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滿天的星斗將天幕點綴得格外好看。
在太尉府大堂的屋檐上,隱隱現(xiàn)出兩個人影。這大堂極為高大,不知是何人有這雅興,爬到屋檐上觀望天象。
“錚哥哥,你看這天上的星星,閃閃發(fā)亮真是好看,是不是有些像是粒粒珍珠?”
原來,這兩人正是陸錚與童靖瑤,可笑二人嫌太尉府里人太多,竟悄悄飛到了府中最高處聊天。
陸錚仰面躺在屋檐上,聽到靖瑤說到珠寶,立即想到了趙公明,問道:“你父親有沒有說,趙家的人如何處置了?”
靖瑤搖了搖頭,說道:“父親忙于軍務(wù),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不過他應(yīng)該知會了刑部,估計不會太過為難趙家的人。”
陸錚點了點頭,說道:“你看這蕓蕓眾生,都將黃白之物貪戀如斯。這趙家便是例子,為了獲取更大的財富,硬是把身家性命都賠上了。”
“誰說不是?”靖瑤用手墊著下巴,看著陸錚說道:“你看這些個修道敗類,不都是因為心存貪念,才做了壞人的走狗,盡干些害人的勾當(dāng)。”
陸錚看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突然想起當(dāng)日,也是在一個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自己與崔浩撮土為香,結(jié)為金蘭。不禁唏噓不已,喃喃說道:“不知我義兄現(xiàn)在身在何處?我無時無刻不在為他的安危擔(dān)心。”
因為怕勾起陸錚的傷感,靖瑤這些日子極力避免說到崔浩。不想陸錚竟是將義兄安危時刻記在了心中,只是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當(dāng)日我們在蜀山神洞內(nèi),并沒有見到他的身影,而且你說有那紅、白二翁相伴,想來必是沒事。”靖瑤安慰道。
“我只是奇怪,蜀山劍派的神洞怎么連一絲靈氣也沒了?莫不成是紅、白二翁破了禁制,將洞內(nèi)的靈氣都給放完了?”陸錚納悶道。
靖瑤想了想,說道:“紅、白二翁雖說一身道法通玄,可是畢竟不是仙人,不可能憾動洞中的禁制。此事只怕另有隱情。”
陸錚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理,待處理完了此間的事情,我便要云游四海,一來是為了尋找起死回生的良方,二來便是尋找我義兄的下落。”
靖瑤聽了,急忙翻身坐起,怔怔地盯著陸錚,問道:“除了這兩年事,你便沒有別的事了么?”
陸錚思量片刻,說道:“不過是云游四方,歷練自己的道心罷了,還有什么事?”
靖瑤聽了,默不做聲,賭氣地將身體背了過去,只留下一個背影對著陸錚。
陸錚不明所以,也坐了起來,小心地問道:“靖瑤妹妹,還有什么事情,請你明言。”
靖瑤轉(zhuǎn)過身子,說道:“我問你,如果你名列三甲,是不是要被朝廷綬于官職?你當(dāng)是不當(dāng)?”
“這個,我還真沒想到。”陸錚不禁笑道:“我現(xiàn)在于仕途經(jīng)濟(jì)不比之前,現(xiàn)在已不大上心了。”
“你莫忘了,你師父說過‘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你既已入世,何不在朝中為官,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你一個人有多大力量,能救多少人?可是當(dāng)了官,便可以借著官府的力量做你想做的事。”
聽了此言,陸錚心中一動。這正是當(dāng)初自己考取功名的初衷,自從修道之后,便想著一昧遠(yuǎn)離塵世,做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逍遙修士。如今看來,自己從原點起步,又回到了原點。不由得點頭笑道:“原來此‘道’非彼‘道’,卻又是彼‘道’。陸錚受過教了。”
靖瑤似懂非懂地看著陸錚,心中卻在罵道:“就知道在這兒打啞謎,半分心思也沒放在我的身上。”原來,靖瑤一心想讓陸錚留京做官,一來可以成為父親的幫手,二來可以將其留在自己的身邊,不然他如果云游四海去了,自己是跟著他一起走,還是在家中陪著父親?必使自己陷入兩難之境。
陸錚哪里知道,靖瑤心里打的小九九,還只道靖瑤一心為自己考慮周全,心存感激地對靖瑤說道:“好妹妹,你為我考慮的如此周詳,可讓我如何報答你呢?”
