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夢,蠶絲一般綿延不絕將她纏裹的夢。夢里的雨,總是從九千米的高空墜落、墜落…墜落。
那是個女人陌生卻又熟悉的背影,“喂..”雨輕聲喚著跟上女人的腳步,她試圖抓住女人的肩、試圖握住女人飄揚的發。
“南宮…長!”人們在說著什么、叫著什么,時而畏懼、時而焦急。
“滴答、滴答、”是流水的聲音,黑暗中的泉蕩漾開圈圈死水紋絡、她忘記了什么,那一池泉水寂寞無垠。
雨的睫毛顫動,暗黑的眸子有著短暫的滯愣。她起身摸過床頭的眼鏡,早上6點整。從背后吹來的風讓她回頭,落地窗是開著的、風從外面灌進來揚起白色透明窗簾。
“早上好、”雨推開落地門窗站在玄關回廊,她向著陽光的方向伸著懶腰大口張著哈欠。
日本的10月份,與中國沒什么兩樣、比倫敦稍暖一些。洗漱完畢后,她給自己煎了個蛋、燙了杯牛奶,一個人的生活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
10月的清晨是有些微涼,她套上一件鵝黃色校服毛衫拎起背包走出家門。
“薄葉會長好!”
“早上好、薄葉同學、”
雨笑著回應一路向自己打招呼的同學們,“….是琳娜、、”雨無奈的任人從身后捂住眼鏡,即使每次都被猜中、風間琳娜仍對這個游戲屢試不爽。
“啊~啊、真是的,雨就不會配合一下裝作不知道是我嗎?!~”風間琳娜鼓起腮跳到了雨身前,她順勢摘下雨的眼鏡替她擦好。
“呵、這才像話嘛、”雨笑著接過眼鏡戴好,眼鏡后面的雙眼是淡淡笑意。
“吶、雨為什么不換個隱形眼鏡呢?你不知道你把眼鏡摘下來后美感度又提升了不止一個境界啊~”她笑著趁機在雨的臉頰上捏了捏,“雖然說現在雨的追求者就已經不少了、但若是摘下眼鏡,人數會有次方上升的趨勢哦~!”
雨挑了挑眉躲開琳娜揩油的手,她嘆了口氣繼續向走廊的盡頭走著,“謝天謝地、這樣就已經夠恐怖的了,況且任何一個真正的物理學家是絕對不會接受角膜激光手術或是任何直接接觸角膜的物體的、”
“嗨嗨、”風間琳娜撩了撩肩上的發張著哈欠懶懶走在雨身旁,“不過雨的精神今天看起來好了許多啊、”
盯著黑板上簡陋的幾何圖形出神,雨托著腮視線移到了窗外,她愣愣的看向湛藍的天空,忽的想起那日的男子。
“你的體質中、包含著美味的靈吶、所謂靈力,就是能吸引到詭異生物的麻煩異能哦~”
那日雨打斷了男子聽起來瘋狂至極的話,不知是出于心虛還是害怕、她不敢再聽下去。如果她真的是男子所謂的異能者的話…..雨發神經似的猛然搖著頭,她一次次試圖將腦中的猜疑趕出去。
“薄葉?”從講臺上傳來一個男聲。
雨猛然回神,下課鈴聲響起、大家陸陸續續的涌出教室。
“你過來、”老師朝她和藹的招了招手。
雨示意琳娜不用再等自己后疑惑的走向門口,“你最近的狀態一直很糟糕啊、”老師低頭擔憂的看著雨,“今天下午和中河男高的數學競賽…”他頓了頓,“你參加完比賽就回家休息幾天吧、”
“謝謝老師、”雨笑著向老師揮手作別。哎呀哎呀、還真是狠心呢,要參加完比賽才能放自己回家休息啊。
正午的小街彌漫著沿街人家溫馨的飯香,雨在看到電線桿不遠處的懾人龐然大物時愣在了原地。
“呵呵呵呵、美味的,美味的食物啊~!”遠處帶著森白面具通體紫紅的怪物正張開血盆大口慢慢逼近桿角的羊角辮。
“…羊..羊角辮!”雨被眼前這一幕嚇得癱軟在地上,只見羊角辮滿臉驚恐的向自己的方向拼命跑來,“快跑啊大姐姐!”她在不遠處邊跑邊向雨呼喊著。
“是幻覺是幻覺是幻覺….”雨試著閉了幾秒鐘的眼,等再度睜開眼時卻看到越來越逼近的怪物。
“跑啊姐姐!”羊角辮試圖拉起癱坐在地上顫抖的雨,卻穿過了雨的身體。
怎么辦….動不了了。極度的恐懼使大腦對身體的控制力下降,現在的雨除了看著丑陋可怖的怪物慢慢靠近自己和顫抖以外,別無選擇。
“姐姐!會死的!”羊角辮在雨的耳畔大聲叫喊著,她一邊催促著雨一邊瞪大驚恐的雙眼看著幾乎快走到面前的怪物。
動!…該死的快動啊!薄葉雨掐著自己的手指刺激著反應神經,對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覺得了…這個怪物雖然龐大、但動作很慢呢。
雨咬了咬唇猛地撐起身,她先發制人沖上去揪出怪物吐露在外還掛著口水的長舌,在接觸到那黏稠的觸感時,一股股惡心的熱潮從雨的喉嚨翻騰、撲鼻而來的是刺鼻的腥氣。
雨沒有喘息的機會深吸了口氣發力扯著怪物的舌頭,怪物發出比狼嚎滲人百倍的慘叫他瘋狂地扭動著身體,體重較輕的雨被甩到空中。“切、”雨在上面俯視著怪物毛茸茸的背,她顧不得捂起飛跑的短裙擺高抬腿向怪物劈去,“我告訴你、我可是本町散打跆拳道劍道冠軍啊!去死吧丑八怪!”
