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靈將《神魔錄》揣入懷中后,就逃出了神農地界。在一座荒涼的小山村里行走著。魔祁王瑯琊尾隨其后,不疾不徐地跟著。
漪靈在前方猛地止住了步子,轉過身來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想跟我到何時?”
“直到你愿意和我說話為止。”瑯琊也停在了原地,和漪靈之間保持著一段長長的距離。
“那我如今已經(jīng)和你說話了,你是否可以不要再跟著我了!”漪靈用命令式的口氣威脅著。
“阿謠,你為何總是要拒我以千里之外?”
“我不是依謠,我是漪靈。”漪靈趾高氣揚地望向瑯琊,等著瑯琊面露疑惑后來滿足她的欲望。卻不曾想瑯琊只是很冷靜地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就脫口而出:“那阿謠在哪里?”
這下是輪到漪靈愣住了,試問她占據(jù)了依謠的外表皮囊,誰還能分辨出她們來?
“若我不在的時候,她就來了。”漪靈故作鎮(zhèn)靜地回答著瑯琊。
“我不管你是誰,請把《神魔錄》給我,我急需用它救一個人。”
漪靈輕浮地笑道:“是救你的那位阿謠姑娘?”
“把書給我。”瑯琊毫不客氣地說道。
“從此后,你我再無瓜葛!不過,如果你敢傷害我家里人一根頭發(fā),我都不會放過你!”漪靈忽改平日說話的語氣,用依謠的口吻說道,“你對這番話可還有印象?”
瑯琊握緊了雙拳,“你究竟是何人?當日只有我和依謠在,你怎會知道她的原話?”
“因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漪靈抿嘴笑道。
瑯琊難以置信地復又打量了漪靈了一番,剛才那一瞬間的確是依謠的感覺,可是眼下這個女人又分明是另一個人,為何?為何依謠會是她,她會是依謠?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漪靈雙手抱肩,“那我就慢慢告訴你。就算你得到了《神魔錄》,也救不了她!我是魔族的人,你是巫族的人,想來也很清楚我們兩個種族之間的關系。”
“勢不兩立。”
“最后魔族被你們所滅,準確點,是被真正的魔祁王,也就是你父親親手剿滅。”漪靈笑道,“不用緊張。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是不會告訴他們你的真實身份,畢竟我們目前還是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之上。你以魔祁王的霹靂作風,還能助我一臂之力。”
瑯琊沉默不語,眉頭卻越發(fā)緊鎖起來。
“你們巫族的蠱咒,本是我們魔族血氏部落流傳的一門招魂之術。利用活人到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就有了與死人聯(lián)系的紐帶,活在世上的人就可以通過這種人與死去的親人建立聯(lián)系。若是有死去的人怨氣太重,就會依附在這種聯(lián)系人的身上,迫使他以吸血來補充自身散失的能量。這種招魂之術逐漸就傳到了你們巫族。或許對你這般年紀的人來說,是從未聽聞過的。”
“依謠當初在巫族的祭祀上僥幸不死,就建立起了與你們的聯(lián)系。而你迫切希望回到陽間,完成你的夙愿,所以你依附在依謠身上,甚至驅使她去吸人血來滿足你成長,到最后你完全替代了她。”
“也不盡然。很少有人能成功依附在一個人身上,甚至徹底替換掉這個人,除非他能找到自己的今生之軀,以二重身份合二為一,才能永遠嗜血來延續(xù)他的生命。”
瑯琊忽然恍然大悟,“依謠就是你的今生之體!”
“所以我才能完美地與她融合。”漪靈得意地笑道。
“你本是一個死人,只能靠依謠嗜血來滿足你們兩個的需要。否則……”
“否則,我們兩個都會死。”漪靈無所謂道,“我本是死過的,自然無大礙。不過,你家的阿謠姑娘就真的不會那么走運了!所以,我說你即便擁有了《神魔錄》,查到了如何破解你們巫族蠱咒的方法,也是不可行的。否則,炎帝那個老頭當初知道依謠身中蠱咒后,為何只是以藥物治療,并未來查閱《神魔錄》呢?因為這只能是下下之策。大家同歸于盡!當然,我知道你嘗試過用百家木,可惜的是,那只是你們巫族內的傳言罷了,并不能當真的!”
瑯琊冷笑道:“魔族的漪靈,難怪這個名字剛才聽來只覺耳熟。忽然想來,你不正是……”
“夠了!”漪靈尖聲地喊道,“我不想聽到關于我之前的任何事情!我告訴你這么多,只是為了讓你明白,別試著醫(yī)治依謠,因為我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漪靈此話一出,就轉身飛快地消失在了瑯琊眼前。
瑯琊站在原地,目送著漪靈越來越遠。
次日天剛亮,漪靈徹底未眠,趕了一夜的路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城鎮(zhèn)里面。
瑯琊不知何時又跟上了她,看著她走街串巷卻不知她的終點究竟在哪里。
漪靈幾次回眸望去,瑯琊也不躲,正大光明地跟在漪靈身后。漪靈由最開始的厭煩,慢慢淡化成有趣,任憑瑯琊跟在后面也不甩掉他,像是故意試探瑯琊一般。
“跟了這么久了,要不要也來喝兩口?”漪靈扔掉手中的人,摸了摸滿是鮮血的嘴角。
瑯琊雙手抱肩,蹙著眉尖站在她的面前,“不用。”
漪靈笑了笑,“女人喜歡有情趣的男人。你這般冷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樣,難怪依謠這個丫頭看不上你!”