靖瑤見問,心中一陣狂跳,故意板著臉說道:“之前我讓你,我讓你向父親求婚的事,莫非已經(jīng)忘了?”
陸錚聽了,有些尷尬地笑道:“哪里會忘?不過這陣子事情太多,如你所言,我還沒有得個一官半職,怎好意思為你向伯父求婚。”
“這樣好了,待明日張榜之后,如果我真得名列三甲,一定會向伯父求親,如何?”
靖瑤聽了,也不好意思再摧,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你有心記住就好,反正,反正今生今世,你是我的人,休想從我身邊跑掉!”說完,臉上緋紅一片,虧得夜深看不清楚。
陸錚心中感動萬分,表面卻愁眉苦臉地長嘆一口氣,“我的命真苦啊,成為某人的終生義務(wù)跟班。”說完,伸手在靖瑤的鼻子上捏了捏,笑道:“不過,卻是心甘情愿地做你的跟班!”
“討厭!”靖瑤笑著將陸錚的手撥開,心中卻是樂開了花,比吃了蜜還甜。
二人打情罵俏在屋檐上待了一晚,直至天色大亮,方從屋檐上起身躍下。恰好方子謙從大堂路過,二人悄無聲悄地落在了他的面前,將他嚇了一跳。
“小姐,我說到處找不到你,不成想你在屋檐上待著啊。”方子謙笑道。
“方叔叔,”靖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一大清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方子謙說道:“一大早兒的,宮里的公公來到了太尉府,說是孟貴妃想請你去宮中聽?wèi)颉L粳F(xiàn)在正在陪著公公,令我找到你將你帶去哩。”
童靖瑤與陸錚相視一望,問道:“我與孟貴妃不過一面之交,她干么巴巴地讓人請我去宮中看得哪門子戲?我不去!”
“使不得,小姐。”方子謙急忙說道:“她有心相請,你若不去便是駁其面子。現(xiàn)在太師府與太尉府正是水火不容之際,這不是讓他們有了發(fā)難的借口?”
“方長史言之有理。”陸錚也說道:“你一身高超道術(shù),不過入宮看場戲,怕個什么?”
“誰說我怕?”陸錚的話激起了靖瑤的好勝之心,對方子謙說道:“我才不怕什么孟貴妃,便是皇帝我也沒放在眼里哩!方叔叔,我們走吧。”
陸錚見自己的激將之法起了效果,與方子謙對視著笑了一笑,二人皆點頭笑著不語。
宮中派來一頂紅頂小轎,由兩個嬌夫抬著靖瑤便向皇宮走去。那公公在前不停地催促轎夫快一點,不到盞茶的工夫,便遙遙看見皇宮的城門了。
靖瑤在轎中晃晃悠悠地坐著,心想:“這轎子坐著確是舒服,我成婚那一天,坐的轎子也定是如此這般了。”想到這兒,心跳加速,俏臉紅了起來。
靖瑤當(dāng)即收回心智暗自告誡,想起臨行之前,父親將自己叫過一邊,面色凝重地說道:“孟貴妃心機(jī)很重,此番請你入宮聽?wèi)颍€不知要搞什么鬼花樣,事事須留心提防。皇宮不比別處,入宮禮儀須是周全,勿讓孟太師留下把柄。”
想到這兒,靖瑤長吁一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在心中盤算著各種突出的狀況,以及自己的應(yīng)對的法子。
“落轎!”太監(jiān)一聲尖厲的叫聲,將靖瑤驚醒,她不覺地暗自問道:“皇宮已經(jīng)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