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眨了眨翦水秋瞳，眼角的嫵媚風情令人沉醉，淡定自若地喝著茶，閒適地向莫傾城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莫傾城睨了她一眼，垂眸看著茶杯裡漂浮的茶葉，淡淡地道：“你看戲就夠了！”
“好！”孟秋抿脣輕笑，喝茶掩下眼底的涌動的暗波，衣袖擡起滑下，露出她白雪般地皓腕，上面帶著一隻血紅色的血玉鐲子，琉璃般地晶瑩色澤，襯得她的肌膚塞雪勝脂，細膩輕柔。
莫傾城的目光被吸引過去，頓了一下。
孟秋順著她的目光看見自己的鐲子，攏了攏衣袖把手腕遮住，笑容裡多了一絲炫耀的意味：“這是老爺送的。”
這未嘗不是她的一種顯示，表明她在莫忱心中的地位，以及她在這府裡得份量。
“父親是真心疼你！”莫傾城彎著眼角道出這個事實，想到那晚莫忱看她的眼神，以及陳阿嬌對她的敵意，還有莫懷院子裡的合歡樹。
莫懷的院子少說建了也有十幾年了，陳阿嬌竟是這麼早就花了心思對付孟秋。
聽見這話的孟秋沒有任何嬌羞和謙虛之色，反倒是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瞬，默不作聲地看向了一邊，眼角似乎有一抹晶瑩溢了出來，不待莫傾城仔細看清楚，她就用帕子擦去了。
再轉過頭來時，面上已經恢復了僞裝的面容。
難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事？
她記得小環說過，孟秋是在莫忱娶了陳阿嬌之後，兩人一次比較嚴重的冷戰期進得門，至於孟秋的身份，好像知道的人不多！
莫忱擡她進門的一段時間，曾非常地寵她，以至於她進門的第一年就懷孕生下了莫懷，但是沒想到莫懷的身子生下來就不好，常年待在院子裡不能出門。
有這個兒子，只是聊勝於無。
來這兒的目的已經達到，孟秋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笑容明顯比來的時候更加明媚燦爛，不知道還以爲她們聊了多麼有趣兒的事呢！
她這副模樣，反倒是把外面的吳媽媽給弄的一頭霧水，秋姨娘和醜女剛剛在裡面說了什麼？她蹲在門口，一點兒也聽不清楚，又不能靠近了聽，不知道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真是急死她了！
站在二進門的門口，吳媽媽伸著頭瞅了瞅院子裡面，莫傾城坐在樹下一派悠閒，旁邊有小環和紅兒在伺候，劉婆子管理院子裡的事務，不怎麼出現在這兒。
沒從莫傾城臉上看出什麼來，她又看向旁邊的兩個丫鬟，高傲的目光從小環身上一掃而過，直接忽略了她，落在了紅兒身上。
瞇了瞇眼，吳媽媽勾了勾嘴角，眼裡的笑意漫了出來。
紫兒在一邊認真打掃，瞥見吳媽媽又走到二進門，這個時候才露出來她真正的面目，哪還有半點剛剛低聲下氣的樣子，秀麗的眉頭微微一動，看向了院子裡面的方向。
莫傾城躺在樹蔭下，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讓她不由地瞇了瞇眼睛，愈發精緻動人的臉上透出股慵懶，慢慢地睡了過去。
小環輕喚了一聲，見她睡著了，去屋裡取了一張薄毯來給她蓋上，然後收拾了旁邊的長案和茶水點心，末了對著紅兒道：“你在這裡看著小姐，小姐醒了就喊我！”
紅兒低下的眼裡滑過一絲不滿，面上卻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好！”
最後看了眼莫傾城，小環就往裡屋走去。紅兒知道，她是去清點裡面秋姨娘送來的東西了。
本來這是應該是劉婆子做得，但她是小姐身邊最得寵的丫鬟，她想做什麼，誰還敢攔著嗎？
紅兒看著小環進去的背影，眼裡有些厭惡，平常她就最見不得小環這副清高的模樣，不一樣都是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嗎？仗著自己陪小姐吃了苦，就自以爲高她們一等，什麼東西！還不就是個丫鬟！
心裡這麼想著，紅兒卻不敢對誰說這些話，要是被小環聽見，告到了小姐那裡，那就有她受得了。
幽怨不甘地輕嘆一聲，紅兒的目光看向一邊躺下的莫傾城，心裡喜憂參半，喜的是小姐總算是清醒了，她的前途也算是光亮了一些；可憂的還是這個，她沒有陪在小姐身邊和她一起受苦，以後肯定不會向小環那樣受小姐器重，根本就沒了前途可言。
小姐還是個庶女，大夫人又不喜歡，加上這副醜樣子，雖然她覺得已經漂亮了許多，可不還是天下第一醜女，這稱號擺脫不掉，以後找個什麼樣的姑爺啊？
找不到好姑爺，以後她也要跟著一起不好過！
她要是在大小姐身邊就好了！大小姐是嫡女，夫人肯定不會讓她嫁低了，說不定還能入宮爲妃呢！到時候她也就跟著一起飛黃騰達了！
