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琉璃灣別墅。
喬暮下車,沒直接進屋,往庭院東邊的小花園里散步,找到秋千坐上去邊晃邊想心事。
今天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她必須理一理,先是喬昀的下落,原來爺爺沒有任何線索,空歡喜一場。
再來是爺爺已經(jīng)對喬昕怡的意圖有所警覺,還讓她多注意喬昕怡,以防喬昕怡對喬家的財產(chǎn)圖謀不軌。
最后是喬昕怡提出馬上和白牧之完婚,如此急切到底是為什么?有什么目的?
這里面的所有事,都與喬昕怡有關(guān),每一樁都不簡單。
似乎所有喬家的問題關(guān)鍵都在喬昕怡身上,喬昕怡在喬家這么多年,深得喬元敬夫婦的寵愛,以她在娛樂圈勉強剛剛站穩(wěn)腳根的一丁點能力,要想動喬昕怡談可容易。
看來她目前還不適宜與喬昕怡硬碰硬,只能安慰自己要韜光養(yǎng)晦,等待時機。
胡亂想了好一會兒,喬暮準備跳下秋千進屋,抬頭猛然發(fā)現(xiàn)蘇璇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她跳下去,蘇璇剛好走過來,不想見她,她繞開走,蘇璇卻擋在她面前。
“有事嗎?”喬暮掀起眼簾,隨口淡問。
蘇璇壓低聲音輕嗤:“你以為你很了不起?”
喬暮臉上掛著很淺的笑:“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傅景朝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東西?”蘇璇語調(diào)生硬鄙夷,“你真以為你們能長久?他那樣出身的人捧你時你是公主,翻臉無情時你就是連多看一眼都惡心的貨色。你年輕才二十出頭,他喜歡的是你身子,男人新鮮感有限,等他玩膩,你就什么也不是。如果傳揚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傅景朝玩過的女人,誰會要你?就算哪個冤大頭肯收了你,你也不過就是個玩意,一輩子被男人玩的東西。”
“所以呢?”喬暮因這不堪入耳的聲音而停下腳步冷笑,反唇相譏:“你不是也找了一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年輕男人,也就是說,你貪戀的不光是傅瑾唯的家世,還有他那年輕的身體?那么用你的思維來說是不是等你再老幾歲,你那個年輕的丈夫就一腳把你踢開,重新找年輕漂亮的?”
“喬暮,你這是什么口氣跟我說話?!!”蘇璇臉上怒意盡顯,氣急敗壞的瞪著她:“這就是你的教養(yǎng)嗎?”
“是啊,我是有媽生沒媽養(yǎng),我是缺教養(yǎng),那么蘇女士的教養(yǎng)又好到哪里去?”喬暮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冷漠和嘲弄:“你一口一個玩意,一口一個被男人玩的東西,是啊,我是見不得光,你在嘲笑我的同時,不是也在嘲笑你嗎?要不是你當年和喬一年搞什么師生戀,要不是你生下我,又何必有我的今天。”
“你……”蘇璇被堵得霎時說不出話來。
喬暮不想看她,抬步就走,手臂被蘇璇用力拉住,低聲軟語道:“暮暮,你我終究是母女,再怎么吵架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知道你恨我離了開你和喬一年,但我是有苦衷的,當年是我太年輕,我根本分不清什么叫愛情,你外公外婆死得早,我年少的時候寄人籬下,經(jīng)常吃不飽穿不暖,受盡了凌辱和白眼。遇到了喬一年,他無微不至的對我好,他那么暖,我以為我愛上他了,其實那不是,那是一種依賴和感激。八年后,我眼界漸漸開闊了,我閑暇在家寫的小說拿出去被出版社給予肯定,他們說要給我出書,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價值的,我不是一無是處的人,我需要更大的平臺去肯定自己……”
“我不想聽這些!”喬暮喘著氣冷聲打斷,這些有苦衷的話是她第一次聽,也是她最后一次聽,自從上次在婚禮上蘇璇說了那些話,她就知道,蘇璇是個忘恩負義、自私的女人。
發(fā)現(xiàn)和喬一年不是愛情就可以一走了之?就可以一聲不吭,沒有任何交待下拋夫棄女?
發(fā)現(xiàn)小說得到了出版商的肯定,大有前途,不是和丈夫女兒分享喜悅,第一時間想的卻是逃跑?
