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杖劍對樽酒,恥為游子顏。
蝮蛇一螫手,壯士即解腕。
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
無名山腳下,柏鼎天、憐夢、羅文道、田有為、及碧琪等一干弟子,送別陸錚赴京趕考。
書僮阿根眼中隱含淚水,對陸錚說道:“公子,你真的不要阿根陪伴左右了么?”
陸錚拍了拍阿根的肩膀,說道:“阿根,此地距京城遠隔千山萬水,且大考之日迫在眉睫。你不會飛行之術,真的不能帶你一同前往了。”
阿根嚅嚅地說道:“公子一人走了,那我也不想就此打道回府,想留在無名山修些道術,便是回去與別人炫耀一下也是好的。”
陸錚忍不住笑道:“可見你修道動機不純,還不知師父是否愿意收你哩!”說完,看著柏鼎天,靜待其表態。
柏鼎天笑著點了點頭,“阿根雖天資有限,可是為人善良、純樸,便收你為記名弟子吧。”
阿根看了看陸錚,又看了看柏鼎天,竟有些茫然失神。
陸錚推了阿根一把,笑道:“還不趕快見過掌門師尊!”
阿根方才回來神來,“撲通”一聲四仰八叉地拜伏在了柏鼎天面前,連著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大叫道:“拜見師父!”
柏鼎天用手輕輕一托,阿根便感到一股大力,將自己推舉起來。兀自奇怪,自己怎么平空便起來了!
見阿根滿面狐疑的樣子,眾人都忍俊不禁。柏鼎天笑道:“收你做個記名弟子,須是記住,道術不是用來向別人炫耀的,而是用來扶危濟困,匡扶正義的。要將俠之道義放在第一位!”
阿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弟子記下了!”
柏鼎天對陸錚、童靖瑤二人說道:“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錚兒,此去赴京趕考,為師希望你能大魁天下,連中三元!我等雖是隱蔽山林的修道之人,卻也要惠澤天下蒼生,做滿三千功德,方是圓滿!”
陸錚聽了,精神振奮地點頭說道:“弟子謹記師父教誨,此去定不負師門所托。”說完,與眾人一一惜別。
碧琪笑著看了看陸錚、童靖瑤二人,說道:“你二人此去可謂是千里共患難了,童姑娘,你須是將我陸師弟好生照顧,瘦了我可不依你!”
童靖瑤啐道:“真不是好人,沒有一句正形的話!”
陳岸楓對陸錚說道:“當初本是要與你一同前往京城,可是你已經有了伴兒了,我不便在一同前往了。陸老弟,一路順風!”說完,伸出手掌。
陸錚會意的也伸出手掌,二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彼此的眼中卻都泛起了點點淚花。
憐夢見了,不禁笑道:“兩個大男人,相視而泣成什么樣子?”說得二人均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將手各自收回。
憐夢凝視著陸錚,便是心中有千言萬語,也不便于在眾人面前說出來。只是靜靜地看著陸錚,然后輕輕笑了笑,說道:“錚兒,此去路途遙遠,不知還會遇到什么事情。萬事都須小心!”說完,眼圈一紅,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陸錚抱拳施禮道:“多謝師伯關心,錚兒歷練一番之后,會盡快回無名山看望你……和大家。”
二人四目相對,雖然沒有再說話,可是心有靈犀,眼神中已經包含著千言萬語!
“好了,”柏鼎天看了看天色,說道:“時辰不早了,你二人早些上路吧。”
陸錚聽了,最后看了憐夢一眼,與眾人施禮道:“大家都回去吧,我走了。”遂與童靖瑤駕起法寶,不再回頭地騰空而去。
身后傳來無名派諸人的叫喊聲。“錚兒,一路走好!”
“陸師弟,保重啊!”
“主人,中了狀元后,趕緊把少主母娶回來啊!”