“…咯啦、”那是什么碎裂散架的聲音,前一秒還鬧得歡騰威猛的大怪物此刻正化作拼圖一般的小碎片散落在空中。
“姐姐!”羊角辮趕忙過來擔憂的看著單膝跪地低著頭的雨。
雨緘默著皺眉看著自己的右腿“我們…安全了吧?”
“嗯、大姐姐剛剛把那個怪物打敗了呢,好厲害哦~!”羊角辮毫無憂色的天真笑著。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這怪物究竟為何物嗎?”雨抬頭看著羊角辮。
“….嗯,只知道經常會有這樣的怪物來吃我們這些魂魄..”羊角辮終于回憶起剛剛的恐怖、萎縮的低下了頭。
“…魂魄么…”
一進校門,雨就被各種各樣的眼神打量的不舒服。她微瘸的低頭走著,右腿因為中午下劈的太過力扭傷了。
“薄葉組長…”一個有著厚瓶底眼鏡的男同學弱弱的看向一臉淡然的雨。
“嗯?”雨拿起桌上的號碼貼貼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她滿不在乎的挑挑眉。
“…你這樣,比賽還….”同隊的參賽隊員們面面相覷,“要不要報告老師把你換下來?”、
“傻啊你,把薄葉組長換下來我們拿什么贏理工出身的男高啊!!”
“你們覺得我的腿傷與贏不了河高那些腦前額葉神經連接短路的白癡有什么必然聯系嗎?”雨嘆了口氣涼涼打斷組內的爭執不休。
“……是…不愧是組長…”
雨帶著隊伍走上臺時習慣性的望向臺下正中央的方向,果然、那個男人又坐在那里。
無視掉河高白癡男們的一個個挑釁眼神,雨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定——雨的動作,在所有人看來是有些苦情的。
臺下觀戰的人們屏住呼吸觀望,臺上的頭腦精英們皺眉快速運作大腦。只有雨百無聊賴的戳著腮發呆….時間在一點點過去、而前方的成績牌宣告賽點的來臨。
“下面是最后一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手執筆,另一手按在搶答器上。在聽完題目時,學生們的額角都已滲出細汗,他們埋首列出長串的公式。“組長!”一旁的人用手肘重重戳了雨一下,雨愣愣的沒反應。
臺下的綠衣男子勾起唇角滿意的看到薄葉雨滯愣詭異的表情,就在剛剛裁判讀完題的一剎那、薄葉雨突然感受到一股不祥的壓迫氣息,她下一秒就想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不好!!”
“你要去哪里?!”臺上臺下一片嘩然的看著雨撐著桌面跳躍過桌子、行動有些遲緩的向臺下跳去,“這是一個極限值、答案不存在、”甩下這句話、雨皺眉隱忍著腳上的傷飛速奔了出去。
“….比賽結束、空座市第一高中勝!”愕然的沉默過后,禮堂內傳來學生們的歡呼聲。而此時、正中央的座位也空空如也,好像從來沒有坐過人一般。
“羊…角辮”雨捂住嘴看著血淋淋掛在怪物嘴邊的半個身子,她眼中的光劇烈閃動著、一時無力癱靠在一旁的墻上。
“嘻嘻、大姐姐跟我說話了呢、”
“大姐姐送的花好漂亮啊、”
“大姐姐快逃!”
羊角辮的話回放在雨的耳畔,她該…..怎么辦?雨突然覺得有些絕望、看著羊角辮的身體一截一截的被怪物連著血筋咬碎,她忽然失去了反抗的氣力死灰般的瞪著向自己靠近的怪物。
突然被一陣光芒閃的睜不開眼,雨再次睜眼、街上又回復到以前的樣子,除了多出個擋在身前的墨綠人影。
“呀、我說還是盡早來找我比較好啊、”那個叫浦原的人回身嘆著氣低頭看著癱倒在地的雨。
“羊角辮呢、?”雨的淚不受控制的自眼眶自流,她眼中毫無焦距的看著男子背著陽光帶著陰影的臉龐。
“…..被吃掉了、”男子低下頭、按了按帽子“撒、先起來再說把、”他俯身單手攙扶起雨。
“是我對不對?”雨紅著眼看著浦原,“羊角辮沾染上我的氣息才被那么多怪物追殺的對不對?”
浦原別過頭不去看女孩兔子般紅紅的眼眶,他抬頭看著陽光不語。
“….幫我、”雨擦了擦眼淚深深呼吸,言語間盡是無助與崩潰。
“呵、歡迎光臨浦原商店。”