置上過渡一下。

王兵留下的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一職，由原副主任張鷹接任，按資歷該是第一副主任黃鶴年上位，但黃鶴年的年齡擺在那裡，他也識趣，而張鷹也已四十六歲，一看也是幹不長的年齡，只是大家覺得意外，因爲張鷹是原縣委書記林平的人，郝偉明和楊羣能用他，裡面一定玄妙重重。

替補以後，副主任少了一個，卻沒有立即得到補充，陳子濤還是主任助理，組織部的文件上明確規(guī)定，陳子濤還是掛職身份，暫時接替張鷹的工作，分管社會事業(yè)科、接待科和後勤科。

王兵更是識相，很快就去城南區(qū)上任了，去上任前做了兩件事，一是與未婚妻登記結婚，並把在醫(yī)院當助產士的未婚妻調到了城南區(qū)衛(wèi)生院，二是請陳子濤吃了頓飯，飯後留下這樣一句話：全身而退，沒齒難忘。

常務副縣長劉貴龍也請陳子濤吃了頓飯，不過不是在家裡，而是在縣招待所食堂的小餐廳，陳子濤將那封匿名信還給劉貴龍，而且給出了他的調查結論，王兵和周彩香的確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但證據沒有，詳情不知。

陳子濤說了不少話勸慰劉貴龍，主要是劉貴龍的個人仕途，陳子濤推心置腹，象朋友似的，直言不諱地指出，劉貴龍還不滿四十一週歲，至少還有五到七年的時間去努力進步，犯不著爲了這件事而犧牲自己的前程。

其實劉貴龍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纔沒有對王兵採取報復行動，但清理門戶是必須的，就

在王兵外調以後不久，周彩香病了，而且據說病得不輕，不久就向她上班的縣文化局請了長期病假，從此以後，周彩香基本上都待在家裡，人們很少看到她的身影，就是上門拜訪的客人，也很難與她搭話。

陳子濤暗自總結這件事的時候，不禁啞然失笑，因爲他發(fā)覺自己成了大贏家，王兵就不必說了，就是劉貴龍也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要他守口如瓶，讓這件事隨著時間煙消雲散，劉貴龍就會一輩子感激他。

額外的效果發(fā)生在縣政府辦公室裡，連陳子濤自己也沒有想到，幾位副主任把他當作了“救星”，與原以爲他是來搞破壞的判斷截然相反，這得歸功於喬小璐，她編了一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告訴張鷹、黃鶴年和許計發(fā)三人說，王兵是陳子濤勸走的，讓張鷹接任主任一職，也是陳子濤最先提出來的，也是陳子濤提出要保持縣政府辦公室的人事穩(wěn)定，才讓張鷹、黃鶴言和許計發(fā)及喬小璐繼續(xù)留在縣政府辦公室，甚至個別領導提出讓陳子濤擔任主任時，更被陳子濤堅決拒絕。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陳子濤贏得了同事的尊重和信任，有事沒事，大事小事，張鷹、黃鶴年和許計發(fā)三人都會主動找他商量，特別是喬小璐，經常出入陳子濤的辦公室，每次都要逗留很長時間。

陳子濤認爲，自己在縣政府辦公室已站穩(wěn)腳跟。

陳子濤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比方說縣政府辦公室的制度建設，他以前就不瞭解，現在他才知道管理一個部門是多麼的不容易，學習制度、考勤制度、保密制度、印章管理制度、檔案管理制度、文書辦理規(guī)範制度、財務制度、接待制度、車輛管理制度，等等，每一項都夠他消化很久。

一九八四年的元旦要來了，縣委大院的大門口掛起了燈籠和橫幅，這是陳子濤在一九八三年做的最後一件事，誰讓他負責後勤工作呢。

本來輪到陳子濤值班，可新主任張鷹主動替換，陳子濤也不客氣，將單位發(fā)的一箱蘋果和一箱桔子放到自行車上，推著自行車離開縣委大院回家。

這個家當然是指鞏婷那裡，自己在城關鎮(zhèn)的家沒人，餘俏俏去天州看望孩子，林丹英留在城南區(qū)值班，陶菲也得陪老公孩子過節(jié)，陳子濤只能去鞏婷那裡。

鞏婷家不僅有鞏婷林滿母子二人，還有已經與鞏婷情同姐妹的喬小璐，在這些日子裡，喬小璐已經成了鞏家的一員。

讓陳子濤更加開心的是，張英大姐悄悄地從天州過來，也要在鞏婷家過元旦。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陳子濤快到鞏婷家時，被他的徒弟林滿給截住了。

“報告師傅，我奉命在此等你，轉達我老媽的命令，讓師傅你打道回府?！?

陳子濤好生奇怪，“爲什麼？半個小時以前，你媽還命令我快點來吃晚飯，這比朝令夕改還快啊?！?

“嘿嘿，師傅你還真不能去。”林滿幸災樂禍地笑道：“二十分鐘前，我張英阿姨到了，但她是帶著她的兒子和女兒一起來的，接著是十多分鐘前，我外公外婆來了，是不告而來，是突然襲擊喲?！?

陳子濤苦笑，“他孃的，老子有家難回了?！?

林滿立即凜然，“師傅，徒兒願意陪你流落街頭。”

“去?！标愖訚吡肆譂M一腳，騎上自行車要走。

林滿卻又湊了上來，小聲道：“師傅，我媽還說了，張英阿姨來了，她要和你見面，讓你明天下午去小璐阿姨家等候。”

“知道了，滿子，你快回家吧?！?

天快黑了，陳子濤回不了青浦街的老家，只好騎著自行車來到興華貿易公司。

以陳子濤的規(guī)定，興華貿易公司是不會沒人的，就是過年過節(jié)也得有人留守值班。

事實也沒讓陳子濤失望，二樓不但亮著燈，而且還有歡聲笑語，不是一個兩個值班，而是“愚公移山”組合齊聚一堂。

柳小青、郭娟、孟婷婷、吳美麗、陳雨菲、孫千千、楊詩音，全體都在，無一缺席。

大家列隊，鼓掌歡迎陳子濤的到來。

可是，陳子濤馬上發(fā)現了不對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