這樣的女人本就鐵石心腸,聽再多所謂的苦衷也不過是巧舌如簧的狡辯!
蘇璇不死心,再次拉住喬暮的衣角:“瑾唯是比我小,傅家是有錢,但我對他是真愛,年齡不是男女間的問題。看在媽媽生下你的份上,你幫幫我,離開傅景朝,你知道的,他是瑾唯的叔叔,你是我女兒,你和傅景朝在一起算怎么回事?這不是亂了輩分嗎?中國人講究長幼有序,亂倫是要遭雷霹,遭報應(yīng)的。你要是缺錢,缺多少你跟媽媽說,媽媽給你,五百萬夠不夠?”
喬暮推開蘇璇的手,好笑的看著她:“原來傅太太的位置值這么多錢?可要是我和傅景朝繼續(xù)在一起,你覺得我缺你這五百萬?”
“你……”蘇璇再次被嗆。
她盯著眼前長相有一半與她相似的女兒,其實喬暮精致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材結(jié)合了她和喬一年的所有優(yōu)點,假如,喬暮不是和傅景朝扯在一起,也許她會暗中認下這個女兒。
但喬暮偏偏和傅景朝有關(guān)系,今天午餐桌上傅景朝那副給喬暮撐腰的樣子到現(xiàn)在仍在她眼前回放。
她感到了空前的緊張與壓力。
必須要把喬暮這個炸彈給清除,否則她寢食難安。
“暮暮,當媽求你。”蘇璇定了定神,再次懇請:“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該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他那么小,才一個多月,你忍心看他跟著我被傅家趕出來嗎?”
喬暮說不出話來,她明知道蘇璇在打苦情牌,偏偏沒辦法狠下心來。
弟弟,多么柔軟的兩個字,她曾有一個昀兒,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
叫什么名字她還不知道,也沒仔細看過長什么樣子,莫名的想到那個小身影,她就心里軟到不行。
喬暮深深吸了口氣,握拳穩(wěn)住自己,冷冰冰的看著蘇璇:“像你說的,我和傅景朝不會太長久,既然如此,你有那時間草木皆兵,防這防那,不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那剛出生的孩子,別對他像對待我似的,不然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蘇璇有點發(fā)愣的看著喬暮,她沒想到自己又是威脅,又是打母女牌,收效甚微,最后卻是用剛出生的兒子贏得了喬暮態(tài)度的軟化。
有了喬暮親口承認和傅景朝不會長久,她就放心多了。
她這個女兒她養(yǎng)了八年,本性她還是知道的,只要答應(yīng)的事不會變卦,都能做到。
蘇璇一面維持臉上的神色,一面手悄悄放進口袋,摸了摸里面的筆狀物品,然后用不解的聲音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和傅景朝真的不會長久?我怎么信你?”
“我沒有必要騙你,他是他,我是我,不過是逢場作戲,分開是遲早的事。”喬暮麻木的說著。
“那萬一你們有孩子怎么辦?”
喬暮沒有回答。
“那這張支票你收下,是你應(yīng)得的。”蘇璇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支票要塞到喬暮的手里:“等你和傅景朝分開了,我再給你五百萬支票。”
喬暮像躲著蛇蝎似的躲開,冷漠決然道:“不必了,沒什么事我走了,以后你我最好不要再私下見面,就這樣!”
她臉色漠然的大步走向屋內(nèi)。
庭院,秋千架下,蘇璇放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拿出來,筆狀東西是一支錄音筆,極小,只有小手指般大小,卻清清楚楚,把剛才的對話錄了下來。
一刻鐘后。
三樓臥室露臺,整個別墅庭院的夜景盡收眼底,喬暮無瑕欣賞,恍惚的站了好久。
想想自己確實心軟,不過既然發(fā)生了,后悔也沒用。
手機進來一條微信,是齊霜發(fā)過來的:“明天上午九點記得上表演課,下午有場話劇,票我已經(jīng)買好了,帶你去看看,都是一群老戲骨,多學習別人的臺風和演技。”
聽到齊霜的安排,喬暮暫時被工作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淡笑著回復過去:“是,我聽你的,話說貌似你現(xiàn)在的口氣越來越像你老公了,傅太太。”
兩分鐘過去了,齊霜沒回復。
喬暮突然意識到齊霜是因為什么和傅司宸領(lǐng)結(jié)婚證的,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想撤回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得又發(fā)了一條語音過去:“對不起啊,齊霜,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生我的氣,原諒我!”