紅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從未想過這些會有實現的機會，當機會真的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卻不敢相信了。
“啪！”
一顆小石子落在了紅兒腳邊，紅兒被驚的回神，身子一顫，看見腳下的石子，看了看周圍，目光定在院子門口，那裡吳媽媽正朝著她招手，讓她過去。
吳媽媽找她做什麼？
紅兒疑惑了一下，看了眼處在沉睡當中的莫傾城，眼珠子轉了轉，輕手輕腳地往院子門口走去。
吳媽媽見紅兒過來，拉著她的手就往院子的拐角處走去，這裡不走近了，根本沒人能發現。
一停下來，紅兒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謹慎地看著吳媽媽，見她嘴上還攙著一圈白色的紗布，心裡滲得慌，和風習習，卻吹的她感覺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靜默了幾息，意識到吳媽媽不能說話，紅兒開口說道：“你有什麼事快說？待會兒小姐醒了沒看見我會責罰的。”
這是小姐清醒之後不好的一點，規矩太嚴格了，出了點錯被發現就要受懲罰，宮裡的規矩也沒這麼嚴厲的吧？
她哪裡知道，莫傾城的身體裡早就換成了早皇宮活了十幾年的鳳驚凰，她做了公主，又做過皇后，宮裡的規矩已經印在了她身上，是擺脫不掉了。
吳媽媽在紅兒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臭丫頭，幾天不見，就長本事了，現在是我有事求著你，等以後看你還敢這麼對我說話！
捏了捏袖子，吳媽媽緩了緩，指了指院子裡面莫傾城的方向，又指了指秋姨娘的院子方向，怕她不明白，還特意在肚子上畫了畫。
紅兒蹙了蹙眉，在吳媽媽費力的比劃中，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挑著眉稍說道：“你想問二小姐和秋姨娘聊了什麼？”
“唔唔！”吳媽媽奮力地點了點頭，殷切地看著她。
見她回答，紅兒眼睛立馬一瞪，怒聲道：“要是告訴了你，小姐知道了，還不把我打死？”
說完，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卻被吳媽媽給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想幹什麼？”紅兒驚慌失措地喊道，她的力氣可沒吳媽媽大，要是吳媽媽想要打她，她根本跑不了。
死丫頭，不要命了！吳媽媽飛快地捂住她的嘴，紅兒掙扎起來，她用頭指了指院子裡面，紅兒頓了一下，才安靜下來，吳媽媽用眼神示意了她一眼，見她點頭答應，才鬆開了手。
紅兒立即後退幾步，退到吳媽媽的手臂抓不到的地方，防備地看著她，皺著眉謹慎地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吳媽媽張嘴又是一陣“唔唔”聲，紅兒也聽不懂，她急得不行，想了一會兒，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又比劃了幾下，紅兒勉強地看明白了。
“你是說亥時？”
吳媽媽點了點頭，又是一番比劃。
“在後院假山見？”
吳媽媽點頭。
紅兒皺眉想了想，應該是吳媽媽會找個能說話的人來，猶豫了一會兒，她擡頭看著吳媽媽點了點頭。
吳媽媽輕鬆地一笑，衝著她比比劃幾下，是在誇獎她。紅兒這下沒看明白，她只是想到她女兒丹珠才答應她的，不然她剛剛根本不會過來見她。
指了指裡面，怕莫傾城醒來，紅兒立馬就離開了，留下吳媽媽站在原地，滿臉笑意，眼中精光乍現，滿臉算計。
殊不知，她們這一幕早被人看在了眼裡，這人和她們也待了很長時間，她那幾番比劃，紅兒能懂，那人自然也能懂，只是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去向莫傾城告密了。
紅兒剛走到莫傾城身邊站好，莫傾城就睜開了眼睛，懶懶的目光看了看頭頂開始變得灼熱的太陽，掃了一眼身邊臉頰泛著紅暈的紅兒，眼底閃了閃，那紅潤的色澤可不是太陽曬出來，倒像是緊張激動的。
瞥了眼周圍，茶具已經收了起來，莫傾城頭也不擡地對著紅兒吩咐：“給我倒杯水來！”
紅兒應了一聲，腳下利索地走進了屋裡，端著水杯很快就出來了。
站了這麼長時間，她腿腳也不麻，身體這麼好？
莫傾城擡頭看著她，接過水杯，隨意地問道：“你身體好嗎？”
嗯？紅兒疑惑一聲，不解地看著她。
“站這麼長時間，你也不累？”莫傾城淡淡地解釋，紅兒臉頰一紅，低著頭道：“伺候小姐，奴婢不累！”
“你去替吳媽媽掃地怎麼樣？”莫傾城突然又開口，“吳媽媽沒了舌頭，還要甘這麼重的活，一定很累！”
紅兒一怔，睜大了眼眶看著她，小姐剛剛不會是沒睡著，聽見她和吳媽媽說話了吧？她立即解釋道：“奴婢身子不好，怕……怕掃不動……吳媽媽的力氣比奴婢可大多了，以前就數她欺負您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