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來,我讓大家擔心了。這三杯酒,就當是我給大家的陪罪誠意?!?
話音剛落,卓越就端起身前的三杯酒,一一飲盡,著實幹脆。
這是在一家酒店包廂裡,一張十二人座的大圓桌旁坐得滿滿的。
席上都是卓越的熟面孔。上首的是周海生和海瀾,其他人就是周儀君、葉倩倩、阮顏夢、樑志忠、俞小語、賴遠雄、賴雅清、成剛及許紹剛。
這些人就是在卓越昏迷期間,真正關心過他的人。
當然,袁冰本也應該在此行列,可惜她推說有事,並未出席。
另外也有一些諸如陳立夫、趙文錦之流,雖然因爲某種關係,他們也著緊於卓越的生死,卓越卻並沒有宴請他們。
俞小語等人是得知卓越出院後,第一時間趕來的。
正好,爲了表謝意,卓越就請衆人在這裡一聚。
這一桌,有葉倩倩這樣的普通人,也有俞小語等這樣的官宦子弟,也有曾經奉了軍令盯緊卓越的許紹剛。
這些本來可能一輩子都未必會彼此相識的人,卻因爲卓越的緣故,共聚一堂。
除了樑志忠及周儀君的父母對俞小語等人不熟之外,衆年輕人早在海亞市就曾患難與共,共同進退,建立了深厚的戰鬥情義。因此,現場一片熱絡。
當初聽說卓越可能沒救而哭得死去活來的俞小語,緊鄰卓越而坐。對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哥哥,俞小語竭爲維護,爲卓越擋了不少敬酒。
率性而爲的她,深受周海生和海瀾的喜歡。
“還別說,小語的眉眼之間跟卓越挺有幾分神似,難怪小語要管卓越叫哥哥?!?
席間,海瀾在細細比較了卓越和俞小語的長相後,打趣道。
“阿姨說得是。我一見卓越哥哥就覺得特別親近?!眲倓偢嗔嗽S紹剛一杯酒的俞小語轉過頭來說道,臉上因爲喝了酒的緣故,嬰兒肥盡是醺然紅暈。
說完,微微有點醉意的她又走回到卓越身邊,拉著周儀君的手道,“周姐姐,你當初會看上我哥,一定也是覺得他特別讓你想要親近吧?以後你要和卓越哥哥一起,好好疼小語哦!”
現場衆人,頓時被憨憨的俞小語逗樂了。
……
……
第二天上午,卓越和周儀君來到S市的國際機場。
經過一晚的休息,賴遠雄等人要搭飛機回京裡去了。
送走衆人,兩人走出機場的候機大廳時,卓越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儀,袁冰在那邊,原來她也趕今天的飛機。我們去送送她吧?”
袁冰要走的消息,卓越早就告訴周儀君了。此時,提到袁冰,卓越很是坦蕩。
“你去吧。我要去上個廁所。剛剛送小語他們,我還憋著不好說!”周儀君紅著臉說道。
卓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哪裡不明白周儀君的心思,她只是擔心有她在場,袁冰會不自在。因此就編了這麼一個癟足的藉口。
卓越沒有拆穿周儀君的善意謊言,目送著她往廁所方向走去後,卓越這才轉身朝著袁冰走去。
袁冰可謂是輕車簡從,一身行李極爲簡便。除了一隻不大的旅行箱外,別無他物。
只是走在人流中,尤其是從後面看,看得卓越不自覺地心頭浮起起一些形單影隻的蕭索。
“你就這樣不說一聲走了?”
卓越的聲音在嘈雜的機場大廳裡,突兀地鑽進了袁冰的耳朵。
轉過身,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卓越,袁冰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形似喜悅,可袁冰只讓它如曇花一現。
“你來了?”明明是一句問話,卻被袁冰說得跟她預先知道的一般。
“嗯。上午過來送朋友。恰好看到你??磥?,老天爺也不想讓你這麼悄悄地走掉呵?!弊吭接悬c幸災樂禍地笑道。
“……”
袁冰向來不擅言辭,對於卓越這個不好笑的戲言,她無言以對。
默默地注視著卓越,她的眼裡突然失控地跑出一絲眷戀。
那一絲眷戀,令卓越不禁心頭狠狠地一顫,一絲憐惜驅動著他的身體往前移動一步,來到袁冰身前。他張開雙臂將袁冰抱住。
這一幕,看在往來的旅客眼中,只是又一出每天在這裡要上演無數次的情侶分別。
在不知多遠處,站在一處角落的周儀君,看到這一幕,心裡並沒有酸楚。袁冰是個可憐的女人,比起能幹的她,自己唯一的一點優勢就是比她早認識了卓越?;蛟S,換作是她跟卓越在一起,卓越不用像現在爲自己操心一樣,倍受拖累吧?
“我在法國有一個朋友,是做葡萄酒生意的。如果有問題,可以去找下他。到了那裡,別太拼,照顧好自己,碰到解決不了的事,告訴我一聲……”
耳邊聽著卓越的溫柔的叮囑,本來任由卓越抱著,身體僵硬得不知做何反應的袁冰,身體像是終於活過來了一樣,鬆開緊握的拳頭,慢慢地擡起手臂,然後回抱著卓越的身體。
往昔跟卓越相處的種種回憶一時紛紛在腦子裡上竄下跳,百感交集之下,向來倔強的她,眼眶漸漸泛紅,眼淚越聚越多……
突然,她狠狠地推開了卓越,扭頭就走!
有晶瑩的淚珠被從臉上甩落,有溼溼的痕跡,落在卓越的肩頭。
背對著卓越,袁冰仰著那張淚流滿面的冷豔面容,朝著登機口走去……
悵然轉身,卓越朝著一根柱子後面的周儀君走。
周儀君的眼眶又紅了,撲進卓越的懷裡,無聲啜泣良久。
“袁冰她好可憐……”
……
……
或許春天是一個離別的時節吧,所以古時纔有了折柳贈友的習俗。
第二天,周儀君的父母又要出發去其他海域進行科學考察了。慶幸的是,這一次不用像上次一樣,一去就是一整年。
這一次,他們是受其他國家的海洋科考人員邀請,去往歐洲。到那邊再與其他海洋科考人員會合,登船出海。
這類海洋合作事務,對周海生和海瀾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一次,要不是因爲卓越的事,他們早在一個月前就接受另外一隊人馬的邀請去潛海了。
又是一次離別,又一次,本應習慣於與父母離別的周儀君,再一次哭成了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