齊霜這次回復得很快:“原諒你也行啊,明天請我吃飯,小富婆。”
喬暮想起自己囊中羞澀,“請吃飯沒問題,不過我卡上只剩下幾百塊,先聲明啊只能吃簡餐。”
“沒聽我叫你小富婆嗎?”
喬暮沒看明白,動手打了一個問號過去。
“下午接到通知,頒獎典禮的主辦方和我確認了你十八號的行程,也就是說你繼續(xù)當頒獎典禮上的表演嘉賓。”齊霜聲音里都是笑聲:“通告費傍晚打過來了,明天你的賬戶上就會有你應(yīng)得的四萬塊,刨去個人所得稅也要三萬多,你不是小富婆是什么?”
三萬多?
喬暮驚喜不已,她進娛樂圈這么多年,賬戶上從來沒有超過四位數(shù),這一下子來了五位數(shù),還真的有些不敢置信。
齊霜又發(fā)了一句叮囑的話過來:“對了,記得好好練下你和席英軒合唱的那首《問蝶》,到時候要現(xiàn)場真唱。”
“嗯,我會的。”
喬暮發(fā)了這條語音過去,兩人沒再聊天。
手機里還有另外一條語音,是席英軒發(fā)過來的:“暮暮,十八號見[笑臉][心]。”
喬暮沒回他,折回臥室,拿了睡衣到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臥室里安靜無聲,傅景朝還沒回來,她忍住沒發(fā)他微信,窩在軟榻上看書。
看得眼累人乏,抬頭一看十一點了,他怎么還沒回來?
揉了揉眼睛,她隨手拿起手機,有一條未讀微信,是他四十分鐘前發(fā)過來的:“乖,早點睡,我今天要晚回去。”
“什么飯局啊,要這么久?”
喬暮咬唇輸入這行字,想想不對,又刪掉,退出微信,閑來無事到微博上逛逛,她的微博已經(jīng)漸漸歸于平靜,有幾個喬昕怡的粉絲不依不饒的在下面叫囂。
怡粉就是我:“喬暮,綠茶婊,喬家只承認你是養(yǎng)女!養(yǎng)女懂嗎?就是來歷不明的野種,而我們昕怡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你一個野雞怎么跟真鳳凰比?”
愛怡一萬年:“喬暮裝逼一流,什么千金小姐,我呸,就是個養(yǎng)女,拽什么拽。還是我昕怡好,為人低調(diào)不炫耀,有素養(yǎng),養(yǎng)女什么的滾開!”
意外的是竟然有網(wǎng)友在下面與之駁斥。
撿回自己:“我擦,腦殘粉真可怕[鄙視]。我來爆料,喬昕怡也不什么真鳳凰,喬家很多年是從陵州市搬過來的,我聽那邊的街坊說喬家夫婦沒辦法生育,聽算命大師說他們命中缺女,最好有兩個才能給喬家?guī)硗油數(shù)倪\勢。那之后喬家夫婦就領(lǐng)養(yǎng)了兩個女兒,應(yīng)該就是這個喬暮和喬昕怡,然后就真的開始旺家了,先是喬家生意越做越大,從幾十家珠寶店擴張到幾千家,然后又過了幾年生了一個兒子。聽說喬暮在喬家的時候很得寵,呵呵,你們的喬昕怡根本不夠看的[弱/ruo]。”
游小孩私奔:“我是陵州的,我也聽我媽說過一嘴,說是喬家的夫妻結(jié)婚七八年沒得生,我證明樓上說得沒錯。喬昕怡和喬暮一樣,是喬家領(lǐng)養(yǎng)的,根本不是什么真的豪門千金,沒什么了不起[吐舌頭]。”
喬暮看到這里,無感,退出微博,真千金也好,假千金也罷,她現(xiàn)在困得很,明天還有表演課和話劇,有得忙呢。
爬上床,睡到半夜,她被一陣開門聲弄醒了,揉著眼睛看聲音的來源看過去,走廊外面有燈光,傅景朝高大的身影進來,隱約腳步有點不穩(wěn),沉沉的吐出聲音:“暮暮,給我倒杯水。”
喬暮急忙跳下床,臥室里沒水,她跑向門口,匆忙之下差點撞上門框,千鈞一發(fā)間腰上多了一只手臂,把她摟住才不至于讓她撞個滿頭包。
“讓你給我倒水杯都做不了?嗯?”傅景朝貌似喝了不少酒,氣息中帶著霸道和酒氣,濡濕的唇落在她鎖骨處,從肩膀一路延伸到耳根,戲謔的笑意很足:“或者你是等了我一晚上,迫不及待的想要?”
