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低落地說。
“怎么。”他走過來給了我一腳,“又和你沒關系。”
“可是不知為什么….”我盯著天空說,“我這心里,還是有些難過呀。”
“呵,小子。”老岳扛著包裹不懷好意地對我笑,“你該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
“怎么會!你可別亂說!”我嚇得往后一跳,“我怎么可能喜歡上一具尸體。”
“呵。”老岳微微笑笑,“繼續趕路吧。”
我們安然無事地渡過了這片松針林。樹叢中潔白的鳥蛋。上面有烏鴉飛過。我望著藍得有些發白的天空想:活著真好。
穿過松針林是一塊很平坦的地方。老岳說我們可以在這里扎帳篷休息。我看著他用繩子把帳篷底捆好。我撿著松葉說:“這個井上織姬是誰?”
“大概就是苗疆的一個祭祀吧。身份地位不高的那種。”老岳有些感概。
“那剛才我們見到的….”
老岳瞥了我一眼,“別多想,想多了要出事的。”
我盯著篝火不說話。樹葉愈燃愈烈了。我丟了塊石頭進去,濺起了一堆火星。
我盯著他說;“井上織姬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岳捧著翠綠色的杯子沉默了。
杯子里的開水浮動著一只茶葉….我盯著,手指頭在咯咯地響,她死了….雪白的胴體就這么倒在我的面前….像一片樹葉….然后脖子上一道清晰的刀口。我只是看見有人往里面塞了些東西,但是,是什么呢?
我望著老岳給我倒的茶。
白開水里飄著一只枯葉子….我想是時候了,于是不動聲色地倒開,在地面畫了個圓。
圓形帶著淋漓的水跡,我看見地面浮現出幾個希伯來文。一軟一動。短短的字母。我說:“老岳,你看這里。”
老岳托著下巴琢磨著看了半天…..“行啊,你小子,什么時候學會這招了?”
我說:“是老航教給我的。”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其實老航這人嘛….本事還不錯,就是心啊,忒毒了點!”
我抓著杯蓋兒沒有說話。
我說:“可以了。”
土面已經開始出現松動粉層的跡象….我感覺快要脫落了….于是抓起土鍬一把挖了下去,土塊被我連根刨開,露出其中埋藏的莖蘚葉叢,最蓬松的部分覆蓋著一個盒子。
我抓開這些莖蔓….那是一個銀金色的雕龍鏤空盒子,我輕輕擰動了鏤空的那部分,盒子被我扭開了,里面一片深邃。
我和老岳面面相覷。
老岳伸手攔住了我;“別打開。”他警惕地朝里邊望望,“不明所以的東西…..還是不要隨便打開的好。”
我彈弄著盒子鏤空的空隙說:“這是我從井上織姬身上找到的。”
老岳盯著我;“怎么做到的。”
我發現井上織姬雪白的胴體上一道粉紅的痕跡,轉瞬即逝。老岳仍拖著她身上的和服把她拽到了一個坑里去,我閉緊了嘴沒有提醒。之后,我看見了她指頭上寇紅的指甲。
寇紅的指甲。
指甲沾著星星點點的粉末….一陣刺眼,我走了過去,扶住了她的手腕,對老岳說:“讓我來吧。”
老岳把她的手遞給了我。纖細的白花花的手指下晃著黃色的東西。我迅速接過,不動聲色地說:“還是你來吧。”
“處理尸體這類事情。我不行的。”我自顧自地走了回去道。
他在往尸體旁加柴火,我展開,棉黃的紙團。黑色記號筆的圖像。
看完了。我把它扔到了火叢里。
我說:“我看到這里和井上織姬畫的很相像啊…..然后我想到了一個希伯來語的魔法陣,我就把它畫在了這里。”
老岳盯著我。我也不說話,直接走了過去,扛起了那把鐵鍬,對老岳說:“我們再往深處挖一下吧,看看還有些什么東西。”
老岳說:“那個希伯來魔法陣的作用是什么?”
“勘察,探知啊。”我若無其事地說。
“還有呢?”老岳還盯著我。
“還有,操控土元素?”我舉起了鐵鍬,這次砸到了一塊石頭。
走過來把石頭抓開。黑色的。嵌含著白色的條紋。我試圖抓起來手卻觸電般的一疼。老岳說:“這塊礦物石本身含有能量。”
“能量,什么能量?”我甩著手問他。
老岳盯著它:“你剛才感受到了什么?”
“麻,刺疼,還有….”
“那就對了,是雷元素。有意思。”老岳看著它臉上忽然浮現出了喜悅的神色,“沒想到,西方魔法師也來了啊。”
我甩了甩手腕撇了撇嘴,有點不屑。
西方魔法師算哪根蔥啊,聽都沒聽過。
“別先急著瞧不起。”老岳打量著它微笑地說,“你沒見過是吧?我可和西方魔法師交過手的。”
“結果啊結果怎么樣?”
“我輸了,其實西方魔法師嘛,你也見過的。”
我望著那片寬大的窄卷草葉子有點不知所措。
“嗯?我見過?在哪兒?”
‘“還記得你在鯤族的領地里誅殺的那個血族么?他就是魔法師,若不是當時他魔力消耗殆盡,你贏不了他的。”
我握著手腕撇了撇嘴說:“是么,那還有點意思。”
“所以啊。”老岳把礦物石頭放進了腰包里,“你不能輕敵呀。”
我纏著手腕的珠子說:“不會的。”
“再等等。”我攔住了他說,“先別急著走,我們挖的還不夠深,應該還有什么東西在里面。”
然后我繞開他,抓著鐵鍬開始往下挖,這次挖的很順利,直接挖到了一塊石壁。
“這下見底了。”我用力鏟著說,“這下我再也挖不動了。”
我把鐵鍬遞給他,脫下了白手套晃晃有些酸麻的手。“怎么樣了,”我吹著涼風問他。
“不怎樣。你過來看吧。”
于是我轉個身過來了。看見底下一片雪白的石窟。干干凈凈的沒有塵埃。一盞黑色的燈火在燃燒。我翻身跳了下去,不知為何身在其中有一種陰森的感覺。毛孔一陣麻刺刺的十分不舒服。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問上面站著休息的老岳:“喂,這什么地方啊。”
“有人在利用她的尸體使用儀式魔法。”老岳皺了皺眉頭說道。
“看樣子我判斷錯了。”他摸了摸油光光的額頭。“她根本不是什么苗族的祭祀。只是有人對她施加了祭祀的術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