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沉靜地望了望銅表,繼續拔著腳下的草道:“我們已經快走出這片區域了。”
“這麼快?”
“你以爲呢?”維德白了我一眼道,“你以爲時間會很長麼?我告訴你,你不知道晝夜顛倒的痛苦,幸好了。”他按著銅表緩和了語氣道:“我們只經歷了一天一夜晝夜錯亂的時間。”
我撇了撇嘴不說話。
“好了”,他看著地上盡是那些牛可以啃的草,忽然嗷的一聲,“恭喜我們,成功走出了這片指南針失靈的區域了。”
我差點蹦起來。
“指南針失靈?”
“你開什麼玩笑!”
他翻了個白眼。有板有眼地開始訓斥我道;“你以爲我憑什麼說你指南針失靈啊?說你地理知識嚴重匱乏,真是。”他沒聲好奇地按了一下手中的銅針。“連磁場失靈這點常識都沒有。”
我只好悶悶地閉上嘴不說話了。
他繼續訓道:“你是不知道地球整個磁場環境的多變,在魔鬼地區連時空穿越的都有….二戰時希特勒還專門發動軍艦去尋找這樣的領域以期取得戰略先機。”
他又要聒聒不休地嘮叨起歷史,我連忙做崩潰狀地捂住耳朵,求饒道:“大哥你饒了我吧….我只是一個沒讀過書的土八路,比不得活了五百歲的你才識淵博,這樣總行了吧?”
他這才露出了笑容。這個傢伙總是很樂意別人承認他的學識。他展開了笑容道:“這纔對嘛,年輕人就該謙虛點。”他瞥了一眼我腰帶拴著的那把軍刀,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不要以爲自己參加了個什麼狗屁不如的戰爭,身價就立刻高起來了!”
而我用的武器是軍刀。
除了軍刀,還有三棱刺。我一直捨不得部隊這幾件武器,於是退伍時就把它們照單全收。當然是平時壓箱底絕不出來見人。這次我覺得兇險,就帶上了。
我摸著它們說:“我覺得,很好。”
維德哼了一聲。我低頭,看見我的褲腰帶斷了。我擡頭望起他。目光滿是純淨。
“你剛纔,把我褲腰帶給割了?”
“對。”他揚著手中的短劍很得意,俊秀地挑起眉毛道:“怎麼,速度你還沒看清楚了吧?”
他給了我一條,然後背過身,默默地等著換褲子回來。
等我提完褲子回來已經是夕陽了。維德蹲在那個低矮的草叢畫著畫,我提著褲子說:“維德,你又錯了。”
“我們,還沒走出這片天氣紊亂的區域。”
維德背對著我點點頭,他拿著樹枝像沾著顏料。我看見他在上面草草塗了一筆,然後轉過頭來,輕快地說:“走吧。”
我嘆了口氣:“你說怎麼辦?我們現在正處於時間紊亂的區域,萬一走不出去怎麼辦?”
“走不出去就由他了。”維德歡快地拍拍褲子上的泥土道,唱起歌兒一樣地道:“不過放心啦,不會走不出去的,天主保佑我們的啦,啦啦啦~”
我無奈地看了一眼夕陽,天空正沉沉地下墜,夕陽像是一隻哀叫的小鳥那樣無力地墜落天空,我望了一眼逐漸消失的地平線,忽然在擔心一個問題:這麼大而空曠的草原,會不會有獅子?
維德倒上踮著鞋輕快地往前走。微風時而拂亂他的頭髮,他也嘻嘻一笑渾不在意,有時候草粒會吹在他的頭髮裡面,他也不清理,漸漸的他頭髮就成了金色的鳥窩了。
他忽然擡起頭說:“快晚上了。”
“是啊。快晚上了。”我望了一眼天空,天空又逐漸變爲了深藍色,夕陽正在慢慢消失,越來越不見。遠方地平線那道微黃的光芒正在逐漸消散。我手中金黃色的稻草也在慢慢褪去。逐漸看不見。
“是啊。”我遲疑地望著天空。“時差又紊亂了。”
“時差一直就是紊亂的。”他瞥了瞥嘴告訴我。他手中的銅表依然在閃著耀眼的光芒。我看見針在滴答滴答地走。而他不斷把它拔回原處。他也擡頭望著那片血紅色的天空道:“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最終他把時針調到了一個位置。沉沉地垂下了眼道:“走吧。”
我們便繼續邁著草走。真是奇怪,天空一直維持血紅色沒有變化。那層深藍色也在慢慢褪去,我看著它像一層外殼,就要消失了。而此時維德已經邁出了地平線。我看著他就要跨過這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閉著眼睛說:“你有把握嗎?”
“有的。”維德擡腳被腿縮了進去。地上有那麼大一隻甲蟲。把他嚇了一大跳。他把手給我,溫和地說:“你也過來吧。”
我拉著他的手緊緊閉著眼睛過去了,我不太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也許我們會進入一個絕對紊亂的區域,誰知道呢?總之我跨過了那條甲蟲黑色斑點的後背。來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區域。維德正掏出照相機咔嚓一下給了那隻大甲蟲一張。“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他的眼神似乎很冷。
我沒有說話。默默走了過去。那隻甲蟲的確很大。像是一個胖子的腰。不過由於油得發亮的黑色使它看起來像是玩具捏的。“沒有攻擊性。”我拉著她半閉著眼道,“走吧。”
他點點頭。拍了幾張照片,又做了幾張素描,然後把這一切工具收進包裹裡才走了。我看著他的神色隱隱帶著悲悽,於是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轉過頭去不願再說。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微微地說:“繼續趕路吧。”
我嘆了口氣。他依然背對著我,我知道他不願再說。於是就不問了。
所幸再也沒有出現時空紊亂了。或者,只是時間?總之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指南針又開始順利轉動了。我按了按表,它停了。我看著它的指針襒在一邊。剛纔的強力磁場把它給損壞了。
我嘆了口氣把它扔在了一邊。手指帶著微微的冰涼。那塊銀白色的錶帶還是如此的刺眼。太陽又升起來了。我望著天邊那個昏黃的太陽道。我忽然覺得頭塘了。於是把它摔在了一邊。
維德轉過頭來,說:“剛纔的磁場紊亂把你健康都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