喬暮呼吸微亂,漲紅臉躲他的唇:“傅景朝,你喝醉了,我去給你倒杯水或者沖個醒酒藥,你先洗個澡,然后你想怎么樣都行好不好?”
“我想怎么樣都行?”他一味重復她最后一句話,舌尖輕卷含住她敏感的耳垂。
喬暮整個大腦轟鳴了一聲,全身的血壓升到最高點,完全抑制不住的低聲尖叫:“傅景朝……”
她的聲音刺激了他,非但沒有深入反而變本加厲。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等她回過神來,身上的睡衣被他扯了個干凈,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突然間,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小手伸向他皮帶,他黑眸染上了炙熱的火焰,喉結(jié)滾動,呼吸的節(jié)奏變得極亂:“暮暮,你今天這么急?”
她手上沒停,很快抽掉皮帶,臉紅到耳后根:“對,我就急怎么了?你不喜歡?”
他大手在她光潔的腰上撫過,薄唇發(fā)出暗啞的嗓音,低低的喟嘆:“喜歡,該死的喜歡。”
喬暮替他脫下褲子有點手足無措,進去不下去了,眨巴著眼:“不行,好象還有一周才能做……”
他大手在她臀上拍了拍,示意她趴到他唇邊,聽著他低語:“你幫我弄,我?guī)湍悖牛俊?
……
等一切結(jié)束,喬暮癱在床上,傅景朝低頭俯首吻掉她額頭上的汗珠,將她從床上抱起來走向浴室。
他親自服務(wù),給她沖洗干凈,用大浴巾包了她放在盥洗臺上,動作輕柔的給她擦身體,隨后重新拿了新睡衣給她穿上。
做完這些再抱她到床上,拉過薄被給她蓋上:“你先睡,我去沖個澡。”
“嗯嗯。”她的身體還停留在之前騰云駕霧的感覺中,看到他就想起那些難以形容的滋味,低頭把小臉埋在薄被里,只留一雙大眼睛望著他。
傅景朝看著她像小動物般惹人憐愛的眼神,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前吻了吻:“乖,很晚了,閉上眼睛。”
喬暮咬唇,臉頰浮出更紅的紅暈:“我想等你一起睡。”
傅景朝也是男人,最經(jīng)不得這樣寵物一樣的眼神,心中軟得一塌糊涂,低頭溫熱的唇碾壓著她的粉唇,寵溺的低嘆:“好,那我洗快點兒。”
然而,喬暮終究沒等到他洗完,不由自主的滑進夢鄉(xiāng)。
一夜好夢。
早晨,喬暮被一陣癢意弄醒,傅景朝的下巴蹭著她嬌嫩的臉,胡茬弄的她又疼又癢,嬌笑著躲:“不要……”
兩人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均是氣喘吁吁。
傅景朝刮著她挺翹的鼻尖:“昨天去喬家怎么說?”
“什么怎么說?”她呆滯的問他。
他看她一眼,又捏捏她的鼻尖:“當然是喬老太爺?shù)膽B(tài)度。”
“哦。”她以為他會問喬元敬對她的態(tài)度,想了想,伸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著他下顎上的胡茬說:“爺爺沒說什么,他想讓我搬回喬家來著。”
“你怎么說?你答應(yīng)了?”他語氣一緊。
“嗯。”她點頭。
傅景朝驟然瞳眸緊縮,沉下臉:“你再說一遍。”
“別生氣嘛。”喬暮貝齒咬著紅唇,其實是逗他的,可就是忍不住想看看他的反應(yīng)。
傅景朝爬起來,冷著一張俊臉:“起床了,喬小姐。”
喬暮眨了眨眼,想不到他真生氣了,眼看他背對著她坐在床邊,她一下子從后面圈住他的脖子:“好啦,我逗你的,真生氣了?”
