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的腳下挪動了幾步,我這才發現他竟然只穿了一雙薄薄的解放軍膠底鞋。對上我驚詫的目光,他比著手勢解釋說:“我是愛爾摩斯人,祖上并冰雪并不敏感。”
“那你…”
我欲言又止了,有點不敢想象他那雙薄薄的足在冰雪上行走的場景,他的穴位…一個個都張開了。我轉過頭趕緊走。
“其實我們祖上都生活在氣候極端無常的地區,”他追上來解釋說,“所以對氣候并不是很敏感,更不畏懼。讓你擔心了。”他低下頭說,“抱歉。”
我轉過頭問他:“那你裹一件這么厚實的皮大衣做什么?”
“如果不裹,我擔心我血管會爆的。”維德摸著肌肉說,“剛才的搏斗中我受傷了,皮膚都被切開了。如果讓我暴露的皮膚受到刺激,我想它大概會直接炸開吧?”
維德感概地說。
“辛苦你了。”他轉過頭來輕松地拍我肩膀,“如果你還冷,我這里還有一件。”
我擺擺手:“不用了。”
走了多久也沒見盡頭。面前一片黑聳聳的小點。“雪盲了。”維德抱住我的頭,把我攬到懷里,說。
我揉揉眼睛:“怎么辦?”
“閉上眼睛休息會吧。”他放開了我。“然后多走,多走就好了。”
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了下去(起碼我認為是漫無目的的),我扛著行囊十分懷疑維德到底知不知道正確路線。當然,我沒問。
忽然身上就溫暖起來了。維德說:“我們到了。”
我睜開眼,一座玲瓏剔透的前鋒。“維德你不是要去地宮嗎?這下面的。”
“是要去地宮。”維德嚼著根不知從哪來的青葦,“但是我要走的是我朋友走過的那條路線。”
我嘆了口氣。
“所以和我去的那條路線無關咯?我幫不上什么忙了吧?既然如此,我可以回去了么?”
我露出了疲憊。
“不可以。”維德呸的一聲吐出那根葦條,拉近了我的手說:“我需要一個人來做我幫手,“另外,這么大一個地方,你不好奇么!多么神奇的氣候!你都看見了吧。”
我被他拽緊了手。
“好吧好吧。”我唉聲嘆氣地道,“你說對了,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只是…”
只是…我想想又沒說。
內心有一點東西在蠢蠢欲動,欲言又止。
“好吧。”我想了想說,“我去,不過你得保證我的安全。”
“放心吧,兄弟!”他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說,“背叛密宗的大梁子都做下了,還怕這等小事情么!”
“是啊是啊。”我假意附和道,心想我本來就沒打算歸附密宗。另外,密宗那個人我早看不爽了。
即使你不動手,我也會殺的。
我和他相互攙扶著走了進去。灰色的貍毛帽子掉在了地上也沒來得及撿。我們在外面停了這么大會,并且衣襟還是裸露著的,直接下場就是,我和他都凍得差點走不動路了。
這鬼天氣真他媽的冷。我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脫下帽子扇風道。這里就是一個良好的天然冰窖,一進去什么寒風都被隔絕了。里面也是安靜的,連點聲音都被堵塞住了。
“真像俄羅斯人放伏特加的地方啊。”我咬著大舌頭說,“安靜,真安靜。”
“俄羅斯人的伏特加都是在這種情況下放置的么?怪不得酒質好。”我自言自語地說,在墻角做了個拎的動作,可惜水泥砌的墻角一片空空,沒有酒。
“你想多了。”維德在一旁嘲笑著道,“伏特加也有爛酒好酒,我到俄羅斯喝到的盡是些爛酒,不過酒吧里的姑娘太熱情了,迫不得已的下我就多喝了幾杯,但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碰伏特加了。”
“酒吧里的姑娘們?”我摸著石壁說,“脫衣舞舞女么?”
“對,就是脫衣舞舞女。”維德不無嘲笑地道,“大冬天啊…就跟今天的差不多吧,那些姑娘們還扭著纖細的腰桿在沒有暖氣的房子里勸客人們喝酒。盛情難卻嘛。我只好把我手上的那一瓶全干了。”
“你進的盡是些下等人的酒吧吧?”我撫著巖石若有所思地說。“那里的姑娘怎么樣?有賣淫的么?”
“賣淫的…呵,多吧。我看每一個姑娘的肌膚都被客人們粗魯骯臟的手碰過。做皮肉生意的?呵呵…誰知道呢。興許在那呆著的每個姑娘都不是處女吧。”
“那你怎么去哪里?”
“你看我,”維德拉拉自己的衣襟,“像是有錢人么?”
“好了不說了。”我快步走了過去,環視著周圍道,“維德,你看這里像不像一個釀造伏特加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維德靠著低矮的石壁道,“我他媽又沒去過。”
我耐心地沿著坑坑洼洼崎嶇不平的墻壁畫道…看看有什么…“喂,你他媽該不會以為這是俄羅斯吧。”維德靠著墻壁對我喊。
“哦…我覺得有點像。”我回過頭,看了一眼說,“真的有點像俄羅斯,特別是有些大型酒吧放酒的地方。”
“密宗和俄羅斯有什么淵源沒?”維德抽出根煙,給我說。
“在這里場所不要吸煙…弄不好會引起明火爆炸的,更何況,”我指了指頭頂,“這里氧氣,會嚴重供應不足的。”
微白色的冰窖只有一個純然透明的小洞。維德望了望,嘀咕著我一槍就可以給他開個窟窿這種話,把煙放進了皮夾克的衣兜里。
“密宗與俄羅斯有沒有淵源這種問題么…”我沉思著說,最終想了一下道,“我認為,是沒有的。”
他還是把煙銜到了嘴里。“怎么講。”
“對于葉捷卡琳娜女皇在世的那段歷史我也不太了解…”我轉過頭去,說:“其實游牧民族最初很少有信仰佛教的。”
“嗯?”
“他們信奉他們自己的神靈…其內容形式我們大多無法理解,你之所以看到現在的佛教這么多,不過是他們被同化了而已,更有甚者被密宗喇嘛征服了。不過,他們的某些神靈和奧義,也融進藏傳佛教里去了。”
“所以密宗才是些婊子嘛。”我若有所思地道,“整天一副悲天憫人包容萬象的姿態,所作所為卻盡是些篡改掠奪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