碧琪伸手在阿根頭上打了一下,“小小年紀知道什么啊,你家少主人往哪里娶女人?”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阿根用手摸著頭,嘟噥著說道:“那位童姑娘以后就會成為我家公子的女人。”
陸錚與童靖瑤御劍而行,在半空中如流星一般急馳而去。
陸錚在童靖瑤身后高聲叫道:“靖瑤,你別走得太快!我們已經出了無名山了,這兒全都是農莊了,免得驚世駭俗,驚擾了百姓。”
童靖瑤有心與陸錚一較高下,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銀鈴般的笑聲遠遠地傳來:“有本事追上我,讓我停下來呀!”
陸錚不禁搖頭,說道:“本以為你大氣端莊,不想卻又是一個雯昭!”
陸錚腳下不敢怠慢,駕著“紫電神芒”在童靖瑤身后一通狂追。明明已經看見了童靖瑤的身影,可是童靖瑤突然一個急停,猛然向下滑落而去!
“這個丫頭又要搞什么名堂!”陸錚急忙也轉了個弧形,向下墜去。透過云層,他依稀能夠看見,下面是一處不小的集鎮,如蟻點般的人們熙熙嚷嚷,來往于大街小巷,好不熱鬧。
陸錚極目四望,連童靖瑤的人影也沒看見。無奈之下,便尋了一處僻靜的寺廟悄然降下身形。
見四下無人,陸錚將衣衫略微整理一下,看見寺廟的大門虛掩著,便要抬腳邁上臺階進入。
突然寺門“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一個虎頭虎腦的,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睜著大眼睛,將陸錚從上到下看了個透徹,口中嘻嘻笑道:“我什么都看見啰!”
陸錚把自己里外都檢查了一遍,茫然地問道:“小哥看見什么了?”
小男孩伸出一根手指,沖天上指了指,笑道:“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呵呵!”
陸錚聽了,心說:“定是他剛才看見自己從天而降,只怪自己不小心。看來此地不易久留。”
想到這兒,陸錚笑道:“小哥兒,你不會對別人講的,對不對?”
小男孩睜著大眼睛,笑吟吟地說道:“會飛的人,我見得多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陸錚聽了,心中疑惑道:“這兒不過是一處普通的鎮子,怎么會來了這么多的修道者呢?”便對男孩笑道:“小哥兒,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寶,這兒的廟祝是我爹爹。”
“哦,那你爹爹呢?”
小寶的臉色一沉,“我爹爹去年害了瘟疫死了,媽媽也逃難去了,沒有人管寶兒了。”
看小寶身上穿著件破爛不堪的大人的衣服,光著腳丫,腿上盡是膿泡,陸錚不禁十分同情這孩子。
陸錚笑道“小寶,我能不能去廟里休息一下?”
小寶猶豫了片刻,便將大門全部打開,說道:“看你不是壞人,我請你進來做客!不過我只有涼開水。”
陸錚隨小寶進了寺廟內,只見這座寺廟雖不是很大,可是里面擺設得井井有條,供奉的佛像也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看來你這個小主人當得還不錯么!”陸錚笑道。
小寶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后堂拎出來一個掉了半個壺嘴的茶壺,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倒了一杯水。
“我這兒只有涼開水待客了,今天還沒有一個香客,只怕又得挨餓了。”小寶無奈地說道。
“沒關系,”陸錚笑道:“不如今天我請客,讓你吃個痛快!”
“真的?”寶兒的眼睛一亮,不自覺地用舌頭砸了砸嘴唇,“我都好幾天沒有吃上一頓飽飯了。”
陸錚笑了笑,問道:“不寶,你方才說經常看見會飛的人,他們來這兒做什么呢?”
小寶聽了,故做神秘地說道:“這事你若問別人,不一定會告訴你。今天你算是找對人了!”
陸錚來了興趣,笑道:“哦,那便請你告訴我了。”
“沒問題。”小寶說道:“你先喝口水,我便告訴你。”
陸錚聽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望著小寶,笑道:“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寶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陸錚,似笑非笑地說道:“膽子真夠大的,你就不怕我這水中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