“逗我?”傅景朝斜眼看她,從鼻腔里哼出一個音調(diào):“你確定?”
“跟你開玩笑的啊。”喬暮咯咯笑著倒進他懷里,腦袋靠在他腿上看他,手指撫過他的下巴:“真小心眼。”
傅景朝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大手在她臀上拍了好幾下:“真是不乖,欠調(diào)教。”
“你昨晚已經(jīng)調(diào)教過了。”喬暮被他打得疼了,朝他吐舌頭,一骨碌從他腿上爬起來赤足跳下去,鉆進洗手間。
傅景朝正要追上去,手機鈴聲大響。
他收住腳步,走到茶幾那兒拿起手機。
喬暮洗漱完從洗手間里伸出小腦袋,傅景朝剛好講完電話,丟了手機,幾個箭步邁過去,扯過她的小手親了一下:“去衣帽間幫我找衣服,我和你一起去跑步。”
喬暮乖乖的到衣帽間換好運動裝,再給他選了一整運動裝和一套商務(wù)服拿出來放到床上,隨后拿手機和耳機。
手機睡覺時調(diào)成靜音,趕緊調(diào)回來,喬暮戴上耳機調(diào)了自己喜歡的音樂,沒等他,自己先下樓跑步。
樓下,她遇到了同樣早起跑步的蘇璇和傅芷蕁,三人各跑各的,相安無事。
喬暮記得蘇璇很愛睡懶覺,從沒有跑步的習慣,現(xiàn)在倒是一大早起來勤快得很,想來年齡擺在那兒,要是再不懂得鍛煉保持身材,外面有的是大把的年輕小姑娘對她的位置虎視眈眈。
喬暮在偌大的庭院里圍著別墅跑了半圈,傅景朝的身影出現(xiàn),傅芷蕁看了他們一眼,沒再跑,轉(zhuǎn)身跑向別墅的方向。
喬暮若有所思,沒問傅景朝昨天去看傅芷蕁的情況,很多事情往往問了糟糕,不問相安無事。
七點兩人回屋,她手機上有一個未接電話,是齊霜打來的。
她撥回去,兩人在電話里說了一些工作上的計劃,都是齊霜臨時起意的想法。
七點半,喬暮沖完澡換好衣服到一樓。
傅景朝在她接電話的時候先下來了,大廳內(nèi),蘇璇懷里抱著嬰兒,傅丞睿好奇的在旁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傅瑾唯坐在一邊,傅司宸和齊霜也來了,三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大約是顧忌到嬰兒,傅景朝手里把玩著一支沒點燃的香煙,沒有看到傅芷蕁。
看見喬暮下來,傅景朝俯身把香煙塞進茶幾上的煙盒里,笑著說:“過來。”
喬暮走過去,心情復雜,蘇璇懷里的嬰兒是她弟弟,她還沒看過一眼……
她想著心事,傅丞睿跑過來拉她的手,興奮的帶她一起去看寶寶。
“丞睿,你當叔叔了,這是你小侄子,名叫傅中曦。”傅瑾唯把兒子從蘇璇手里抱過來,笑著對傅丞睿說道。
傅丞睿看看襁褓中的小侄子,興奮的小臉蛋紅得像蘋果。
喬暮看著傅丞睿興高采烈的表情,心中沉甸甸的,是啊,要是按輩分來的話,傅中曦得叫傅丞睿一聲叔叔,另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卻是傅中曦也是她的弟弟,而傅丞睿卻叫她阿姨。
亂了,亂了,真的全亂了。
宛如整個時空被扭曲顛倒,每個人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頭痛欲裂,根本笑不出來。
邊上,傅景朝看她傻站著:“暮暮,想什么呢?”
喬暮抬頭看他,逼著自己笑起來:“沒想什么,要不要開飯啊,我九點還有課呢。”
“你有什么課?”