瑯琊聳了聳肩,“若你能讓我見見阿謠,和她說上幾句話,你怎知她不會轉變心意?”
“因為我就是她。我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所以你也別故意激將我,令我脫離依謠的身軀。我告訴你,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漪靈狠狠地又朝前走去。
瑯琊沖著漪靈的背影喊道:“那我就跟你一輩子,直到你完成你的夙愿為止!”
漪靈走在前面,裂開了嘴角,回應道:“隨便你!”復又在心中嘀咕著,傻小子一個。
炎帝命人將神農國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番,就是沒有漪靈和魔祁王瑯琊的下落。
“二人應該在昨夜就離開了。”祝融站在大殿上,恭敬地回稟著。
“魔祁王,我是知道了。奈何就是看不清那個突然闖入的女子。”炎帝愁眉不展,“《神魔錄》記載了大荒所有氏族部落的詭異之術,以及破解之法,若落入歹人手中,只能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可,是少昊的人?”祝融道。
“看此人身手和身法,絕不是少昊國的。”炎帝道,“少昊向來痛斥巫族這等異類,可還愿意用邪術之人?昨夜那姑娘,渾身透露著渾濁妖魔之氣,大有當年被黃帝和顓頊所滅的魔族之勢。”
“若是這般看來,至少還是有一利的。還能重重打擊少昊的勢力!趁他現(xiàn)在還未坐穩(wěn)大荒,一絲風吹都能草動。或許我們正能借此之際,重塑我們神農國威風!”
炎帝無奈的苦笑著:“但愿吧!”
“陛下,北國的元冥將軍來訪。”殿外一小廝垂手恭立著。
炎帝趕忙就命人傳上來。元冥便在小廝的牽引之下,站在了炎帝和祝融面前。
“何事如此之急?若是被少昊的眼線發(fā)現(xiàn)你如此堂而皇之來神農,勢必又會為貴國填來麻煩啊!”祝融責怪道。
炎帝卻罷了罷手,“元將軍冒著生命危險而來,想必是顓頊有緊急之事,又怕紙鳶落入少昊手中才派你親自前來?”
“回炎帝。”元冥拱手道,“今日一大早,貳負就跪在玄宮大殿外,遲遲不肯離去。口中還說道有要事和炎帝及顓頊陛下商量。”
炎帝和祝融相視一眼,十分不解。
“顓頊陛下覺得事關兩國之事,又怕少昊得知后,借機興風作浪就派屬下前來。只因貳負揚言,只當著二位陛下的面才肯相告實情。”
“莫不是有詐?”祝融警惕道。
“我們也曾想過,可是搜遍貳負全身,甚至都用鐵鏈穿透了貳負的琵琶骨,他都不曾改口,定要見到兩位陛下!”
炎帝沉思了一會兒,哀蒼和精衛(wèi)也來到了大殿。
元冥回首看向精衛(wèi),頗為一驚,大喊道:“你怎會傷得如此之重?”
精衛(wèi)苦笑了兩聲,“很狼狽吧?”
“也罷。”炎帝說道,“這件事也需要我親自對顓頊有個交代。精衛(wèi),你就和我走一遭,把昨夜的情況向顓頊匯報。哀蒼和祝融留下,守好神農。我也就順便看看貳負這個失去黃帝做靠山的家伙,究竟有怎般的花招!”
少昊回到西方,自己那間熟悉的書房里,靜聽著面前跪著匯報的三名黑衣人。
一人講述自己蹲守在北國的所見所聞,將依謠轉送到神農國的情況也告訴了少昊,可他不知道的是依謠在半途中出了事。另一位在向少昊陳述神農內的情況,今早無緣無故地就看見祝融帶兵搜城。
“祝融。祝融可恢復了靈力?”少昊問道。
“據(jù)屬下所見并未恢復,他行動遲緩,凡事皆由副將指揮,他也只是跟隨而已。”
少昊安心地點了點頭,最后一名黑衣人悻悻回道:“依舊查不到黃帝和高辛的下落。”
“他二人失蹤了多年,怎會一點消息都沒有?難不成是從人間蒸發(fā)了?”少昊不耐煩地吼道。眼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黃帝的生死,他定要看見黃帝的尸身才會安心坐穩(wěn)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在前不久,他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書函之后,他更加四面楚歌,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