“表演課。”
“是啊,傅總。”齊霜及時出聲解圍:“她上午有表演課,下午要看話劇,然后練歌為即將參加的頒獎典禮表演做準備,最近幾天行程安排得很滿。”
傅景朝聽了沒說什么,牽起喬暮的手:“走,吃早餐去。”
早餐過后,齊霜先發(fā)話了:“傅總,我接喬暮先走了。”
傅景朝挑眉,喬暮替齊霜解釋:“她有車,我坐她的車走,順便路上還要談點工作上的事。”
傅景朝點頭,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著紙巾擦唇:“去吧,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好。”喬暮抿唇笑笑,和齊霜一起出了別墅。
餐桌上,蘇璇側(cè)頭看向落地窗,喬暮和齊霜并肩走向別墅大門,兩人有說有笑。
齊霜的新車是輛紅色奧迪,停在庭院里熠熠生輝,喬暮打量了一番:“傅司宸給你買的?”
“上車。”齊霜默認的看她一眼,拉開車門。
“傅司宸對你挺不錯的。”喬暮坐車內(nèi),系安全帶的時候說。
齊霜神態(tài)懶洋洋的,沒多大高興的表情。
喬暮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想來也是,這樁婚姻不是因愛結(jié)合,齊霜又心有所屬,別說送豪車就算是送別墅恐怕也難以取悅到她。
“別說我了。”齊霜嘆了口氣,發(fā)動車子駛出7號別墅,然后問她:“你怎么樣啊?我今天看你出現(xiàn)在大廳就神色不對,有什么事嗎?”
喬暮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咬唇靜了好久開腔:“我有一個朋友,她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一聲不響的跑了,多年后,我朋友和一個男人同居了,后來發(fā)現(xiàn)她的媽媽嫁給了男人的侄子,并且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寶寶,那個寶寶才一個多月,你說……”
“等等。”齊霜打斷她:“你重說一遍,我怎么聽著頭暈。”
喬暮重新講了一遍,“你說我這個朋友要怎么辦?”
齊霜邊開車邊蹙眉梳理了一下人物關(guān)系,嘴里念叨著:“也就是說你這個朋友的媽媽生下一個孩子,是你朋友的弟弟,可是你朋友卻是你朋友弟弟的堂爺爺?shù)呐耍艺f得對嗎?”
喬暮:“……”
她這么一說,她也被繞暈了。
齊霜無語了:“這關(guān)系是夠亂的。”驚覺到了什么,看了喬暮:“你別告訴我,你這個朋友就是你……”
“對,是我。”
齊霜:“……”
呆了半晌,齊霜才找到聲音:“也就是說蘇璇是你媽媽?”
“對。”
齊霜嘴巴張得大大的,倒抽了一口氣,“我去,這概率發(fā)生的也太低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蘇璇既是傅景朝的丈母娘,又是他侄媳婦?”
喬暮聽著丈母娘三個字撇了下唇:“你別瞎說,我和他沒有到那一步。”
“差不多啦。”齊霜不在意的擺手,鄭重的看她一眼:“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喬暮搖頭,一臉苦笑加茫然:“我覺得在這段關(guān)系中,最無辜的是傅中曦,如果我和蘇璇的關(guān)系被人知道,蘇璇恐怕地位不保,我不希望傅中曦像我一樣,從小就沒了媽。”
“哎喲,我的姑奶奶。”齊霜大叫:“都這時候了,你還管那小屁孩干什么?那是傅家重長孫,就算蘇璇有什么,他都不可能有什么。”
喬暮不贊同:“再怎么說他是我弟弟,我已經(jīng)弄丟了一個弟弟,我不希望這個弟弟也不幸福,沒有媽媽的孩子真的很可憐。”
齊霜連聲嘆氣:“你還是先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吧?喬家有沒有和你聯(lián)系?”
“我昨天回過喬家了。”喬暮把見爺爺和托付爺爺?shù)氖乱舱f了一遍。
“你爺爺不錯,能看得出來喬昕怡的真面目。”齊霜忍不住給喬老太爺點贊:“這件事你跟傅景朝說了嗎?”
喬暮搖頭:“所以你回去后別告訴傅司宸。”
齊霜做了個拉鏈拉上嘴巴的動作:“知道了,我不會跟他說的。”
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喬暮下意識的摸手機,發(fā)現(xiàn)包里沒有手機。
仔細回想,好象是忘在餐廳了。
“齊霜,能回去一趟嗎?我手機忘了拿。”
這時他們已經(jīng)快駛進市中心,齊霜看時間還早,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回開。
八點一刻,齊霜把車停在別墅門口,喬暮趕緊跑下去。
庭院內(nèi),一輛奔馳車停在那里,司機見到喬暮畢恭畢敬的打招呼:“喬小姐。”
喬暮看到幾個保姆正在往后備箱里裝行李,問司機:“誰要走了?”
“是傅小姐和傅少爺傅少夫人。”
傅芷蕁、傅瑾唯和蘇璇?
喬暮抿唇,沒再問。
大廳和餐廳沒人,傅景朝和傅司宸都走了,喬暮找了一圈沒找到手機,正無頭蒼蠅一樣亂找,小桃過來:“喬小姐,您找手機嗎?”
“是啊,你看到我手機了嗎?”
“您手機之前忘了拿,我就送到樓上臥室了。”小桃說:“要不我去幫您拿下來?”
“哦,不用,我自己去拿就行了。”喬暮往樓上走,回到臥室果然手機擺在床柜上,她取了手機下樓,遇到二樓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嘔……嘔……”
好象是有人干嘔的聲音。
喬暮想到停在樓下的司機和車,腳步不受控制的走向那個聲音的方向,那是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嘔吐聲更大了,聽上去嘔吐者非常的難受。
“傅小姐,您這樣可不行,傅先生太殘忍了,他怎么能不要這個孩子……”這聲音,像是鐘靈的聲音。
“嘔嘔……”
又是一陣干嘔。
“傅小姐,您聽我的勸,這件事傅夫人會替您做主,我這就給夫人打電話……”
“不行!”傅芷蕁虛弱的聲音,大約是拉住了鐘靈:“你答應(yīng)我,這件事不能告訴二伯母……”
“傅小姐……”鐘靈長嘆口氣。
喬暮停在外面,聽到鐘靈的腳步聲,急忙閃到角落。
等鐘靈的腳步聲下去,她往洗手間看了一眼,傅芷蕁懷孕了,孩子是……
那個名字她不敢想,一想便窒息,全身泛冷。
傅芷蕁在洗手間待了好一會兒,拖著虛弱的身體進了客臥,喬暮飛快的跑下了樓,正撞上扔完垃圾回來的鐘靈。
鐘靈有點慌慌張張,低頭裝沒看見喬暮,很快進了屋。
別墅門口,齊霜在車里等她,喬暮沒過去,她目光轉(zhuǎn)身別墅外面的大垃圾桶,鬼使神差之下走過去,掀開垃圾桶,最上面有個黑色垃圾袋,扎得很緊。
她像做賊一樣去解開垃圾袋的扣子,露出里面一堆垃圾,她赫然在最上面看到一根她再熟悉不過的驗孕棒。
六年前,她發(fā)現(xiàn)自己兩個月沒來例假,買過驗孕棒,知道幾條杠代表的是懷孕,而眼前這個,明明晃晃的顯示著兩條杠。
傅芷蕁真的懷孕了……
齊霜在后視鏡中看到喬暮站在垃圾桶前發(fā)呆,奇怪的下車走過來:“你在看什么?”
喬暮一驚,手中的垃圾袋掉進了垃圾桶,她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若無其事的說:“沒什么,我有個耳環(huán)不見了,以為不小心被當垃圾扔了。”
“找到?jīng)]有?”齊霜信以為真,看她兩手空空,捋起袖子要幫她找。
“算了,齊霜,不找了,不值錢的。”喬暮拉住了齊霜,往車那邊走去:“快走吧,要遲到了。”
“你真沒事?”齊霜不放心,反復不確定的問她。
“真沒事。”喬暮低頭看著膝蓋上冰冷微顫的手指,眼前反復出現(xiàn)那個有著兩條杠的驗孕棒,能想起用驗孕棒的一定是例假沒來,也就是說,傅芷蕁肚子里的孩子起碼有一個月了,那是傅丞睿的弟弟或妹妹……
不,她不要去想這個問題,與她無關(guān)。
她不必有想法,傅芷蕁不可能不告訴傅景朝,他不會不去處理。
她反復這樣跟自己說,一遍遍給自己催眠,直到齊霜帶她來到表演班,里面有很多剛出道的藝人,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
喬暮一眼看到了戚子嘉,被很多藝人簇擁著說說笑笑,儼然是這里人氣最旺的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